第26章 闺蜜姜暖的警告

　　那枚静静躺在透明证物袋里的素银戒指，上面已经干涸发暗的血迹，像是一道狰狞的诅咒，瞬间抽空了陆延舟所有的力气和温度。他高大的身躯剧烈地晃了一下，眼前阵阵发黑，耳边是血液奔涌的轰鸣声。

　　念念……

　　她的戒指……

　　上面有血……

　　是挣扎时留下的？还是……还是她遭遇了更可怕的事情？

　　无数的恐怖猜测如同嗜血的毒虫，瞬间钻入他的脑海，啃噬着他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他几乎能想象出苏念被人强行带走时，无助挣扎，戒指被刮落，甚至……受伤流血的画面！

　　“啊——！！”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哀嚎从他喉咙深处迸发出来。他一把夺过那个证物袋，死死攥在手里，冰冷的塑料外壳几乎要被他捏碎。他环顾着这间充斥着苏念生活气息、此刻却空荡得令人窒息的花店，目眦欲裂，眼底的血色浓郁得如同要滴出血来。

　　是谁？！

　　到底是谁在他眼皮子底下又一次带走了她？！是那个风衣男子？是林清漪背后的人？还是……其他他未知的势力？

　　“找！！”他猛地转身，对着所有手下咆哮，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和暴怒而完全扭曲，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封锁所有出入城通道！调取方圆五公里内所有监控！搜查每一辆可疑车辆！就算是把这座城市翻过来，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他的念念，刚刚从冰冷的海水里被救起，身体还那么虚弱，还带着满身的病痛和抑郁！她怎么能再承受任何伤害？！他不能失去她！绝对不能！

　　整个搜寻团队因为陆延舟这濒临崩溃的指令而高速运转起来，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然而，就在这片混乱和暴戾的中心，陆延舟口袋里的私人手机，如同索命的符咒般，不合时宜地、执着地震动起来。

　　他此刻哪有什么心思接电话？他看也没看，直接粗暴地按下了挂断。

　　可对方仿佛跟他杠上了一般，立刻再次拨了过来。铃声尖锐，一遍遍冲击着他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陆延舟烦躁地掏出手机，看都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滑开接听，放到耳边，用一种濒临爆发边缘的、极其不耐的阴沉语气低吼道：“谁？！说！”

　　电话那头，没有立刻传来声音，只有一种压抑的、冰冷的沉默。但这沉默，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可怕压力。

　　紧接着，一个他并不算陌生、此刻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憎恶与怒火的女声，如同淬了冰的匕首，狠狠扎进他的耳膜——

　　“陆、延、舟。”

　　一字一顿，带着刻骨的恨意，仿佛要隔着电波将他撕碎。

　　是姜暖。苏念那个情同姐妹、性格泼辣火爆的闺蜜。

　　陆延舟的眉头死死拧紧，他现在没有任何心情应付苏念的闺蜜，尤其是这个一向看他不顺眼的姜暖。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翻腾的暴戾，声音依旧冷硬：“姜暖？我现在没空……”

　　“你没空？！”姜暖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尖锐的讥讽和滔天的愤怒，“你没空什么？没空想着怎么再把念念往死里逼一次吗？！啊？！”

　　陆延舟的心脏像是被这句话狠狠捅了一刀，他攥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姜暖在电话那头冷笑起来，那笑声充满了悲凉和恨意，“陆延舟，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你以为你做的那些龌龊事没人知道吗？！你以为念念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全都是你害的！！”

　　她的话如同连环重锤，砸得陆延舟头晕眼花，他靠着身后冰冷的墙壁才能站稳，声音不受控制地带上了一丝颤抖：“你……你知道她在哪里？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姜暖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强忍着，化作更锋利的刀刃，“我知道她为了你，差点把命丢在手术台上！我知道她术后排异生不如死的时候，你他妈在陪着那个林清漪看烟花！我知道她爸妈跪下来求你，你他妈跟他们说结婚是‘恩赐’！我知道你妈那个老妖婆是怎么羞辱她不能生育的！我知道她得了抑郁症，一个人偷偷躲在疗养院里等死！我知道她立了遗嘱，连自己的墓志铭都写好了！！”

　　姜暖每说一句，陆延舟的脸色就苍白一分，身体就更摇晃一下。这些被他刻意逃避、却又日夜折磨他的真相，被姜暖用如此尖锐的方式血淋淋地撕开，让他无所遁形，痛不欲生。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他几乎是哀求着，声音破碎不堪。这些罪证，每一条都足以将他钉死在耻辱柱上。

　　“别说了？”姜暖的声音陡然变得异常冷静，但那冷静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火山，“陆延舟，我告诉你，晚了！你现在知道痛了？知道后悔了？当初你干什么去了？！念念她掏心掏肺爱你十年，换来的是什么？是遍体鳞伤，是心如死灰！是你他妈亲手把她推进了地狱！”

　　她喘着粗气，似乎是在积攒最后的力量，然后，用一种近乎誓言般的、斩钉截铁的语气，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

　　“陆延舟，你给我听好了。你现在找到她了，是吧？我告诉你，你若敢再伤她一次——不管是你，还是你那个恶毒的白月光，或是你们陆家任何一个人——只要你们再敢碰她一根手指头，让她流一滴眼泪……”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决绝：

　　“我姜暖，拼尽一切，散尽家财，赌上我这条命，也一定要毁了你！毁了你们陆家！我说到做到！”

　　“……”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只剩下急促的忙音，在陆延舟耳边嗡嗡作响。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仿佛化成了一尊绝望的雕像。

　　姜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烧红的铁锤，狠狠砸在他的心脏上，将他最后的一丝侥幸和伪装都砸得粉碎。

　　她说得对。

　　一切都是他的错。

　　是他把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苏念，逼到了今天这般田地。

　　而现在，他甚至把她弄丢了……在她最脆弱、最需要保护的时候，再次让她陷入了未知的危险之中。而那枚带血的戒指，像是对他最无声也最残忍的嘲讽。

　　“噗——”一口鲜血终于压抑不住，猛地从他口中喷出，溅在花店干净的木地板上，晕开一片刺目的红。

　　“陆总！”陈默惊呼着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陆延舟推开他，用手背狠狠擦去嘴角的血渍，抬起头，那双猩红的眼睛里，只剩下一种近乎毁灭的、偏执的疯狂。

　　姜暖的警告他听到了。

　　但他更听到了自己内心魔鬼的咆哮。

　　他不管！

　　他不管什么警告，不管什么后果！

　　他只要找到苏念！哪怕是把天捅个窟窿，把地狱翻个底朝天，他也要找到她！

　　他猛地挺直脊背，尽管身体内部如同被碾碎般疼痛，但他的眼神却像两簇在灰烬中重新燃烧起来的、带着死亡气息的火焰。

　　“继续找！”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平静，“动用所有灰色渠道，悬赏！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要在太阳升起之前，得到苏念的消息！”

　　他不能再被动等待了！既然正常的途径找不到，那他就用非常手段！这座城市的地下势力，也该动一动了！

　　就在陆延舟下达这道近乎疯狂的指令后不到十分钟，陈默拿着一个刚刚接收到的、没有任何来源标识的加密讯息，脸色极其难看地快步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道：“陆总，有一条匿名消息……说……说如果想要见到完整的苏小姐，就让您单独一人，在半小时内，赶到城西的第七号码头，废弃的3号仓库……过期不候……而且，明确要求，不准带任何人，否则……”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的颤抖，“否则，就等着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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