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柴鱼花生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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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 年 9 月的香港,台风 “画眉” 正逼近维多利亚港。午后的雨势愈发猖獗,豆大的雨点砸在老式唐楼的铁皮屋顶上,噼啪作响,混着呼啸的风声,像一首粗粝却带劲的摇滚前奏。乐瑶住的公寓在三楼,带一个窄窄的阳台。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米黄色棉质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纤细的手腕,指尖沾着些许雨水的凉意。头发松松地扎成低马尾,几缕碎发被风吹得贴在鬓角,衬得那双杏眼愈发清亮。她倚着阳台的铁栏杆,栏杆上刷着的天蓝色油漆已经有些剥落,露出底下暗红色的铁锈,指尖划过,能摸到凹凸不平的纹路。
阳台角落堆着几盆绿萝,叶片被雨水冲刷得油亮,水珠顺着叶脉滚落,滴进底下的搪瓷盆里,溅起细小的水花。晾衣绳上还挂着几件衬衫和牛仔裤,被狂风卷得猎猎作响,衣角时不时拍打在栏杆上,发出 “啪嗒啪嗒” 的声响。乐瑶伸手把晾着的衣物收了进来,叠好放在藤编篮里,篮边还绣着小小的太阳花图案,是她去年亲手缝的。
远处的街景被雨雾笼罩得有些模糊。楼下的茶餐厅已经拉下了铁闸门,只留着一条缝透气,门口的霓虹灯招牌在雨幕中晕开一片橘红色的光晕,“翠华冰室” 四个字忽明忽暗。偶尔有几辆出租车驶过,车轮碾过积水的路面,溅起半米高的水花,瞬间打湿了路边的路牌。路牌上的 “弥敦道” 三个字被雨水冲刷得发亮,仿佛能映出天空的灰蓝色。
公寓里传来老式收音机的声音,正播放着商业二台的节目,dJ 用轻快的粤语说着台风预警,间或插播几首流行曲,突然响起的《昔日舞曲》前奏让乐瑶的耳朵动了动 —— 那是 beyond 七月发行的专辑《亚拉伯跳舞女郎》里的主打歌,她听家驹他们在band房磨了无数遍,如今终于火遍街巷。
“呢首《昔日舞曲》真系后劲十足呀!” 收音机里的 dJ 语气兴奋到拔高,“beyond 嘅新专辑《亚拉伯跳舞女郎》推出两个月,依家仲系销量榜企得好稳,呢首歌仲冲上咗龙虎榜第八位,真系恭喜 beyond 呀!”
乐瑶嘴角不自觉地弯起,眼里闪着骄傲的光,伸手拿起阳台桌上的搪瓷茶杯。杯身上印着小小的吉他图案,是家强上次在琴行抽奖抽到的,硬要塞给她,说 “haylee你帮我哋整理日程,最应该用呢个”。杯里的菊花茶还冒着袅袅热气,茶香混着雨水的湿气飘进鼻腔,暖乎乎的。她喝了一口,甘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想起七月专辑发行那天,乐队在旺角的唱片行办签售,五个人穿着黑白那套衣服,被粉丝围得水泄不通,家驹还特意从人群里朝她挥了挥手,眼里的光比现场的闪光灯还亮。
“估唔到真系上榜咗……” 乐瑶喃喃自语,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的纹路。她记得家驹当初写这首歌时,总在排练室踱来踱去,嘴里哼着旋律,说 “想写一首让人听到就想跳舞嘅歌,唔要陈腔滥调”。现在这首歌真的被更多人听到,被更多人喜欢,她心里比自己得奖还开心。
她想起的,不只是七月专辑发行那天签售会的热闹,更早之前,在家驹刚刚写完这首歌demo的时候。那是个同样潮湿的傍晚,在二楼后座,眼神里有种不同以往的深沉光芒。他抱着吉他,却没有立刻弹唱,而是讲了一个在天桥上的故事。
他说,有天傍晚他背着吉他穿过旺角的一座行人天桥,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花白的乞丐忽然拉住了他的吉他包带子。家驹当时心里“咯噔”一下,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乐队刚凑钱买了新效果器,他实在连一个硬币都拿不出来,感到无比窘迫和为难。
但那只手并没有伸出来讨钱,只是轻轻拽着,仿佛吉他包是唯一的浮木。乞丐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奇异的清醒,沙哑着开口:“后生仔,你背着的……是梦想吧?”
家驹愣住了,点了点头,顺势在天桥边沿,挨着乞丐坐了下来。那个下午,夕阳把天空染成一片暖橙色,桥下车流如织,桥上的风带着尘土和城市的气味。乞丐——或许更该称他为一个落魄的中年人——开始缓慢地诉说。他曾经是南洋回来的华侨商人,七十年代也曾意气风发,在中环有过自己的办公室,炒过股,做过贸易,风光无限。他谈起自己如何白手起家,谈起曾经的理想是建一座让所有人都能读书的图书馆,谈起妻儿在身边的幸福,谈起商场上的惊心动魄……然后,是投资失败,合伙人卷款潜逃,一夜之间债台高筑,家庭离散。他指了指天桥下某个方向,说那里曾经有他公司的一块霓虹招牌。
“我唔系想要钱,后生仔。” 他的声音像破旧的风箱, “我只系……好耐冇同人讲过,我亦都曾经系一个人物。”
家驹就那样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没有怜悯,只是作为一个倾听者。直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乞丐的故事也讲到了尽头,只剩下天桥下永恒的喧嚣。家驹离开时,把口袋里仅有的半包烟留给了他,而那个背影和那个下午的故事,却沉重地留在了家驹心里。
“haylee,” 那天家驹对她这样说道,手指无意识地拨动着琴弦,发出几个零散而怀旧的音符, “我哋玩音乐,系为咗记住。记住自己嘅理想,记住人嘅故事,记住哪怕系最落魄嘅人,心里面都曾经有过一片好灿烂嘅星空。我唔想有朝一日,我或者任何一个人,会变成天桥上只能对住陌生人讲‘我曾经……’嘅故事。我要把呢种‘曾经’唱出来,代替佢,也提醒我哋自己。”
所以,《昔日舞曲》的旋律里,不仅有复古的舞步节奏,更有一种深切的回望与悲悯。它不仅是家驹对音乐理想的宣誓,更是一份对一个陌生灵魂陨落轨迹的温柔收录,是对所有“昔日辉煌”与“当下境遇”之间那道深渊的凝视与跨越。
正想着,口袋里的 bp 机突然 “滴滴” 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一串数字,是家驹专属的呼号 —— 他总说 “呢个号码只有你识,方便我随时找到你”。乐瑶眼睛一亮,连忙转身往屋里跑,拖鞋踩在地板上发出 “哒哒” 的声响。客厅的木质茶几上放着一本摊开的笔记本,上面记着她整理的 beyond 近期通告,还有几张专辑宣传照,其中一张是五个人在新加坡海滩前拍摄的,花衬衫配牛仔裤,带着青涩又张扬的少年气。
她抓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二楼后座的号码,电话接通前的 “嘟嘟” 声,仿佛比台风的风声还要刺耳。
“喂?系haylee呀?” 电话那头传来家驹带着笑意的声音,背景里还能听到风声和隐约的吉他拨弦声,“估唔到你会打电话过来?,系唔听到收音机讲我哋上榜,想恭喜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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