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硬面包

　　所以，我现在是个哑巴，脑子里有个傻逼，还得教一棵树怎么成为合格的主食？

　　沈无殇面无表情地坐在溪边，脑子里飘过这句吐槽。

　　当然，她发不出声音，只有系统在她脑内哔哔作响。

　　“宿主！请不要在心里进行统身攻击！”

　　口腔里的灼痛感顽强地刷着存在感，像含着一块持续燃烧的炭。

　　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懒得擦，任由风干。

　　脑子里那个自称“小强”的系统，

　　还在孜孜不倦地播放着它的单口相声，试图用精神污染的方式让她重燃“生活热情”。

　　“宿主！您看这水，它多清……呃，好吧，是有点浑。您看这树，它多高……好吧，确实挡视线。”

　　“但是！您不觉得这是一种未经雕琢的、野性的美吗？充满了生命的张力！只要我们完成一个小小的、简单的、毫无难度的任务，就能解锁更多了解这个美丽新世界的方式哦！”

　　沈无殇在内心翻了个白眼。

　　如果意念能杀人，这个破系统已经被她格式化然后彻底粉碎删除清空回收站再踩上几万脚了。

　　“亲？在吗？给点反应呗？”

　　“要不咱先试试完成那个‘品尝本地主食’的任务？奖励很实用的！【基础植物感知】哦！”

　　“有了它，您就能分辨哪些草能吃，哪些草能……呃，让您死得更安详一点？呸呸呸，是让您更好地避开危险！”

　　沈无殇缓缓抬头，透过朦胧的泪眼（纯粹是辣的），看向那片色彩斑斓到诡异的森林。

　　求死之路暂时被这个话痨玩意儿堵死了，物理上闭嘴也阻止不了精神上的噪音。

　　或许……完成这个弱智任务，能让它暂时消停会儿？

　　她站起身，动作因为内心的极度不情愿而显得格外迟缓，像一台生锈的老旧机器被强行启动。

　　“宿主！您动了吗？您终于要为了美好的明天迈出第一步了吗？”

　　系统的声音充满了浮夸的喜悦。

　　没理它。

　　开始运用自己那点可怜的野外知识——

　　主要来自过去为了复仇可能用得上而涉猎的零星资料，

　　以及刚刚作死吃浆果后系统强行塞给她的【基础植物感知 Lv.1】带来的模糊感应。

　　她像一具游魂，在溪流附近漫无目的地徘徊。

　　目光扫过那些奇形怪状的植物，脑子里偶尔会闪过一些似是而非的信息片段：

　　“止血…微毒…致幻…难吃…”

　　很好，非常实用。

　　尤其是“难吃”这个标签，出现频率极高。

　　走了大约一刻钟，就在她考虑要不要回去继续挖坑躺着，

　　跟系统比拼一下谁更能耗的时候，一种更强烈的感应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种低矮的、灰扑扑的灌木，叶片厚实，毫不起眼，

　　但【基础植物感知】传递给她的信息是：“富含淀粉，可食用，处理方式：未知。”

　　未知？沈无殇挑了挑眉。

　　意思是，吃不死，但怎么吃，吃成什么样，看造化？

　　她走近些，看到灌木根部附近裸露的泥土里，埋着几个同样灰扑扑、拳头大小、形状不规则的石块状物体。

　　感知告诉她，这就是“主食”的本体。

　　蹲下身，徒手开始挖掘。

　　泥土湿润，带着腐殖质的气息。

　　很快，一个完整的“石块”被刨了出来。

　　入手沉甸甸的，表面粗糙，确实像块风化严重的砂岩。

　　“检测到目标物品：‘石根块茎’，泽鲁斯大陆常见平民主食之一！”

　　系统适时响起提示音，带着一股“看吧本系统还是有用的”得意劲儿，

　　“食用前需经过烘烤或水煮软化处理，直接食用可能导致……呃，宿主您干嘛？！”

　　沈无殇已经面无表情地举起那块“石根块茎”，凑到嘴边，尝试性地咬了下去。

　　“嘎嘣——”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沈无殇感觉自己的牙齿仿佛啃在了真正的石头上，除了在块茎表面留下一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白点外，毫无建树。

　　反倒是反震力让她本就因火辣辣果而敏感的口腔一阵酸麻。

　　“……”她默默放下块茎，

　　揉了揉有些发酸的下颌骨。

　　“宿主！都说了要处理！处理！您这牙口再好也不能当粉碎机用啊！”

　　系统痛心疾首，

　　“这玩意儿硬度堪比劣质铸铁，直接啃是会崩掉大牙的！”

　　“虽然您好像不太在乎，但作为一个致力于让宿主体验生命美好的系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您用这种方式自虐啊！”

　　沈无殇看着手里的“石头”，眼神死寂。

　　所以，这个世界的平民，日常就靠啃这玩意儿活下去？

　　他们的牙是金刚石做的？

　　还是说，这里的“处理方式”其实是找个铁匠铺先加工一下？

　　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块茎，又看了看四周。

　　钻木取火？

　　太麻烦。

　　找现成的火源？

　　这原始森林，天知道哪里有没有自然火。

　　就在她考虑要不要用最原始的方法——

　　找块大点的石头把这玩意儿砸开，

　　看看里面是不是也这么硬时，

　　系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带着一丝谄媚：

　　“宿主，看在您是新手，而且这么‘积极主动’尝试的份上，本系统可以破例提供一次‘友情提示’：尝试用您体内那微弱但存在的‘能量’去激发它内部的结构，或许有奇效哦~就像你们那个世界说的……呃，内力？真气？差不多那个意思？”

　　能量？

　　沈无殇微微蹙眉。

　　她确实能感觉到这具身体深处潜藏着一股不同于她原本身体的力量，

　　更原始，更磅礴，

　　但她一直懒得去探究。

　　毕竟，一个求死的人，要力量有什么用？

　　但现在，为了堵住系统的嘴，为了可能到来的片刻清静……

　　她依言尝试集中精神，去感受、引导那股潜藏的力量。

　　过程比她想象中要简单，仿佛这力量本身就渴望被使用。

　　一股微弱的热流从丹田（如果这个世界有这概念的话）升起，顺着她的手臂，缓缓注入到手中的“石根块茎”中。

　　下一秒，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灰扑扑的块茎表面，以她手指接触点为中心，迅速蔓延开细密的、蛛网般的裂纹。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泥土和某种清淡谷物香气的味道散发出来。

　　同时，块茎的硬度似乎在急剧下降，

　　变得有些……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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