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被迫的仪式感

　　连格拉克长老也派了几个地精暴徒，蹲在防御围栏上，

　　对着外面指指点点，评头论足，眼神里充满了“这帮弱鸡”的鄙视。

　　卢修斯正在边界处，试图用他最大的声音宣讲《星辰堡公约》的核心精神：

　　“……诸位！星辰堡欢迎一切愿意遵守规则、付出劳动的人！”

　　“但此地不养闲人，亦不容罪恶！需登记造册，按劳分配……”

　　但他的声音在嘈杂的声浪中，显得如此微弱。

　　沈无殇的出现，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滴入了一滴冰水。

　　嘈杂声瞬间小了许多。

　　所有目光，无论是领地内的，还是领地外的，都聚焦在了那个黑发黑眸、面无表情、仿佛与周围一切格格不入的少女身上。

　　她太显眼了。

　　不是因为美貌，而是那种……仿佛独立于整个世界之外的疏离和冰冷。

　　“领主大人！”

　　有人认出了她，或者说，认出了这种独特的气质。

　　人群骚动起来，更加拼命地往前挤。

　　沈无殇看着这些渴望活下去的眼神，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回去继续坐着。

　　麻烦。都是麻烦。

　　但她更不想脑子里连续几天循环播放《拥挤踩踏·饥荒暴乱·瘟疫横行》高清纪录片。

　　她抬起手。

　　没有光芒，没有威压。

　　但就在她抬手的那一刻，【领地之心】的规则之力无声蔓延。

　　一股无形的、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如同水波般拂过聚集的人群。

　　刹那间，所有喧闹、推搡、哭喊……全部戛然而止。

　　不是被禁言，而是被一种更深层次的、源于灵魂层面的规则之力所安抚、所震慑。

　　每个人都感觉到一股清晰的意念传入脑海：

　　“排队，登记。闹事，滚。”

　　冰冷，直接，不容置疑。

　　混乱的人群，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然后又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梳理过，竟然真的开始缓缓移动，试图排成歪歪扭扭的队伍。

　　虽然依旧惶恐，依旧急切，但那种歇斯底里的疯狂，却被强行压制了下去。

　　苍狼和卢修斯都松了口气，看向沈无殇的目光更加敬畏。

　　“宿主牛逼！（破音）”系统在她脑子里放了个电子烟花，

　　“规则之力还能这么用？直接灵魂广播？这逼格一下子就上去了！”

　　沈无殇没理它，对卢修斯道：

　　“按公约筛。老的，小的，病的，弱的，有手艺的，优先。”

　　“看起来能打的，让苍狼盯着点。地痞流氓，直接丢出去。”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告诉他们，进来，就要守‘星辰堡’的规矩。我的规矩。”

　　“是！大人！”

　　卢修斯精神大振，立刻组织阿土和几位识字的流民开始进行登记工作。

　　筛选工作迅速展开。

　　如同大浪淘沙。

　　有拖家带口、眼神淳朴的农夫被放了进来，

　　有声称自己会打铁、会木工、会鞣制皮革的工匠被请了进去，

　　有几个懂得草药知识的妇人被艾拉妮尔亲自接走，

　　甚至连几个因为瘦弱而被其他领地嫌弃的半大少年，也被阿土同情地拉了进来。

　　当然，也有试图蒙混过关的。

　　一个眼神闪烁、身上带着纹身、明显是混混打扮的男人，

　　试图插队，并对着维持秩序的人类民兵推搡叫骂：

　　“凭什么不让老子进？你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

　　他的话没能说完。

　　一颗小石子不知从何处飞来，精准地打在了他的膝盖侧后方。

　　“咔嚓！”一声轻微的脆响。

　　那混混惨叫一声，抱着扭曲变形的腿倒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沈无殇站在远处，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丢远点。”

　　她对苍狼说了一句，仿佛刚才只是随手丢了个垃圾。

　　苍狼默然点头，示意两个兽人战士上前，

　　像拖死狗一样把那个还在哀嚎的混混拖走了，远远地扔进了森林。

　　边界内外，一片死寂。

　　那些原本还有些小心思、或者自持“实力”想要闹点事的人，

　　瞬间偃旗息鼓，乖乖地缩回了队伍里，冷汗直流。

　　这位领主大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下手……是真黑啊！

　　筛选和吸纳工作，终于得以相对顺利地进行。

　　看着不断涌入的新领民，看着卢修斯和阿土等人忙得脚不沾地，

　　看着领地内因为人口再次暴增而明显变得更加拥挤和喧闹……

　　沈无殇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更多吃饭的嘴，更多需要解决的矛盾，

　　更多……无穷无尽的麻烦。

　　这“星辰堡”，怕不是个麻烦吸收器吧？

　　她死寂的心里，那个关于“自我了断”的计划书，似乎又得重新拿出来，

　　加上“如何在一个人口爆炸的领地里合理地死去”这一充满技术难度的新课题了。

　　就在这时，系统那不合时宜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诡异的兴奋：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确立领地名称“星辰堡”，并完成初步人口引流！】

　　【隐藏成就“麻烦吸引体质LV.2”已达成！】

　　“恭喜宿主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伟大事业上又迈出了坚实的一步！特此奖励……呃，奖励宿主今晚能睡个好觉（如果可能的话）！”

　　沈无殇：“……”

　　她面无表情地转身，决定回去抱着她的石头冷静一下。

　　只是在她转身的刹那，目光扫过那些刚刚踏入领地、脸上还带着惶恐与好奇的新领民，

　　扫过那些正在努力维持秩序、眼中带着光的旧部……

　　她忽然觉得，这块被她随手刻了字的破石头，

　　好像……也越来越像个甩不掉的麻烦了。

　　这感觉，真是糟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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