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神的敷衍

　　“叮！检测到任务目标‘阿土的妹妹’生命体征急速下降，濒临死亡！触发紧急支线任务【急救】！”

　　系统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假装），

　　“请宿主立刻采取救治措施！任务成功奖励【基础草药学 Lv.1】，失败则‘生命的重量’主线任务直接判定失败！”

　　沈无殇：“……”

　　妈的，这系统还带临时加戏的？

　　直接判定失败？

　　意思是连拖延一下，少听几分钟噪音的机会都不给？

　　她看着那个奄奄一息的小女孩，内心毫无波澜，

　　甚至有点想感谢这破系统提前宣告任务结束。

　　然而，阿土转过头，用那双哭得红肿、

　　却在此刻迸发出近乎疯狂希冀的眼睛望着她，仿佛她是降临世间唯一的神只。

　　“大人……求求您……救救她……”

　　他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那眼神太刺眼了。

　　像正午的太阳，灼烧着她习惯黑暗的视网膜。

　　让她非常，非常的不舒服。

　　“宿主！快！运用您智慧的头脑和灵活的双手！【基础植物感知】已经为您标注了附近可用的止血、消炎、退烧草药！位置已发送至您的脑海导航！行动起来！”

　　系统在一旁疯狂打call，仿佛在解说一场生死时速的体育竞赛。

　　沈无殇深吸了一口气，不是出于同情，而是出于一种被逼到墙角的烦躁。

　　她讨厌这种被强行按头做事的感觉。

　　蹲下身，无视那难闻的气味，她伸手检查了一下女孩腿上的伤口。

　　触手滚烫，脓液黏腻。

　　很糟糕，但在她过去经历过的、或是学习过的创伤处理案例中，算不上最棘手的。

　　“水。”她对着阿土吐出两个字。

　　阿土愣了一下，慌忙从树洞角落拿出一个破了一半的、

　　用某种硬果壳做成的“碗”，里面只有小半碗浑浊的泥水。

　　沈无殇看了一眼，放弃。

　　这点水，连清洗伤口都不够。

　　她站起身，对阿土打了个“等着”的手势，转身走出了树洞。

　　根据脑海中系统提供的、闪烁着微光的箭头指示，

　　她在附近溪边找到了一种叶片肥厚、汁液黏稠的止血草，

　　一种开着小白花的消炎草，还有叶片带着凉意的薄荷类植物。

　　走过去，徒手薅了一把，动作粗暴得像在泄愤，脑子里想着：

　　用这些草把自己噎死，成功率有多高？

　　算了，估计系统又会搞什么“防自杀协议”，麻烦。

　　“宿主，‘温柔的采集’是建立良好医患关系的第一步……”

　　系统弱弱提醒。

　　沈无殇充耳不闻。

　　“宿主，您这采药手法……是跟挖掘机学的吗？”

　　系统吐槽。

　　回到树洞，她看到阿土正用破布蘸着那点泥水，小心翼翼地擦拭妹妹滚烫的额头。

　　没说话，直接上手。

　　她先是扯下几片薄荷叶，揉碎了，敷在女孩的额头上和腋下。

　　然后，她拿起那种消炎的白花和止血草，环顾四周，

　　没找到合适的器皿，最终目光落在阿土身上那个豁了口的破碗上。

　　她拿过碗，将草药胡乱塞进去，

　　然后单手握住，体内那股微弱的能量——

　　按照系统的说法，大概是这个世界的“灵能”或者“煞能”——粗暴地灌注进去。

　　“咔嚓……噗……”

　　碗里的草药在能量的碾压下，迅速碎裂、挤压、渗出汁液。

　　过程毫无美感，更像是在用内功制造一摊成分不明的绿色垃圾。

　　阿土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粗糙的破碗里，

　　绿色汁液伴随着草药的碎渣缓缓汇聚，散发出一种混合着青草和苦涩的奇异气味。

　　在他眼中，这无异于神迹！

　　徒手催生植物，徒手萃取药汁！

　　这位黑发黑眸的大人，一定是森林之神派来的使者！

　　沈无殇没空理会少年脑补了什么史诗。

　　她捏开小女孩的嘴，直接将那碗卖相堪忧、药效存疑的绿色糊糊灌了进去。

　　动作谈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粗暴，确保一滴不剩。

　　又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阿土惊呆了，张大了嘴巴。

　　系统也在她脑子里尖叫：

　　“宿主！那是外敷的！外敷！虽然少量内服毒不死人，但味道极其苦涩……诶？”

　　“咳……咳咳……”小女孩无意识地呛咳起来，身体微微抽搐。

　　阿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沈无殇根本懒得理会。

　　苦涩？能有她的人生苦？

　　沈无殇面无表情地看着，心里在想：

　　要是噎死了，算任务失败还是成功？

　　过了几秒钟，或许是草药起了作用，

　　或许是这粗暴的刺激激活了身体的求生本能，

　　小女孩的咳嗽渐渐平复，原本滚烫的额头，

　　温度似乎真的开始缓慢下降，急促的呼吸也变得稍微平稳了一些。

　　【目标生命体征趋于稳定！宿主干得漂亮！虽然手法像在给魔兽灌药，但结果导向没错！】系统适时送上毫无诚意的赞美。

　　接着，她处理腿上的伤口。

　　没有清水，她就直接用撕下的、相对干净的里衣布料，

　　沾着仅剩的那点泥水，粗暴地擦拭掉伤口周围的部分脓血和污物。

　　然后，将剩下的止血草嚼碎（同样面无表情），

　　啪地一下糊在狰狞的伤口上，再用撕成的布条紧紧包扎起来。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冷静得像是在处理一件破损的货物。

　　阿土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却又不敢出声，只能紧紧攥着拳头。

　　做完这一切，沈无殇拍了拍手上的草屑和可能存在的口水，

　　退到树洞角落，抱着膝盖坐了下来，闭上眼睛。

　　“搞定。”她在心里对系统说，“现在，等死。”

　　系统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分析数据，然后才幽幽响起：

　　“……检测到宿主采取非常规急救手段……目标生命体征下降趋势……停止？……缓慢回升中？？【急救】任务……判定完成？奖励发放：【基础草药学 Lv.1】。”

　　一股关于本地常见草药的信息流涌入脑海。

　　沈无殇直接将其丢到意识角落，看都没看。

　　“宿主……您这手法……”系统的语气有点复杂，

　　“堪称异世界版程咬金——三板斧，要命也行，救命也凑合。”

　　沈无殇没理它。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

　　树洞里只剩下女孩微弱但逐渐平稳的呼吸声，以及阿土压抑的抽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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