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堵水、鱼头与被迫的河道清道夫

　　异世界的第一百九十天。

　　兽潮依旧玩失踪，但星火城一点没闲着。

　　人潮的冲击波还没完全消化，新的麻烦就以一种极其黏糊、还带味儿的方式找上了门——水利危机，爆发了。

　　星火城赖以生存的母亲河，“碎银溪”（这名字是石锤起的，据说是他某次喝多了“星辰之耀”后，看月光下的溪流像撒了秘银粉），在这个本该水量丰沛的夏季，蔫儿了。

　　不是完全断流，而是变得跟前列腺增生的老头似的，尿频、尿急、尿不尽——

　　啊不，是水流细小、断断续续，还泛着一股子难以形容的腥臭浑浊，颜色堪比地精工程师吱吱熬了三天夜后的脸色。

　　这问题可大了去了。

　　农业区刚开垦的北坡地，水渠见了底，

　　草叶带着人急得跳脚，新育的秧苗眼看就要打蔫儿。

　　工业区那几个靠着水力驱动的锤锻机和鼓风机，转速慢得像老太太打太极，石锤气得差点把胡子编成麻花。

　　日常生活用水也开始紧张，排队打水的人群里抱怨声此起彼伏，比夏天的知了还吵。

　　“领主大人！碎银溪上游肯定出问题了！”卢修斯顶着比上次更浓郁的黑眼圈，声音嘶哑，

　　“吱吱大师带人去检查了水车和引水渠，没问题！是水源本身出了问题！”

　　沈无殇当时正试图用【领地之心】的感知力，去“听”一下系统核心代码有没有类似摇篮曲的残留杂音，

　　被卢修斯这么一打岔，代码没听着，只“听”到了领地范围内无数因为缺水而滋生的焦躁情绪，像背景噪音一样嗡嗡作响。

　　麻烦。永无止境的麻烦。

　　她面无表情地被卢修斯“请”到了河边。

　　空气中弥漫的那股子腥臭腐败气味，让她想把昨天吃的烤甜薯都吐出来。

　　吱吱正带着他的地精团队，围着几台看起来更加奇形怪状、布满齿轮和管道的仪器上蹿下跳。

　　“吱！水质分析显示异常！高浓度有机物腐败！还有……还有不明能量残留！邪门！很邪门！”

　　吱吱尖叫着，递过来一张画满了扭曲符号和数据的兽皮。

　　艾拉妮尔蹲在河边，手指轻轻触碰浑浊的水面，翡翠般的眼眸紧闭，眉头紧锁。

　　“水流在哭泣……被玷污，被阻塞。上游有巨大的痛苦和……扭曲的自然之力。”

　　她睁开眼，看向沈无殇，

　　“是人为的。充满了亵渎与黑暗的气息。”

　　苍狼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兽瞳锐利地扫视着上游方向，鼻子微微抽动：“有血腥味，还有……腐烂的鱼腥味。很强的敌意。”

　　得，要素齐全：环境污染、能量异常、邪教嫌疑、潜在敌人。

　　沈无殇只觉得额角青筋在欢快地蹦迪。

　　她就想安安静静研究个系统，怎么净摊上这种需要出门干活的破事？

　　【叮！检测到领地核心资源“水源”遭受污染及阻塞，威胁生存基础。触发紧急任务：“清源”。】

　　【任务内容】：调查并解决碎银溪上游的污染与阻塞源头。

　　【任务奖励】：【初级水体净化技术】（应用型知识），领地溢出能量 2。

　　【失败惩罚】：系统将为您循环播放《干旱饥荒纪实》、《瘟疫之源——脏水的一百种危害》，并永久性为宿主感官附加“腐烂鱼腥味”滤镜。】

　　沈无殇：“……”

　　这惩罚，光是想象就让她san值狂掉。

　　“……走。”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周身的气压低得让旁边的卢修斯打了个寒颤。

　　一支精干的小队迅速集结：

　　沈无殇（被迫挂帅），

　　苍狼（主力打手兼嗅觉雷达），

　　艾拉妮尔（自然环境顾问兼安抚人员），

　　吱吱（技术支援兼……气氛组？），

　　外加一队身手最好的兽人战士和精灵游侠。

　　沿着变得细瘦浑浊的碎银溪逆流而上，

　　越往前走，那股腥臭腐败的气味就越浓烈，河水也越发粘稠黝黑，甚至能看到一些翻着白肚皮的死鱼和水生生物。

　　两岸的植物也呈现出不正常的枯萎和扭曲状态。

　　“看那里！”

　　一个精灵游侠指着前方一处河道拐弯处。

　　只见原本应该畅通的河道，被大量淤泥、腐烂的植被和一些看起来像是……

　　巨大黏液凝固物的东西堵得严严实实，形成了一个恶臭的小型堰塞湖。

　　湖面上漂浮着令人作呕的泡沫和残骸。

　　而在那堆堵塞物后方，隐约可见一些黑影在浑浊的水中游弋，速度极快，带着明显的敌意。

　　“是鱼人？”

　　苍狼眯起兽瞳，手按上了腰间的战斧，

　　“但感觉不对……很狂暴，充满了混乱的气息。”

　　艾拉妮尔脸色凝重：

　　“他们被污染了……灵魂被黑暗的力量扭曲，痛苦让他们变得极具攻击性。”

　　就在这时，水面猛地炸开！

　　几道黑影如同炮弹般射出，直扑岸上的小队！

　　那确实是鱼人，但和记载中那些通常只是警惕或者有点排外的水生种族完全不同。

　　这些鱼人双眼赤红，身上覆盖着恶心的脓包和扭曲的肉瘤，鳞片暗淡无光，

　　爪牙闪烁着不祥的黑芒，发出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嘶吼，完全是一副狂暴失智的模样。

　　“防御！”

　　苍狼低吼一声，兽人战士们瞬间结阵，厚重的盾牌挡住了鱼人疯狂的扑击。

　　精灵游侠们的箭矢精准地射向鱼人的关节和非致命部位，试图限制它们的行动。

　　但这些变异鱼人力量奇大，而且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即使中箭也依旧疯狂进攻。

　　沈无殇站在阵型中央，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场混乱。

　　她没动手，只是在观察。

　　这些鱼人的状态，确实像是被某种外力强行扭曲了心智。

　　“吱！检测到高浓度暗影能量腐蚀！和影月教团那帮杂碎的味道很像！”

　　吱吱躲在一个兽人战士身后，举着他的“能量残留探测仪”（一个不断闪烁红光的水晶罗盘）尖叫。

　　影月教团？

　　又是这帮阴魂不散的疯子？

　　他们连鱼人都不放过？

　　就在这时，一个格外强壮、头上长着骨质冠冕的变异鱼人（看样子是个首领）冲破箭雨，嘶吼着扑向沈无殇，腥臭的涎水几乎滴到她的脸上。

　　苍狼正要上前拦截，却见沈无殇只是抬了抬眼皮。

　　下一秒，那狂暴的鱼人首领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在距离沈无殇不到半米的地方猛地停滞，

　　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重重砸在河滩上，溅起大片污泥。

　　【领地之心】的规则之力，在沈无殇周身形成了绝对的防御领域。

　　那鱼人首领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赤红的眼睛里除了疯狂，似乎还闪过一丝……迷茫？

　　艾拉妮尔抓住机会，双手绽放出柔和的绿色光芒，试图用自然之力安抚它。

　　但那黑暗的腐蚀极其顽固，绿色的光芒如同水滴落入油锅，激起更剧烈的排斥反应。

　　“没用的，”艾拉妮尔额头见汗，

　　“腐蚀太深了，常规的自然安抚无法净化。”

　　沈无殇皱了皱眉。

　　难道只能全宰了？

　　那这水还能要吗？

　　想想以后喝的水泡过这些玩意儿……

　　她感觉自己离当场去世又近了一步。

　　【叮！检测到高浓度暗影诅咒污染源。

　　建议宿主使用【初级净化技术】，配合高能量输出，进行区域性净化。】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初级净化技术】？

　　沈无殇想起来了，好像是之前完成某个治理任务时给的奖励，一直丢在意识海的角落里吃灰。

　　她调动起那份知识，发现原理并不复杂，主要是利用能量场共振，剥离和中和污染物。

　　难点在于需要精确控制能量输出范围和强度，以及对污染源特性的理解。

　　而【领地之心】满额且溢出的能量，正好提供了动力源。

　　对能量精细操控……恰好是她的强项（毕竟以前研究怎么用最小能量实现最大自我毁灭也是门技术活）。

　　“麻烦。”她再次抱怨了一句，

　　然后对苍狼和艾拉妮尔说道：“清场，把那群吵吵的鱼人都赶到那个水潭里。”

　　苍狼虽然不解，但毫不犹豫地执行命令。

　　兽人战士们发出震慑性的咆哮，配合精灵游侠精准的驱赶箭矢，

　　将剩下那些还在疯狂攻击的变异鱼人，一步步逼退回那个被堵塞形成的恶臭水潭中。

　　艾拉妮尔则持续释放着微弱的自然之力，不是为了净化，

　　而是为了标记和稳定那些鱼人身上残存的、属于他们本身的微弱生命气息，避免他们在接下来的净化中被误伤。

　　沈无殇走到水潭边，无视了那令人窒息的气味和潭中疯狂窜动的黑影。

　　她闭上眼，意识沉入【领地之心】，调动起那澎湃的、几乎要溢出的能量。

　　同时，【初级净化技术】的知识如同蓝图在她脑海中展开。

　　她伸出手指，对着那潭污水，轻轻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炫目的光效。

　　只有一股无形却磅礴的能量场，以她的指尖为原点，

　　如同水波纹般扩散开来，温柔而又强势地笼罩了整个水潭及其周边的堵塞物。

　　能量场过处，那些淤泥、腐烂物、黏液凝固物，如同被投入烈火的冰雪，迅速消融、分解，化为最基础的元素粒子。

　　潭中漆黑腥臭的污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澄清。

　　而最神奇的是那些变异鱼人。

　　在能量场的冲刷下，它们身上的脓包和肉瘤迅速干瘪脱落，

　　赤红的双眼逐渐恢复清明，扭曲的身体也开始缓慢地恢复正常形态。

　　它们停止了疯狂的攻击，茫然地漂浮在逐渐变得清澈的水中，发出微弱而困惑的咕噜声。

　　那个被击飞的鱼人首领，身上的黑暗腐蚀褪去最快。

　　它晃了晃巨大的、覆盖着新生蓝色鳞片的脑袋，看了看自己恢复正常的前肢，

　　又看了看岸边那个黑发黑眸、面无表情的人类少女。

　　堵塞的河道被疏通，清澈的河水重新欢快地流淌起来，带着被净化后的清新水汽。

　　鱼人首领挣扎着爬起身，它没有再次攻击，而是笨拙地、带着一丝敬畏，向着沈无殇的方向，低下了它那颗硕大的鱼头。

　　它张开嘴，发出的不再是嘶吼，而是一种低沉、带着水波震颤的声音，

　　通过艾拉妮尔的自然沟通能力，大致转化为众人能理解的意思：

　　“我……我们……世代守护此河……却被黑暗侵蚀，沦为怪物……被所有陆生种恐惧、驱逐……”

　　“您……您不仅净化了河水……更驱散了我们灵魂中的黑暗……净化了我们……世代积累的……仇恨。”

　　它抬起巨大的、带着蹼的手掌，指向身后那些逐渐恢复神智、眼神中带着感激和茫然的族人们。

　　“深水部族……愿追随您的光芒……守护这片……您赐予的……纯净之水。”

　　沈无殇：“……”

　　她看着那一大群浑身湿漉漉、眼巴巴望着她的鱼头，内心只有一个念头：

　　这下好了，不仅管着天上飞的（翼人）、地上跑的（各种族）、地里刨的（地精），现在连水里游的也要归她管了？

　　这市长当得，管辖范围是不是有点过于全面了？！

　　苍狼和艾拉妮尔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喜。

　　这些鱼人一看就是天生的水下工程专家和防御者！

　　吱吱更是兴奋地吱吱乱叫：

　　“太好了！以后水下管道铺设、河床清理、桥梁基础维护……都有专业团队了！吱！”

　　【叮！紧急任务“清源”完成！】

　　【奖励发放：【初级净化技术】已融合，领地溢出能量 2。】

　　【提示：深海鱼人族“深水部族”请求归附。接受其归附，将极大完善领地水循环与水下防御体系。】

　　沈无殇看着脑海里系统那“快答应快答应”的暗示，又看了看眼前这一大摊“水生麻烦”，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

　　“……随便你们。”她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一种“爱咋咋地”的疲惫，

　　“别让河道再堵了。以后水下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需要什么，找卢修斯登记。”

　　说完，她转身就走，一刻也不想多待。

　　她需要立刻回去，用最高浓度的“星辰之耀”漱漱口，再好好净化一下被刚才那场面冲击的心灵。

　　鱼人族长，现在应该叫深水族长，对着沈无殇离开的背影，再次深深地低下了头。

　　当沈无殇走回星火城范围时，发现碎银溪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澈，水流也重新变得充沛。

　　农业区那边传来了草叶和农夫们欣喜的欢呼，工业区的水轮也开始重新高速转动。

　　卢修斯一脸激动地迎上来：“大人！水通了！太好了！这下危机解除了！”

　　沈无殇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解决了水利危机，收获了水下专业团队，领地功能更完善了。

　　听起来很棒。

　　但她为什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反而觉得肩膀上的担子，又他妈的沉了不少。

　　这救世主（区域限定版）兼星火城市长的活儿，真是越来越难干了。

　　她现在只希望，下次麻烦来的时候，别再是这种带味儿儿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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