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年夜饭

　　大年三十，岁末的最后一天。

　　新历已经迈入16年，但在每个华夏儿女心中，只有过完农历的除夕夜，才能算作一年的真正结束，除夕这一天，对每个人都具有特殊的意义。

　　合家团聚，辞旧岁，迎新春。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不只云登，街坊邻居们家家户户都放起了歌，歌曲伴随着清晨的阳光，揭开除夕的帷幕。

　　因为要出去祭祖，陆遥和云青起得很早，需要的东西，云登都准备好，萧姐没有一块去，留在家准备年夜饭食材，踩着清晨的露珠，三人走出家门。

　　途中。

　　不少相熟的亲友们看到陆遥，略微的诧异后，纷纷上前来和她搭话，她能明显感觉得出来，大家目光中带着不同，只是男女朋友关系，是不会跟着过来的。

　　祭祖的过程很繁琐，好在有很多长辈在，有不知道的，他们会及时指出。

　　拿着三炷香，陆遥和云青上前，拜了拜。

　　这个早上在忙碌中度过。

　　等三人祭完祖，回到家已经十点多钟，大过年的，超市自然不开门，萧姐在家等着他们。

　　刚一进门，她乐呵问道：“遥遥，怎么样，没累着吧。”

　　“不累。”

　　陆遥身后，只见云青手里扛着大包小包，抢答道。

　　萧姐撇撇嘴：“谁问你了？”

　　陆遥道：“我没事萧姐，倒是叔叔和云青，今早上都是他们俩在跑前跑后的，他们挺辛苦的。”

　　云青继续道：“应该的。”

　　萧姐选择了无视。

　　进到屋里，云青和云登整理祭祀用品。

　　萧姐拉着陆遥到客厅沙发边坐下，眸光打量她身上的那件红色的新年衣服，服装设计类的书看得越多，萧姐的品味也在直线上升。

　　陆遥换上这身，怎么看怎么标致。

　　见她耳边头发稍显凌乱，萧姐伸过手，帮她把头发别到耳后，轻笑着道：“遥遥真漂亮，云青他爷爷跟太公看到，肯定会非常喜欢你。”

　　亲昵的动作让陆遥愣了一下。

　　“那肯定。”

　　云登没回头，说道：“别说他爷爷和太公了，刚才遇到的好些个小孩，都很喜欢遥遥呢。”

　　“是嘛......”

　　转而，萧姐问起刚才经过。

　　现代社会不搞封建迷信，那些都是虚无缥缈，但听到萧姐的那番话，身为晚辈，陆遥还是由衷的感到高兴，她肩膀不自觉往萧姐那边靠近一些。

　　然后，在萧姐问到她祭祖细节时，补充回应。

　　千百年的传承中。

　　吃饭，对于华夏人的意义不只是吃饭，它蕴含了很多，年夜饭更是如此，这是一年里最重要的一顿晚餐，是除夕的重头戏，是阖家团聚的重头戏。

　　为了这顿饭，每家每户会把家里最重要的食物拿出来。

　　留着过年......

　　等的就是今天。

　　前两天置办年货，云登买了很多，但考虑到保存新鲜，鸡鸭鱼肉之类的食材都是昨天刚买回来的，萧姐没跟过去祭祖便是在家准备。

　　到家后休息一会，吃了点东西，填填肚子，想到今晚的年夜饭，云青和云登进到厨房，接手没做完的工作。

　　陆遥和萧姐看到，也跟着进去打起下手。

　　陆遥下厨的机会不多，但学佛跳墙时，积累了不少的宝贵经验。

　　洗菜，洗碗，切菜，清理食材......

　　她还算擅长。

　　四个人都进厨房有点挤，她和萧姐便把菜拿出来，一边说着话，一边把相应的食材清理好。

　　要做的菜还不少，除了过年顿顿不少的鸡以外，盆菜，烧鹅，扣肉，白灼虾，清蒸鱼。

　　零零总总加起来十几道菜。

　　随后的时间，和大扫除一样，一家人分工明确，为这顿寓意着团圆美满的年夜饭，做起准备来。

　　早上到下午，时间在忙碌中度过。

　　不过......

　　虽然忙碌，但却让人感到充实，感到温暖，感受到阖家欢乐，热热闹闹的年味。

　　清理完一盘虾，萧姐拿着碟子进厨房。

　　陆遥在客厅。

　　听着里边传来萧姐和云登的对话声，她视线朝着三道背影看过去，在云青身上那件红色卫衣多停留两秒，她垂眸，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想起早上祭祖时的种种。

　　自己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他家里人也很好，萧姐和云登把她当家人对待，置办年货，大扫除，祭祖，准备年夜饭，共度佳节。

　　过年的每个步骤，他们都没有忽略她，她在以这个家的一份子，和他们一起迎接着新年。

　　转而，她想到她的妈妈。

　　他们应该也在准备年夜饭，但具体怎么过年，准备了什么饭菜，她不是很想知道，只是有点想给她说一声，自己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

　　在这边她每一天都很开心。

　　非常开心。

　　然后，再给她妈妈送去一个新年的祝福，尽管对方可能并不需要自己的祝福。

　　嘟嘟嘟。

　　心绪飘远之际，放在一旁的手机传来响动，陆遥拿过，看到屏幕上显示的视频电话。

　　接通。

　　“喂。”

　　“师妹，你们在干嘛呢？”

　　屏幕中出现陈霄雨的模样。

　　从周围场景看，她正和文教授在市区的家里，文教授和陈致雪正在厨房里准备年夜饭。

　　与此同时，陈登的脑袋从旁边冒出来。

　　他嘴边带着笑意，问道：“小陆遥，除夕快乐，你们那边准备吃年夜饭了没？”

　　“陈老师除夕快乐。”

　　陆遥莞尔，把屏幕翻转，也对准厨房：“我们这应该还得两小时呢。”

　　“这么久？做了什么菜啊？”

　　听到这话，陆遥起身，拿着手机也进到厨房，云青和云登老早就听到电话声，见她进来，凑近到屏幕前，陈登和云登有见过，并不陌生，和对方打起招呼。

　　另一边，陈霄雨拿着手机，也让陈致雪、文教授看看云青他们的情况。

　　两家人纷纷给对方送去除夕夜的祝福。

　　随后，陆遥把手机递给云青，镜头对准厨房里的菜肴，每道菜都扫过去，让对方看看他们的年夜饭。

　　菜肴从屏幕前闪过，陈登砸吧嘴道：“小雪，我觉得你得去报个厨艺班，瞧瞧人家的年夜饭，多丰盛。”

　　陈霄雨帮腔道：“就是，还得跟你凑双数。”

　　“那你们待会别吃。”

　　陈致雪头也不回。

　　年夜饭讲究好事成双，但特地说出“双数”，让云登觉得有些奇怪：“凑双数？”

　　陆遥和云青干咳一声。

　　陈登长叹道：“家门不幸啊！”

　　闻言，云登斜了云青一眼，似乎在家门不幸的话题上，两个老登达成了默契。

　　介绍介绍年夜饭，说说除夕夜的安排，年后约定有空出来钓鱼，或是两家间串串门。

　　电话开的外放，听着有些嘈杂，但互相间的问候，两家的家长里短，也让这通电话多了几分温情。

　　云青和云登还得忙着做菜，没有聊太久，手机回到陆遥的手上，隔着屏幕，陆遥和师姐闲聊了两句，萧姐也和陈霄雨互相认识。

　　别说，萧姐为人温和，虽然是第一次见到，但陈霄雨对她的印象很好，简短聊了两句，还约定下次一起逛街。

　　除了除夕夜两家的问候，这通电话，还有对陆遥在这边过年的关心。

　　聊了好一会，正当两边准备挂断电话。

　　文教授从厨房的忙碌里抽出空来，接过陈霄雨的手机，看着电话里的陆遥：“小陆遥，除夕快乐呀。”

　　“老师除夕快乐。”

　　“怎么样？”

　　到云青家里生活了好些天了，但过年是第一次，感觉怎么样？

　　陆遥莞尔道：“很快乐。”

　　“那就好。”

　　文教授的眼角爬满了皱纹，但眸光中带着笑意：“上次你们出去旅游了，没在楚庭，年前正好有时间，要不要把云青的爸爸妈妈叫上，你们也来，咱们一块吃个饭。”

　　陆遥颔首：“那我问问他们。”

　　“好。”

　　电话打了半小时才挂断。

　　想到文教授的关心和问候，陆遥手指轻点，下意识点开电话通讯录，找到通讯录里一串电话号码。

　　盯着联系人的名字，她看了好一会。

　　“遥遥，你老师说什么了？”

　　家里料酒没了，萧姐刚到楼下拿料酒去了。

　　见她回到二楼，把料酒拿到厨房，返回客厅，陆遥退出通讯录界面，看向萧姐：“老师想约你和叔叔，过两天一块吃个饭，萧姐，你们有时间吗？”

　　“有呀，我哪天没时间。”

　　萧姐笑了笑，说道：“那到时候，你和云青跟我们，一块过去？”

　　“嗯。”

　　“行呀。”

　　抽油烟机嗡嗡轻响。

　　电视机里有春节联欢晚会的预告。

　　厨房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了，陆遥和萧姐在客厅，一边看着电视，一边随意闲聊，说说年夜饭，说说年初的安排，打发着饭前时光。

　　直到下午五点。

　　这个在一家人通力合作下的年夜饭终于出炉。

　　年夜饭非常丰盛，云青和云登都拿出最好的厨艺，各种菜肴，色泽诱人，鸡鸭鱼肉，数下来足足有十二道菜，对于四个人而言，这么多菜，显然有点多了，但毕竟是年夜饭。

　　端出来碗筷，再摆一个漂亮的盘，一家人围着餐桌，一块坐了下来。

　　平常吃饭是吃饭，年夜饭吃饭也是吃饭，但两者之间，有着明显的区别。

　　看着那摆满桌子的丰盛菜肴，耳边回荡着彼此的闲谈，那难以用言语言表的年味，属于家的温情，似乎在这一刻跃然于眼前。

　　那是她一直期盼的感觉。

　　夹起一道菜，送进陆遥碗里，萧姐道：“遥遥，待会吃完饭要不要一块到花市上逛逛？听说今年花市会很漂亮。”

　　云青大声道：“萧姐，你好像有点过分了。”

　　想逛花市自己和云登去，我们在家给你们看家，不正经的老母亲，哪天才能学会不带坏你的儿媳？

　　“我又没问你。”

　　萧姐看向陆遥，说道：“遥遥你别理他，他不想去，就留他一个人看家，咱们自己去。”

　　陆遥扭头看了眼云青。

　　这两天每晚和萧姐出去打麻将，都没时间在家陪他，该赚的年终奖励也赚到了。

　　陆遥迟疑两秒，选择了拒绝。

　　萧姐没强求。

　　但大过年的怎么能没有麻将，她又提议，晚上逛完花市回来可以去打麻将。

　　这回，云青选择用行动表明自己的立场。

　　只见他打开手机拨号键，按出来一个举报电话，怕萧姐看不到，还把手机往前推了推。

　　萧姐：“......”

　　看得陆遥有点想笑。

　　没有像其他家庭那般，年夜饭有岁末总结，有对即将到来的新一年展望，一家人只是随意的聊着天，说的都是些家常话，但那些话语中总带着淡淡的温情。

　　并不如何轰烈，只宛如一湾清泉，缓缓流入心尖，注入湖泊的最深处。

　　然后，洗去其中的泥泞。

　　今晚这顿饭，陆遥吃得比往常更慢，慢很多，非常多，饭菜是熟悉的味道，以后想吃都能吃得到，但她希望记住今天的味道。

　　她吃得慢，其他人吃得也慢。

　　电视机里的声响热闹，饭菜冒着刚出锅的热气，至亲话语间流淌着温情，窗外吃过年夜饭的人们放响鞭炮，断断续续，整座城市都沉浸在除夕年夜饭的热闹中。

　　感受着清泉的温柔与温暖，陆遥抬眸，看向云青，云青也在看她。

　　真好。

　　以后肯定也会更好。

　　年夜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大伙全都放下碗筷，陆遥正要起身收拾，萧蕊拉住了她的手。

　　“遥遥，欢迎你到我们家来。”

　　萧姐拿出一个红包，放进她手里，柔声道：“这个给你，不管过去有什么样的不开心，未来的每一天都会更好，祝你以后每天，都可以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

　　新年祝福很朴实简单，但其中的意味，却和手中的深红色利是般厚重，过去也许有让人难过不开心的东西，但开心和快乐总是会盖过那些。

　　以后，我们是一家人。

　　如果在外边受了委屈，就回家来，我们永远可以是你依靠的港湾。

　　这里永远有一双筷子是为你准备的。

　　垂眸看着那个红包，陆遥伸手，抱住萧姐。

　　“谢谢你，萧姐。”

　　“一家人，说什么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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