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根须

　　神乐公寓的门，被人敲响了。

　　咚。

　　咚。

　　咚。

　　三声。

　　不急不缓，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

　　神乐缓缓地，将后背上刚刚长出的龙鳞，收回了体内。

　　武装色硬化，也悄无声息地褪去。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

　　他走到门口。

　　他没有问是谁。

　　他知道是谁。

　　他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老人。

　　他只有一只眼睛露在外面，另一只眼睛和半边脸，都缠着厚厚的绷带。

　　他的右臂，也一样，被绷带和一件宽大的袖子，遮得严严实实。

　　他拄着一根木杖，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棵快要枯死的老树。

　　但他身上的声音，却不是这样的。

　　那是一种，冰冷，死寂，充满了腐朽和野心的味道。

　　志村团藏。

　　木叶之暗。

　　“神乐君，对吗？”

　　团藏开口了，声音嘶哑难听。

　　“我是志村团藏。村子里的一个普通顾问。”

　　“这么晚了，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神乐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混合着惊讶和恭敬的表情。

　　“团藏长老！”

　　他赶紧让开身子。

　　“快请进！小子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是您大驾光临！”

　　他的表演，天衣无缝。

　　就像一个突然见到村子大人物，而有些手足无措的普通下忍。

　　团藏走了进来。

　　他那只独眼，像鹰一样，快速地扫视了一遍这个小得可怜的公寓。

　　干净，整洁，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就像这个小鬼，给人的第一印象一样。

　　“不必拘谨。”团藏在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我只是，听说村子里出了一个很有趣的后辈，所以特意来看看。”

　　“长老您过奖了。”神乐恭恭敬敬地，给团藏倒了一杯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下忍，做的都是分内之事。”

　　“分内之事？”团藏笑了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在宿场町，面对根……咳，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叛忍，还能临危不乱，甚至反杀一人。”

　　“这份胆色和实力，可不像是一个普通的下忍啊。”

　　他故意说漏了嘴。

　　他在试探。

　　神乐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好像根本没听见那个不该出现的词。

　　“那次是侥幸。”他低着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全靠水门老师指挥得当，还有德间和八云拼死掩护，我才捡回一条命。”

　　他把所有的功劳，都推给了老师和队友。

　　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哦？”团藏拖长了声音，“可是，我听到的版本，好像不是这样。”

　　“我听说，是你制定了计划，是你发现了敌人的弱点，也是你，用一把很特别的刀，给了敌人致命一击。”

　　“那个术，叫什么名字？”

　　图穷匕见了。

　　神乐的心里，一片冰冷。

　　他知道，自己那套“查克拉压缩”的说辞，骗得过阳光下的波风水门。

　　但绝对，骗不过眼前这个，在黑暗里泡了一辈子的老狐狸。

　　“回长老的话。”

　　神乐抬起头，眼神清澈。

　　“那个术，没有名字。”

　　“那是我在生死关头，胡乱用出来的东西。”

　　“威力虽然大，但用完之后，我整条手臂的经络都差点废掉。没有水门老师的救治，我现在可能已经是个废人了。”

　　他半真半假地回答。

　　既承认了那个术的存在，又强调了其不可控的巨大副作用。

　　他在告诉团藏。

　　那东西，是个一次性的玩意儿。

　　别惦记了。

　　团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你很聪明。”

　　他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

　　“像你这样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木叶这棵大树，有多么来之不易。”

　　“它需要阳光，需要雨露。”

　　“但它，也需要有根，深深地扎在黑暗的泥土里，去吸收那些肮脏的养分，去抵御那些看不见的虫豸。”

　　“我，就是负责看护这些根的人。”

　　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神乐。”

　　“你是个孤儿，没有家族的背景，也没有血继限界的依靠。”

　　“你走的这条路，会比别人，艰难得多。”

　　“波风水门他，很优秀。但他太耀眼了。”

　　“阳光，有时候，是会灼伤人的。”

　　“而黑暗，才是最好的庇护所。”

　　“加入我。”

　　团藏的独眼里，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

　　“加入根。”

　　“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力量，地位，以及，一个真正能让你扎根的地方。”

　　“为我做事，就是为木叶的根基做事。”

　　“这才是真正的，火之意志。”

　　神乐沉默了。

　　他能“听”到。

　　团藏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涂满了毒药的丝线。

　　想要把他，拉进那片名为“根”的，不见天日的深渊。

　　他知道，他只要点了这个头。

　　他或许真的能得到很多东西。

　　但他也会，失去更多。

　　比如，自由。

　　比如，他自己。

　　“多谢长老的看重。”

　　神乐抬起头，对着团藏，深深地鞠了一躬。

　　“但是，我不能答应。”

　　团公的独眼，猛地眯了起来。

　　他没想到，自己开出了这样的条件，竟然会被一个十一岁的小鬼，当面拒绝。

　　“为什么？”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因为，我是木叶第十一班的成员。”

　　神乐直起身，不卑不亢地回答。

　　“我的队长，是波风水门。”

　　“我的同伴，是日向德间和鞍马八云。”

　　“毕业那天，水门老师告诉我们，不懂得珍惜同伴的人，是废物。”

　　“我不想当废物。”

　　他把水门，当成了挡箭牌。

　　他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重情重义，无比崇拜自己老师的，热血少年。

　　“同伴？”团藏冷笑一声，“天真的想法。”

　　“在真正的黑暗面前，同伴，只会是你的弱点，是你的累赘。”

　　“那你告诉我，小鬼。”

　　“当你的同伴，需要你用生命去保护的时候。”

　　“当村子，需要你牺牲掉你所谓的同伴，去换取更大利益的时候。”

　　“你会怎么选？”

　　这是一个诛心的问题。

　　神乐看着他。

　　他的见闻色霸气，能听到。

　　团藏那颗苍老的心脏里，充满了冰冷的算计和不屑。

　　他根本不相信什么狗屁的火之意志。

　　他只是想，找一个好用的工具。

　　“我会……”

　　神乐忽然笑了。

　　“我会变得更强。”

　　“强到，既能保护好我的同伴，也能完成村子的任务。”

　　“强到，不需要再做这种，无聊的选择。”

　　团藏愣住了。

　　他那只独眼，死死地盯着神乐。

　　他第一次，在这个小鬼的身上，感觉到了一丝，让他不舒服的东西。

　　那是一种，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绝对的自信。

　　或者说……

　　是狂妄。

　　“很好。”

　　团藏站了起来。

　　“我记住你的回答了。”

　　他拄着木杖，向门口走去。

　　“希望你以后，不会为今天的选择，而后悔。”

　　他走到门口，手已经扶在了门把上。

　　他忽然又停下了。

　　“对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说了一句。

　　“你这间公寓，太小了。”

　　“也太不安全了。”

　　“明天，会有人来，帮你换一个地方。”

　　说完，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里。

　　神乐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地，冷了下来。

　　换个地方？

　　说得好听。

　　其实，就是换一个，更方便监视的地方。

　　他走到门边，关上了门。

　　他的手指，在门框的内侧，轻轻地，摸了一下。

　　那里，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查克拉残留。

　　是一个追踪术式。

　　他被标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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