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是奇怪的邻居

　　由于傅筠亭的引导，李婉琳也找到了叙述的开头。跳过了前面那一大串她找房的过程。

　　她的租房位置最后选在靠近学校的地方。周围交通便利，出门走十五分钟就是地铁，公交站就更近了。

　　中介带着她来到那里一处私人建造的小型公寓楼。一共三层九户，没有电梯，只在公寓楼东边有楼梯。公寓楼的走廊是半开放式，站在走廊能看见外面的街道。公寓大门的旁边有一个老式电话亭。虽然现在用它的人不多，但这个仍旧没有拆除，也算是当地一景。

　　房间就是当地传统风格的一居室。进门既是厨房，过了玄关有一个极其狭窄的浴室和卫生间。李婉琳虽然尊重当地文化，但仍不理解房间小成这样，还非要装浴缸的行为。

　　往里走就到了客厅和卧室的共同区域。

　　一张双人沙发贴墙而放，中间隔着一个小型的床头柜，紧挨着就是一张不足一米宽的床垫，和普通学校宿舍的床铺大小差不多。中介说这里的房东比较传统，要不是他们要求，她估计连床垫也不提供，只让租客睡榻榻米。

　　床垫的尾端就是阳台窗户。外面有一个小阳台。但说是阳台，也不过是往外延伸了几十厘米的平台而已，连晒被子的架子都放不下。不过平时累了站在这里，能眺望远方舒缓心情。而且阳光还可以透过阳台的玻璃门照到房间内。

　　李婉琳和中介去的那天正好是晴天。房间被阳光填得满满的。她当下就心生好感。中介可能是从她的表情中读出了什么，卖力地介绍这间房的优点，说她的楼上和左边都没有住户，居住环境很安静。房间虽小，但储物空间大。除了床对面的大壁橱外，天花板还有一个小型的储物格。他说着还给李婉琳展示了一下，收纳口就在客厅的位置。

　　房间的家具电器一应俱全，拎包入住即可。虽然有门禁，但房东会给每位租客配备大门钥匙，李婉琳要是回来晚，只需要把大门锁上就好。

　　李婉琳十分心动，当时就想答应。可这个房租超过了她的预算。她这次的留学没有得到家人的支持。江骏诚要帮她，又被她拒绝。这些钱是她问闺蜜借和自己以前攒下来的。她总得精打细算，能省则省。

　　她出的价格让中介有些为难，于是中介带着她去找房东商量。房东就住在一楼，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为人冷漠，不爱和外人打招呼，能交给中介的都让中介去处理。

　　中介说她是因为丈夫去世，儿子又抛弃她去别的城市生活，才变成现在这样。他让李婉琳放心跟她相处，熟悉之后就好了。

　　房东占了一楼的两间房，院子里还有她种的花草。中介敲开门，李婉琳看到一个矮小肥胖的老太太缩在门后。她紧绷着一张脸，警惕地看着李婉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常做这个表情，那人脸上没有多少皱纹，但法令纹极其突出。再加上脸颊赘肉的“推波助澜”，硬生生在老太太脸上创造出来了两条马里亚纳海沟。

　　李婉琳跟她商量房租和询问相关事宜，她听都没有听就关上了房门。留下中介和李婉琳面面相觑。

　　不过她知道这是拒绝的意思，也就没做纠缠。可没想到三天后，中介联系她说房东愿意降价。中介那边告诉她，房东只是看着生人勿近，其实内心是个很温柔的人。她觉得李婉琳很有礼貌，很真诚，不像其他租客那么粗鲁。她愿意给李婉琳租房，那天是因为自己见陌生人很不好意思，所以才关了门。

　　李婉琳欣喜若狂，对着电话那头连声道谢。在搬去公寓的那天，她还给房东太太准备了礼物。不过，对方还是没开门。

　　李婉琳把礼物挂在她的门把手上就去忙自己的了。一直收拾到太阳落山，她才想起来自己没吃饭，心想着去附近的便利店随便吃点东西。可刚一开门，她看见一个包装的很好的食盒放在她的门口，上面还有一张字条。

　　是房东太太给她。内容是一些住房的注意事项，和对李婉琳的抱歉。她说她煮了咖喱，李婉琳不嫌弃的话，可以当做晚饭。

　　异国他乡，收到这种字条和礼物，任谁都不会不感动。

　　李婉琳说到这里，又啪嗒啪嗒地掉眼泪。尹晓和江易困惑地对视一眼：这哪儿有泪点了！？

　　傅筠亭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试探性地问道：“是不是食物有问题？”

　　李婉琳捂住嘴，带着哭腔说：“不是，是太好吃了！可以说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咖喱，什么大厨都比不上。”

　　江易\/尹晓\/傅筠亭：……

　　“说起来，你们家有吃的吗？”李婉琳说，“我好几天没吃正经东西了，现在好饿。”

　　江易\/尹晓\/傅筠亭：……

　　江易家现在除了孙家和昨天买的零食，就剩泡面和徐闻静之前做的、没吃完的菜。李婉琳倒也不挑，照单全收。她一口泡面，一口剩菜，吃得不亦乐乎。最后还用零食填补了一下胃里的空隙。

　　看她那样子，真像是几百年没吃过东西了一样。江易不禁摇头感叹，顺便拆开一包零食递到尹晓手边。

　　傅筠亭看她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思，虽然最后也吃的不多，但还是送到嘴里了几块。他默默在心里记下那个包装和品牌。

　　李婉琳吃饱喝足后，体力和精神恢复了过来，继续讲述她的留学生活。

　　她不是没有防备心，但她认为一个房东太太跟自己又没有利益冲突，而且只和自己见过一次面，没有理由害她。

　　她安心吃完。洗干净饭盒，给房东送了下去，并附上自己的回信。这次房东依旧没有开门，李婉琳还是给她放在了门口。

　　之后的日子，李婉琳办理完其他手续，又去找兼职，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不过她觉得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她和这里的人也渐渐熟络起来。房东户津纪美子从一开始不开门跟她说话，到后来在院中见面跟她点头示意，到最后主动跟她打招呼。

　　李婉琳认为户津纪美子这个人笑起来还是很和蔼的，只是她对陌生人不展露善意，所以给人的第一印象会很凶。

　　她隔壁住着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宅男村上五郎。那人的眼神有些阴沉，总穿着一件红白格子衬衫，配一条蓝色牛仔短裤，头发乱糟糟的，还很油。他平时不怎么出门，刚搬来这里时，李婉琳只在外面见过他两次。他去楼下扔垃圾，见到李婉琳从外面回来，恨不得贴着墙走，以免挨到她，过去之后还会鞠躬跟她道歉。

　　三楼靠楼梯那户是个年轻女孩浅田杏子。她也在上学，只是学费等原因，在风俗店里打工。她平时晚出早归，李婉琳不怎么见她。知道她的工作还是因为一次巧合。但从那以后，她总对李婉琳没有好脸色，经常找李婉琳的茬，后来还总是向警察投诉说李婉琳发出噪音。李婉琳差点被她折腾抑郁。

　　而最后一户人家在三楼走廊的尽头。李婉琳一个月了也没有弄清楚她的名字。那是一个独身的中年女人，精神好像有问题，靠捡垃圾为生，每天早出晚归。

　　白天，那个女人总在她上班的必经之路捡垃圾，而且总会对着空气叫骂。好几次李婉琳都因为周围没有人而不敢过去。晚上，那女人会拖着沉重的袋子上楼。李婉琳几次晚睡都能听见袋子划过走廊的声音。

　　李婉琳有点怕她。因为不过这种“怪人”在那里也算不上罕见。李婉琳还因为自己遇到的不是酒鬼、痴汉、色狼、瘾君子、暴走族、黑帮而感到庆幸。

　　生活在找到兼职后彻底步入正轨。李婉琳在商务中心的咖啡店找了一份服务员的工作。老板和同事对她都不错。老板还承诺她开学之后可以继续来兼职。除了每周一天的休假外，她几乎都是早晚班每天轮换。

　　她开始意识到事情有些奇怪是在工作的半个月后，她发现无论她上哪种班，总能遇见隔壁的邻居。

　　那座公寓的房型都是一样的，进门处的厨房灶台前有一扇小型的推拉窗。平时只能用来透风，稍微大一点的孩子都钻不进来。房东可能是出于安全考虑，在外层又加了栏杆。虽然是白色磨砂玻璃面，但人靠近了还是能看见隐约的轮廓。

　　李婉琳的房间在二楼正中间，要想下楼梯一定要经过邻居家。某天早上，她刚出门便被一声“早上好”吓了一跳。她转头看见隔壁的村上五郎正透过厨房的窗户跟她打招呼。那扇窗户只开了一条缝，露出他的一只眼睛，和厚重油腻的半边嘴唇。那人说话时的呼吸很沉重，像气喘犯了。

　　李婉琳在看到是他后，微微点头，还了一句早上好，随后就去上班了。

　　然而等到下午回来，她又撞见了村上五郎。他还在站在和早上同一个位置跟她问好，呼吸声还是很重。

　　由于接近傍晚，走廊就算亮着灯也很是昏暗。村上五郎家里没有开灯，黑黢黢的房间内衬得他的身影和面容有些可怕。

　　这次，李婉琳只点头，没有说话，快步离去了。

　　如果说这些是巧合，那么之后的一周都是这样，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李婉琳有种他听到了自己的脚步声，所以站在这里等她打招呼的错觉。

　　后来，为了证明自己这一猜测是对是错，她在下班后去和同事逛街一直玩到很晚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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