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是三楼的声音

　　常莹和她的未婚夫因为一件小事吵架。她独自跑到楼下哭，正巧遇到李婉琳扔厨余垃圾。

　　她当下拉着李婉琳大吐苦水，直骂她未婚夫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还不愿意跟她解释清楚。她越说越气，称要离家出走，地点就是李婉琳家。

　　李婉琳有些错愕。她之前跟常莹说过公寓的事，并且那帮人变本加厉。楼上重物拖地的声音都变成了砸地板。她一晚上醒个两三次都是常事。李婉琳虽然恼火，但也没傻到大晚上单独一个人冲上去跟对方拼命的程度。她现在必须戴耳塞才能避免那个声音吵到自己。

　　常莹一听反而更兴奋了。她说她正好一肚子气没处撒，这次就当帮李婉琳教训那些家伙。她执意强求，李婉琳也没有办法。

　　常莹回家收拾了几件衣服就来和李婉琳汇合。那天是平安夜，街上很热闹。两人为了贴合节日气氛，在街上逛了一会儿，还买了草莓蛋糕回去吃。

　　中间常莹收到了几个电话，但都挂了。而李婉琳也接到了江骏诚发来的消息，内容无非是转账和要求跟李婉琳复合的老生常谈。李婉琳觉得麻烦，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这一晚上，她和常莹在外面玩了个痛快，等回公寓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户津纪美子年纪大，不爱凑这种热闹。所以节日的气氛并没有蔓延到公寓。惨白的路灯、昏暗的走廊灯光和市中心热闹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常莹一路走过来，感觉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她先是被在电话亭中的小寺雅子吓了一跳，随后又看见躲在门后偷看的户津纪美子，上楼又撞见趴在厨房窗户上的村上五郎。

　　进门后，她忍不住压低声音感叹李婉琳的不容易。

　　“你邻居都成那样了，你还住的下去。我给你找地方搬家吧？”

　　李婉琳边拿出拖鞋边说：“一个礼拜之前我肯定会搬。但现在我想通了。人要总想着靠隐忍、回避去解决问题，生存空间只能越来越小，在哪儿都住不长。我非要跟他们在这儿斗到底。大家互相折磨，看谁先受不了。”

　　“你不怕他们狗急跳墙？”

　　“他们被打只会逃，连报警都是路人报的。不过是些色厉内荏的草包。我见过真正凶的东西，他们差得远呢。”

　　“什么？”

　　“晚上还是不要提了。”

　　“说嘛说嘛……等下，我洗个澡，我们慢慢聊。”

　　常莹连蹦带跳地跑进浴室。她很久没有在外过夜，兴奋的不得了。

　　两人洗漱完毕后，躺在被窝里谈天说地，互相吐槽自己男朋友不是东西。然后又从面膜、服装聊到明星八卦。一直到很晚，常莹才又想起刚进门前的那个问题。

　　李婉琳明天不用上早班，这会儿也精力旺盛，所以就删删减减，挑了一些不害怕的内容说。

　　常莹听得目瞪口呆，直呼不可思议。

　　“那这么说你见过两次鬼咯。好酷哦。”她有些羡慕。

　　李婉琳笑道：“哪里酷，吓都吓死了。被缠上的日子简直难受的要死。”

　　“我也好想见鬼。”

　　“这种事可不敢乱说。”李婉琳制止道，“这不是开玩笑的。不是每次都会走运遇见讲道理的鬼。要是遇上那种难缠的，没有专人处理，只凭自己一个人，根本应付不来。”

　　“怕什么。我未婚夫认识很多神社的人，不然他的名号怎么来的。正好也让他心疼一下我，看还敢不敢和别人不清不楚。”

　　“你也没有必要去靠伤害自己来考验他的真心。他只是心里难受，但你可是实打实的受伤。”

　　“我死了算了。”常莹哼唧道，“反正他也不爱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干脆死了，给小三腾位置。”

　　李婉琳知道她在说气话，笑着说：“他要和别人结婚，我看你还嘴硬不嘴硬。”

　　“我……”

　　忽然，楼上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打断了两人对话。

　　常莹捂着嘴，眼睛里透露着震惊，小声道：“难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

　　李婉琳点点头：“不过不用管它。它总是这样。一会儿就没声音了。”

　　“你就不好奇吗？”

　　“有什么好奇的。反正不跑进我家，爱谁谁。”

　　“不是啊。我在想，那个声音会不会是房东发出来的。她所谓的儿子其实已经死了，她在搬运尸体。”

　　“啊？”李婉琳浑身发冷，“没有这么变态吧。”

　　“怎么没有。我看过很多新闻，说有些老人因为接受不了子女死亡，于是买个冰柜，把孩子的尸体放进去，晚上去看他们，假装他们还活着。”

　　“那也不会天天搬运尸体。”

　　“谁知道呢，一个人一个变态的表现。我上去看看，要是证实她真藏尸体了，我就帮你报警，抓了那个老太婆帮你出气。”

　　常莹说着就要穿外套出门。李婉琳连忙拉住她：“你别闹了。万一是坏人，你会有危险的。”

　　“一个老太婆，怕她做什么。我啊，可是摸过真枪的女人。”她一挑眉，从李婉琳的包里翻出甩棍，快步出了门。

　　等李婉琳穿好外套，常莹已经跑到了楼梯口。

　　“常莹，你快回来！”

　　因为是晚上，李婉琳也不敢大声叫。但常莹根本不听她的，飞速跑上了楼。

　　李婉琳站在家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思来想去，她到底不能抛下常莹一个人在上面。她心一横，追了出去。只是她还没上楼，却见常莹脸色煞白地跑下来，手上的甩棍都没了。

　　“怎么了？”

　　“快走、快走！”她催促着李婉琳回家。

　　回去之后，常莹将门反锁，用被子把自己裹紧。

　　“出什么事了？”李婉琳问她，“楼上有贼吗？你有没有受伤？”

　　常莹抓住她的手，急切地问道：“你跟我说实话，楼上到底有几个住户？”

　　“就一户啊。”

　　“你没骗我？”

　　“当然没有。”

　　常莹嘴唇泛白，一副惊恐的模样。李婉琳见状给她倒了杯水，但常莹没有去接。

　　“婉琳，你说、你说……是不是见过鬼的人都要死？”

　　“你见鬼了？”

　　“嘘！”常莹比了个手势，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淌，身体一个劲儿的发抖，“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你在楼上看见了什么了。”

　　“灯笼。”

　　“灯笼？”

　　“也不是，是个人头！！！”

　　常莹急哭了。

　　常莹跑上楼时，那声音还在继续。这么大的动静偏偏没有惊动走廊的声控灯。

　　她躲在楼梯口，探出头去，隐约看到一只发着暗黄色光的灯笼正在往前移动。它的大小和篮球一样，但却显得很沉重。楼下听到的垃圾袋拖地声就是它发出来的。

　　它前方有个黑影，一上一下，时而挨着天花板，时而落回地面，每次落地都会发出一声闷响。常莹眯眼看了半晌，却始终瞧不清那是什么。

　　黑影携着灯笼，径直走向走廊尽头。尽头那间屋的房门忽然开了条缝，它们顺势鱼贯而入。

　　常莹揉了揉眼睛，疑心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她总觉得灯笼进去的瞬间，似乎特意朝她这边转了转方向。

　　门就那样虚掩着。常莹犹豫片刻，终究按捺不住好奇，蹑手蹑脚地跑过去，蹲在门边借路灯的微光向内里张望。

　　屋内空无一物，连块遮挡的窗帘都没有，另一条街的路灯灯光扑洒进来。常莹清晰瞧见一个黑色的盒子摆放在屋内正中央，先前的灯笼和黑影，早已不知所踪。

　　她环视四周，确认无人，便壮着胆子溜了进去，凑到盒子前。盒子是长方形的，和一本牛津词典差不多大。外表漆黑，没有花纹，而且材质一般，只是普通木头做的。

　　常莹把它拿在手里把玩，只觉手里冰凉刺骨。她半天没找到盒子的开口处，便随手将它扔到一边准备离开。

　　可她刚转身，身后就传来一声砸地的钝响。

　　常莹回头的瞬间，浑身汗毛倒竖。阳台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穿黑色和服的独腿妇人，手里提着一盏灯笼。

　　那人眼睛眯缝着如同一条细线，眼尾上挑，脸色青中泛灰，透着死气，两侧脸颊凹陷，脸上的骨骼十分明显。

　　紧接着，她手里灯笼转了一圈，灯笼布上映出一颗小女孩的头。黑色的齐刘海贴在额前，小脸惨白无血色，像是刷了一层厚厚的白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在黑夜里闪着红光。它直勾勾盯着常莹，细若蚊蚋的声音飘了过来：

　　“妈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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