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是反杀

　　外面的阴冷气息给李婉琳一种熟悉感。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即便自己没有阴阳眼，看不到对方什么样子，也料定门外不是活人。

　　可常莹没经历过，分不清寒冷和阴冷的区别。她听到熟悉的声音，自然认为外面就是她未婚夫。

　　“你在胡说什么。这就是他的声音。”

　　“声音是能模仿的。当初引诱我上天台跳楼的鬼，就是用我好朋友的声音。”李婉琳压低声音说，“我是走运被懂行的人救下了。你呢！？你看这房子里我们俩谁会捉鬼？”

　　“可……”

　　“谨慎些总没错。”

　　“那我该怎么办？”

　　李婉琳想了想，说：“用中文问他。”

　　她这副沉着冷静的模样落在常莹眼里变得异常可靠。

　　常莹听她的吩咐，对着门外喊道：“老、老公，等我穿衣服。我、我……你是开车来的吗？”

　　外面听到动静，砸门的频率更甚，答道：“你在干什么，快点开门，让我进去。”

　　常莹听到回答，身体已经僵了。她未婚夫会说中文，只是在生意场上用的居多。他们私下交流，大多还是日文，只是偶尔会蹦出一两句中文对白。

　　但为了保险起见，她又问了一句：“我朋友也在里面，你稍微等一下。你到底是怎么来的？开的哪辆车？是从家过来的吗？”

　　“快点开门让我进去！”对面变得气急败坏，说话声音极度不耐烦。砸门声响彻天际，仿佛下一秒对方就要破门而入。屋内两个姑娘的心跟着敲门声发颤。

　　“开门！开门！让我进去！”

　　常莹缩在李婉琳怀里瑟瑟发抖，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他听不懂我的话。他不是……”

　　“别怕！”李婉琳这样安慰着她，也同时对自己说，“它既然这么说，兴许就是没办法进来。我们不要开门。我不信熬到天亮，它还不走。

　　莹莹，你、你、你报警……”

　　“警察会管吗？”

　　“跟他说有人入室抢劫。”

　　常莹拨通电话，李婉琳悄悄跑向玄关，将电击器和甩棍都拿了出来。

　　砸门声戛然而止，门外骤然响起一串奸笑。那笑声尖锐又细腻，活脱脱是女子的嗓音。方才还粗哑的男声，切换成了娇媚又诡异的女声。

　　“你不开门，那我就自己进来了哟。”

　　李婉琳脑子嗡的一声，还没琢磨出对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厨房窗帘上便映出一道黑影。原本上锁的窗户 “吱呀” 作响，竟然打开了一条缝。屋外的冷风顺着缝隙钻进来，瞬间驱散了屋内所有暖意。

　　紧接着，一只惨白的手猛地探了进来。那手皮肤细腻，胳膊圆润，指尖涂着艳红的指甲油，在惨白皮肤映衬下格外刺目。它贴着窗帘边缘滑行，向门锁而来。

　　正在拨打电话的常莹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浑圆。

　　李婉琳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握紧甩棍，使出全身力气狠狠地敲在那只手上。而后她快步冲到案板前，抽刀便朝对方手心捅去，将白手钉在窗边墙上，接着又一棍敲在它的腕关节。

　　不知是李婉琳的气势震慑了对方，还是物理伤害真的有效，那只手猛地回缩，竟硬生生从刀刃上抽了回去。手掌被划开一道深口，黑色的血迹顺着墙面蜿蜒而下。

　　李婉琳退后两步，对着门外大喊：“你再敢把手伸进来，我就直接砍掉它。不想死就赶紧滚，我已经通知警察了。”

　　对面进来未果，又开始用力砸门。不过这次改换了一种十分哀怨又可怜的口气，哀求道：“让我进去！我要被冻死了！让我进去！”

　　李婉琳没有搭话。

　　对面又哀求了一两分钟，似乎意识到这一招也对里面的人不管用，于是又凶狠地威胁道：“你再不让我进去，我就杀了你们。”

　　“你有杀我们的能耐还开不了一扇门？你敢进来，我们就看看谁先死！”

　　对方凶，李婉琳更凶。此刻，她浑身紧绷，像草原上一头蓄势待发的母狮，隔着薄薄一扇门，与门外的鬣狗无声对视。凭对面怎么撒泼打滚放狠话，她就是不开门，且透着股门破就决一死战的狠劲。

　　外面逐渐安静下来。李婉琳趁机后退至常莹身边，问：“报警了吗？”

　　“嗯。”常莹颤抖着点头。

　　“砰砰！”

　　敲门声突然再起，两人被吓了一大跳。常莹惊叫出声。李婉琳浑身一僵，忙侧头朝门外望去，可门板竟纹丝不动，而且声音也比刚才轻。

　　“婉琳，是壁橱！”常莹抱着她的胳膊，手指墙边。

　　壁橱门是轻薄的复合板材，远没有房门扎实。如此猛烈的敲击力度，怕是不多时门板就会碎裂。

　　之前隔着一道房门，李婉琳还能强撑着镇定，可现在动静竟源自家里，她不受控制地慌张起来。

　　她飞快扫视四周，朝阳台急递了个眼神，示意常莹从这逃生。而她则拿起那道护身符往壁橱走去。横竖要逃，不如临走前给那东西一击，输赢都不吃亏。

　　而常莹僵在原地，不敢乱动。没有李婉琳在身边，她连迈哪条腿都不知道了。她怕拉开窗帘，会看见那个穿和服的独腿女人在阳台站着。

　　常莹几步冲上前拽住李婉琳的衣袖，力道大得指尖发白。李婉琳回头，冲她飞快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深吸一口气，走到壁橱前，缓缓伸出手去拉门。

　　然而，指尖还没触碰到门框，门 “唰” 地一下自己开了。

　　两人的呼吸瞬间停。壁橱的最下层躺着一个和小孩一般大小的人偶。齐刘海盖在额前，乌黑长发垂到腰际，面容白得像霜。这长相和李婉琳刚才被鬼压床时看见的小孩子一模一样。身上的和服垮塌着，印出它身体的轮廓——一根棍子。

　　没等两人缓过神，那人偶突然转动眼珠，黑漆漆的眸子瞪着她们，咧嘴露出狰狞又凶狠的表情。

　　李婉琳心一横，攥紧符纸就往人偶面门贴去。而人偶身体一缩，滑向壁橱内侧。等李婉琳再看过去，壁橱里已经空空如也。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剧烈的敲门声，震得墙面都在颤。

　　门外的女声哭嚎道：“给我孩子！让我进去！让我进去！给我孩子！”

　　这边厢还没安静，常莹突然发出一声锐利的尖叫。她疯狂拍着李婉琳的肩膀，示意她看向阳台。

　　阳台的窗帘毫无征兆地鼓动起来，像有双的手在里面摸索。窗帘被一点点掀开，两人赫然看见窗户玻璃上印着一个惨白的小孩子的脸，但转眼就不见了。

　　李婉琳拽着常莹飞快往后退。

　　与此同时，在堆叠的窗帘后，一缕乌黑的头发从中冒出。一个小女孩的脑袋缓缓探了出来。

　　“妈妈——”

　　“给我孩子！让我进去！”

　　“妈妈——”

　　“给我孩子！让我进去！”

　　“妈妈——”

　　……

　　屋内嘈杂得让人耳朵发痛，敲门声、尖叫声、小孩子的声音搅作一团。头顶的灯光忽明忽暗，光影在墙上晃动。常莹闭着眼睛，双手攥着李婉琳的胳膊，指甲都快掐进对方肉里。李婉琳手里的符纸发烫。眼前这混乱场景搅得她心神不宁，完全没了头绪。

　　忽然，门外两道男声响起：

　　“喂！你是谁，在这儿干什么！”

　　“她跳下去了！……那是什么？妖怪吗！？坂口君，你看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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