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并州震动

　　“将军，若要杀小老儿父子，自当引颈自戮，可是家中老少是无辜的！”

　　相里氏正堂中，一行人吃饱喝足后，最让相里源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没别的，汉军此行军粮不足，自然不会放过相里氏这个大户。

　　见对方倚老卖老，徐质当即就忍不了，“你这老家伙少来这套，只是让你捐一点粮食出来，已经是便宜你了！”

　　若不是将军仁慈，这城中粮草那还不是任取任用？

　　“小将军有所不知，近年来天灾人祸不断，城里的将军们要征粮，地里的收成又不好，实在是没有余粮！我相里氏小门小户，别看现在还有口吃的，等明年开春全族恐怕要进山讨食！”

　　“将军，我相里氏乃汉室旧臣，绝无二心呀！”

　　相里源拉着两个儿子跪到地上，涕泪横流，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徐质语气一顿，被对方的说法给噎住了。

　　汉军毕竟自诩是王师，诸葛丞相也是再三要求不可扰民，他一时没了主意。

　　赵统看着对方的表演，放下手中的酒盏，“相里公既为汉室旧臣，值此王师远征、光复故土之际，自当有所表示。如若不然，公所言岂非有假？”

　　相里源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今日不出血恐怕是难以善了。

　　当即脸上堆起愁苦之色，颤巍巍起身作揖：“将军明鉴，非是小老儿吝啬，实在是……唉！也罢！若将军不弃，小老儿愿献上粟米三百石，略表寸心！”

　　说罢，竟还抬手用衣袖擦了擦眼角，仿佛这三百石已是剜心割肉。

　　三百石？赵统心中冷笑，你这是在打发叫花子呢？

　　无论是土城的规模，还是这厅堂陈设，无不是在诉说相里氏的底蕴。

　　但是他面色不改，反而露出恍然之色：“原来如此……倒是本将唐突了。相里公高义，不忘汉室，实在令人感佩。”

　　说完，他画风一转，像是随意般地问道，“只是不知，这并州境内，如公这般心怀汉室、却困于逆魏之下的忠义之士还有多少？本将初来乍到，实在不忍他们明珠蒙尘，更恐王师过后，他们遭魏贼清算啊。”

　　相里源一时摸不清赵统意图，只得小心应道：“将军仁厚……这并州之地世家聚居，大者如太原王氏、郭氏、张氏，温氏，皆是树大根深之辈，多为逆魏首脑。其他如西河王氏、宋氏，圜阳郭氏，界休贾氏、任氏，祁县王氏（王允）等，亦是一方之豪强！野外散居的小门小户……实是难以存活。”

　　他这话倒是没有虚言，直接点明了并州势力盘根错节，也暗示了自家是真得不入流，连名单都上不了。

　　赵统眼中精光一闪，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地方豪强！

　　不过他倒也是理解，在这乱世之中，哪里有什么散户，有的话也成了别人的奴仆和盘中餐。

　　更多的是抱团的世家大族，或者旁支附庸，他们有钱有粮有私兵，自己筑造坞堡、土城自守，是地方上的土皇帝。

　　不过这也给了他一个机会！

　　麾下一万多骑兵，如果攻打一般的县城，恐怕要伤亡惨重；但攻打这些散布在野外的坞堡、土城……那便是虎入羊群，一点压力都没有！

　　同时，一个大胆的计划，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既然自己的任务是牵制魏军，何不闹的再大一些？

　　直接把这些世家大族的“钱袋子”、“粮仓”一个个敲掉，看曹魏河东大军还能不能坐得住！那些世家之人又会有什么动作！！

　　“相里公，你既自诩汉室旧臣，又熟知本地情势，眼下正有一桩大功，可立在你面前。”赵统的声音温和，眼里是却是充满了不容置疑。

　　相里源看的那叫心头一紧，颤声道：“将军请讲……”

　　赵统微微笑道：“很简单，为本将引路，拜访拜访这并州的诸位‘高邻’。本将也见识见识，这个士人九品是怎么划分的，他们家中又是何等模样！”

　　顿了顿，他扫了一眼相里诚、相里旌和其他相里氏之人，“事成之后，你相里氏便是光复并州的首倡之功臣，朝廷必有重赏。若是不然……”

　　话未说完，他的眼光却是看向了厅外肃立的甲士。

　　相里源额上冷汗直流，两个儿子更是面如土色，这是逼他们纳投名状呀！

　　听从的话，那就彻底绑上汉军的战车，自绝于曹魏境内，再无回头路；不从的话，眼下这一关就过不去。

　　挣扎片刻，相里源长叹一声，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躬身道：“老朽……愿为将军前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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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日子，并州大地烽烟骤起。

　　在相里氏“熟门熟路”的指引下，赵统率领一万铁骑化身铁扫帚，将太原郡，西河郡，乃至雁门，上党境内都扫了一遍。

　　他们避开了城高沟深的大城，专门盯上了散布于乡野、护卫相对薄弱的世家土城、豪强坞堡。

　　西河王氏的十座大坞堡，一日内同时告破；任氏修建的土城，一鼓而下；沿途诸多中小家族的土城、寨堡，在精锐骑兵的突袭下更是如同纸糊，常常一波齐射就降了。

　　赵统用兵又狠又准，往往在破堡取粮的同时，还能反埋伏前来救援的兵马。

　　一个月的时间内，破土城、坞堡近百座，焚毁庄园，仓储无数。

　　他还不占据这些地方，只是将粮食和物资都抢走，然后将所有百姓驱赶进附近的大城，制造最大的恐慌。

　　一时间，汉军如入无人之境，并州震动！天下震动！

　　求救的文书雪片般飞向晋阳、邺城，各地守军龟缩城内，不敢轻易出击，生怕中了埋伏。

　　世家大族更是惨，积攒数代的粮草物资被掠，依附的奴仆农户流民四散，秩序荡然无存。

　　邺城皇宫，太极殿

　　“陛下！陛下为老臣做主啊！贼将赵统，率虎狼之骑已蹂躏并州腹地月余矣！”

　　“我王氏数代积累，百年经营，毁于一旦！……呜呜，我孙王佑率宗丁护卫，力战不敌，至今生死不明啊陛下！”

　　“除了我王氏，西河任氏、祁县王氏、襄垣陈氏……并州数十家稍有积蓄的庄园坞堡，尽遭其毒手！如今并州烽烟处处，流民塞道，……毕昭先（毕轨，并州刺史）困守于晋阳，实乃无能之辈！”

　　一名锦衣老者几乎是被两名黄门搀扶着抬进殿中，声音中充满了愤怒，还有一丝惊惶。

　　刚刚还没享受几天的曹叡，听到这个消息气的脸色铁青。

　　赵统……又是赵统！

　　他如何能窜入并州腹地的？各地守军莫非都是摆设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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