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虚无黑大帅

　　意识沉沦的最后一秒，曦羽还能感受到颈侧残留的冰凉触感，大月下的呼吸、爱莉希雅甜腻的呢喃，都像是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死寂。

　　当他再次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时，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几乎凝固。

　　没有熟悉的粉色纱帐，没有柔软的床铺，更没有那两个让他又爱又怕的身影。

　　他正漂浮在一片混沌之中。

　　四周是翻涌的紫黑色星云，像是被打翻的墨汁，浓稠得化不开，无数细碎的蓝紫星点在其中明灭闪烁，像是濒死的萤火。抬头望去，头顶是一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混沌团，它悬浮在这片虚无的中央，体积远超任何一颗他认知里的星球，甚至比星球还要大上百倍，庞大的轮廓遮蔽了所有视线，仿佛是这片天地唯一的主宰。

　　那混沌团的表面，吸附着数不清的陨石与破碎的天体，它们像是被无形的引力捕获，安静地嵌在紫黑色的星云里，有的已经被星云腐蚀得只剩下半截残骸，有的还在微微震颤，发出沉闷的嗡鸣。而在混沌团的正中央，嵌着两团醒目的白光，一大一小，形状诡异，像是一双漠然注视着世间的眼睛，组合在一起，竟隐隐构成了罗马数字Ix的模样。

　　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从那巨大的混沌团上弥漫开来，像是实质的潮水，层层叠叠地压在曦羽的身上。那不是物理层面的压迫，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是属于星神的至高威严，足以让任何生灵在它面前俯首称臣，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曦羽的身体，正不受控制地朝着那混沌团的方向陷去。

　　像是陷入了一片无形的泥沼，紫黑色的星云像是有生命的触手，缠绕上他的四肢，钻进他的毛孔，顺着血管，一点点地侵入他的身体。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透明，像是要和这片混沌融为一体。

　　“不……放开我！”

　　曦羽在心里疯狂地呐喊着，他想要挣扎，想要挥动四肢，想要逃离这片可怕的地方。

　　可奇怪的是，当他想要生出反抗的念头时，一股极致的虚无感，却猛地席卷了他的意识。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迷惘，像是有无数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低语，告诉他——挣扎是无用的，放弃吧，融入虚无，才是最终的归宿。

　　他的思维开始变得迟钝，原本清晰的意识，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他记不清自己是谁，记不清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甚至记不清自己为什么要挣扎。脑海里只剩下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两团形似Ix的白光，在他的眼前不断放大，放大，像是要将他的灵魂彻底吞噬。

　　“迷惘……怀疑……”

　　低沉的、仿佛来自亘古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不是通过耳朵听到，而是直接响彻在他的意识里。那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蛊惑，像是在诱导着他，放弃所有的执念，沉入永恒的虚无。

　　身体陷得越来越深，紫黑色的星云已经没过了他的腰腹，冰冷的触感顺着皮肤蔓延，让他的四肢渐渐失去了知觉。他能感觉到，无数种力量正在拉扯着他，有来自星云的腐蚀之力，有来自天体残骸的引力之力，还有一种更可怕的、源自混沌团核心的概念之力，像是要将他的灵魂从身体里剥离出来，拉入那片连光都无法逃逸的核心区域。

　　他的狐尾无力地垂落着，雪白的绒毛被紫黑色的星云沾染，渐渐失去了光泽，变得黯淡。狐耳耷拉在脸颊两侧，微微颤抖着，却再也捕捉不到任何熟悉的气息，只有那令人窒息的虚无威压，如影随形。

　　常规攻击难以奏效……

　　这个念头，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突然想起了关于这股威压的描述，想起了那个掌控着虚无的星神。

　　原来，这就是星神的力量。

　　不需要华丽的招式，不需要惊天动地的碰撞，仅仅是凭借着自身的威压，就能让生灵麻木，让意识沉沦，让所有的反抗，都变成一种可笑的奢望。

　　迷惘的debuff，像是藤蔓一样缠绕上他的意识，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怀疑自己的挣扎，怀疑这一切是不是一场梦。

　　怀疑的种子，一旦生根发芽，就会疯狂地滋长。

　　他开始觉得，或许融入这片虚无，真的是一种解脱。

　　至少，不用再被爱莉希雅和大月下束缚，不用再承受那些甜蜜的折磨，不用再为了逃跑而筋疲力尽。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再也无法遏制。

　　他的挣扎，变得越来越微弱，四肢垂落着，任由那无数的力量，将他朝着混沌团的核心拉去。

　　紫黑色的星云，已经没过了他的胸口，冰冷的触感，蔓延到了他的心脏。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地消散，像是被风吹散的沙。

　　就在他的意识快要彻底沉沦的那一刻，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黑红相间的身影，闪过了那双带着暴虐气息的腥红色眼眸。

　　“如果有一天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找我，星神来了都要被我削！”

　　熟悉的话语，像是一道惊雷，猛地炸响在他的脑海里。

　　那是黑化的自己，留下的话语。

　　像是一道微光，刺破了笼罩着他的迷雾。

　　“不……我不能……”

　　曦羽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低语。

　　他不想就这样沉沦，不想就这样融入虚无。

　　他还有未完成的事，他还有想要的自由。

　　一股微弱的力量，开始从他的身体深处，缓缓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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