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首次内斗

　　周三中午的轧钢厂食堂，像一口沸腾的大锅。上千号工人端着搪瓷碗，在十个打饭窗口前排起长队，搪瓷碗碰撞的 “哐当” 声、工友间的谈笑声、后厨铁锅翻炒的 “滋滋” 声混在一起，蒸腾的热气里飘着红烧肉的油香、白菜汤的清苦，还有劣质烟草的辛辣，构成一幅鲜活的市井图景。

　　林默端着一个掉了瓷的蓝边搪瓷碗，混在队伍里，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盯着东侧第三个窗口 —— 那是老周负责的打饭窗口。老周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围裙上沾着油渍，正麻利地给工人舀菜，左手的银戒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嘴角挂着惯有的木讷笑容，可林默能从他眼底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 显然，昨天许大茂的质问，让他还没缓过劲来。

　　“林默兄弟，今天怎么不说话？” 排在前面的王师傅回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手里的搪瓷碗里盛着大半碗玉米糊糊，“是不是还在担心许大茂找你麻烦？”

　　林默赶紧收回目光，装作憨厚的样子，挠了挠头：“没有王师傅，就是有点饿了，想赶紧打饭。” 他刻意避开 “许大茂” 这个话题，避免引火烧身。王师傅笑了笑，没再多问，转身朝着打饭窗口递过碗：“老周，来两勺白菜，多放点汤！”

　　就在这时，人群突然安静了几分 —— 许大茂的身影出现在食堂门口。他穿着一身笔挺的中山装，头发梳得油亮，手里提着黑色公文包，没像往常一样让赵磊代打饭，而是径直朝着老周的窗口走去。周围的工人都下意识地停下了议论，眼神里带着好奇和看热闹的意味 —— 谁都知道，许大茂是车间副主任，平时很少亲自来食堂排队，更别说主动找老周打饭。

　　老周看到许大茂，手里的勺子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笑容，声音比平时高了几分，像是在刻意表现自然：“许主任，今天想吃点啥？中午有红烧肉、炒白菜，还有玉米糊糊。”

　　许大茂走到窗口前，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老周，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给我来份红烧肉，多放点盐，我口重，最近总觉得没滋味。”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排队的工人听到，眼神里的挑衅像针一样扎人。

　　老周心里 “咯噔” 一下 —— 许大茂这是故意找茬！可他不能拒绝，只能强装镇定地拿起一个新的搪瓷碗，从铁桶里舀了一勺红烧肉，肉块肥瘦相间，还带着浓稠的酱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多放盐，只是比平时多舀了点酱汁，递过去：“许主任，您慢用。”

　　许大茂接过搪瓷碗，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用筷子拨了拨碗里的肉，眼神扫过老周的手 —— 老周的手微微发抖，显然是紧张了。他冷笑一声，转身走到食堂角落的一张空桌前坐下，把公文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故意发出 “咚” 的一声响，吸引周围的注意。

　　林默端着打好的饭菜，找了个能看到许大茂的角落坐下。他激活了鹰隼远视能力，能清晰看到许大茂只是用筷子戳了戳肉，根本没往嘴里送，眼神却一直盯着老周的窗口，像是在等待什么时机。

　　大概过了三分钟，许大茂突然拿起搪瓷碗，猛地往桌上一摔 ——“哐当” 一声巨响，搪瓷碗掉在地上，红烧肉和酱汁撒了一地，油渍溅到了旁边工友的裤腿上。

　　“这饭怎么回事？！” 许大茂猛地站起来，声音大得盖过了食堂的喧闹，“咸得发苦！老周，你是不是故意的？拿这么咸的菜糊弄我！”

　　周围的工人都被惊动了，纷纷围了过来，有的小声议论，有的探头查看地上的饭菜，还有的拉着旁边的人打听情况。被溅到油渍的工友想发火，看到是许大茂，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皱着眉擦裤子。

　　老周听到动静，手里的勺子 “啪嗒” 掉在铁桶里，赶紧快步走过来。他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搪瓷碗，用手指蘸了一点酱汁，尝了尝 —— 确实咸得发苦，像是撒了半袋盐。可他明明记得，刚才打饭时只放了正常的盐量，怎么会这么咸？

　　“不可能啊许主任，我放盐的时候很注意，怎么会这么咸……” 老周的声音带着慌乱，脸色也变得苍白，他看向周围的工人，想找个证人，可没人敢说话，都只是看着热闹。

　　“注意？我看你是心里有鬼！” 许大茂上前一步，指着老周的鼻子，声音里满是愤怒，“昨天我家里发现了不该有的东西 —— 手枪零件！就在我家柴火堆里！旁边还有你画的齿轮暗号！老周，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放的？是不是想栽赃我？是不是想独吞娄老板的渠道，把我踢出去！”

　　“手枪零件？齿轮暗号？” 老周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打饭窗口，铁桶里的白菜汤溅出几滴，落在他的工装上。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 他没藏过零件，更没画过暗号，可许大茂的话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他的心上，让他百口莫辩。

　　周围的工人听到 “手枪零件”，瞬间炸开了锅：

　　“手枪零件？许主任家里怎么会有这东西？”

　　“老周画暗号？他们俩到底在搞什么？”

　　“不会是在偷偷做什么犯法的事吧？”

　　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涌来，老周的脸色从苍白变成铁青。他猛地抬起头，盯着许大茂，声音带着颤抖，却透着一股被逼到绝境的愤怒：“许主任，饭咸了我可以给你重新打，你不能血口喷人！什么手枪零件？什么暗号？我听不懂！你要是怀疑我，就拿出证据来，别在这里造谣！”

　　“证据？” 许大茂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正是林默 “放” 在他家的金属碎片，“这就是证据！你敢说你没见过这东西？你砖窑里藏的那些零件，和这个是不是一样的？老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你就是想自己偷偷卖掉零件，独吞好处！”

　　“砖窑？” 老周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紧了。他万万没想到，许大茂竟然知道砖窑的事！那是他最隐秘的据点，除了和许大茂交接时提过一句 “临时存放点”，从没告诉过任何人。许大茂连这个都知道，说明早就开始怀疑他，甚至派人跟踪过他！

　　老周强装镇定，双手攥得紧紧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偶尔去砖窑捡点破烂，换点零花钱，哪里有什么零件？许主任，你要是想找我麻烦，就明说，别用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污蔑我！”

　　“污蔑你？” 许大茂往前走了两步，逼近老周，眼神里的阴鸷几乎要溢出来，“你以为我没证据？等着瞧！” 他说完，不再看老周，转身推开围观的工人，拿起公文包，摔门而出，留下满食堂的议论和老周僵在原地的身影。

　　老周站在原地，感受着周围工人异样的目光，有好奇，有怀疑，还有鄙夷。他知道，许大茂这是要彻底和他撕破脸了。他深吸一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搪瓷碗，默默走回打饭窗口，可手里的勺子却怎么也握不稳，好几次差点掉在地上。

　　林默坐在角落，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知道，离间计已经成功了一半 —— 许大茂和老周的矛盾已经从 “私下怀疑” 变成 “公开冲突”，接下来，就是他们互相报复、暴露更多秘密的时候。

　　下午下班时，林默特意绕到工厂的车棚 —— 车棚在工厂西侧，是用木头和石棉瓦搭的简易棚子，里面停着几十辆自行车，大多是旧的 “永久” 或 “飞鸽” 牌，许大茂的那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在里面格外显眼。

　　林默躲在车棚外的大树后，激活鹰隼远视能力，盯着车棚入口。大概过了十分钟，老周的身影出现了 —— 他穿着工装，手里提着黑色布包，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车棚，才快步走了进去。

　　林默调整视角，清晰地看到老周从布包里掏出一把小巧的钳子（是他平时修灶台用的），走到许大茂的自行车旁，弯腰查看自行车的刹车线。他左右看了看，然后用钳子夹住刹车线的接头处，轻轻拧了几下 —— 刹车线的螺丝被拧松了，却没有完全脱落，从表面看根本看不出异常，只有骑行时刹车才会失灵。

　　老周做完这一切，把钳子放回布包，又仔细擦了擦自行车座，确保没留下指纹，才快步离开车棚，朝着工厂大门走去。

　　林默看着老周的背影，心里暗暗点头 —— 老周果然选择了报复，而且手段很隐蔽，既不会立刻被发现，又能让许大茂吃个大亏。他知道，明天早上，肯定会有一场好戏。

　　第二天一早，林默提前半小时到了工厂，躲在厂外的下坡路附近 —— 这条下坡路是从工厂到四合院的必经之路，路面是土路，坑坑洼洼，两侧是农田，平时很少有行人。林默激活鹰隼远视能力，盯着路口。

　　七点整，许大茂的身影出现了 —— 他骑着那辆永久牌自行车，哼着小曲，速度很快，显然没察觉到刹车有问题。当自行车冲下坡路时，许大茂想刹车减速，却发现刹车手柄根本不管用！

　　“不好！” 许大茂脸色大变，双手紧紧攥着车把，试图控制方向，可自行车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朝着路边的土坡冲去。许大茂只能选择跳车 —— 他从自行车上一跃而下，重重摔在地上，膝盖擦破了皮，渗出鲜血，工装裤也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自行车则继续冲出去，撞在路边的树上，车把歪了，车轮还在 “咕噜咕噜” 地转动。

　　许大茂趴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他挣扎着爬起来，看着摔坏的自行车，又看了看擦破的膝盖，瞬间明白过来 —— 是老周干的！除了老周，没人会这么针对他！

　　“好你个老周，敢阴我！” 许大茂气得咬牙切齿，一拳砸在树上，手背擦破了皮也不在乎。路过的工人看到他这副狼狈的样子，想上前帮忙，都被他吼了回去：“滚！别管我！”

　　林默躲在远处，看着许大茂愤怒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他知道，两人的矛盾已经彻底公开化，接下来，就是他们互相拆台的高潮。

　　果然，从那天起，许大茂和老周在工厂里彻底撕破了脸：

　　许大茂利用自己 “车间副主任” 的权力，故意克扣食堂的原料供应 —— 原本每天五十斤的面粉，变成了四十斤；新鲜的蔬菜变成了发黄的菜叶；连食堂的煤，都换成了劣质的碎煤，烧起来全是烟。

　　老周则用自己的方式反击 —— 许大茂去打饭时，他要么给的肉全是肥的，要么在饭菜里偷偷加沙子（只是少量，不会吃坏肚子，却足够让人恶心）；许大茂让食堂做加班餐，他故意推迟一个小时，让工人们怨声载道。

　　两人的争斗越来越激烈，整个工厂都知道了他们的矛盾。赵磊想帮许大茂，却被老周用 “给错菜” 的方式报复 —— 赵磊打饭时，老周故意给他盛了一碗没煮熟的土豆，让他吃了后闹肚子；食堂的其他工人则抱着 “看热闹不嫌事大” 的心态，偶尔还会煽风点火，让矛盾越来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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