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老人的试探

　　日子在表面平静，内里暗流涌动中又过去了一周。林默的监视工作从未松懈，每天下班后，他都会将自己关在安全屋内，如同一个耐心的猎手，仔细复盘着监控录像和窃听记录，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然而，那位自称“墨大爷”的老人，其行为模式规律得令人感到压抑。清晨出门，中午归来的短暂停留，傍晚再次归来，如同一个精准的钟摆。除了偶尔在床底下摆弄那些金属碎片时会发出极其轻微的声响外，他的生活几乎没有任何波澜，安静得像一潭死水。这种过分的“正常”，反而让林默心中的疑虑如同藤蔓般滋长。一个跨维度生物，费尽心思伪装潜入，难道只是为了在这里体验退休生活？

　　这天清晨，天色微熹，薄雾尚未完全散去。林默像往常一样，整理好工装，准备出门去轧钢厂。当他拉开那扇熟悉的木质房门时，目光下意识地扫过门前的石阶，脚步不由得一顿。

　　就在门槛外侧，一步之遥的地方，静静地躺着一块石头。

　　它约莫成年男子拳头大小，外形并不规则，但表面却异常光滑，仿佛被流水冲刷了千万年。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颜色——一种极其深邃、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墨黑。然而，当初升的朝阳越过院墙，一缕金红色的光芒恰好照射在石头上时，奇异的现象发生了。那墨黑的表面，如同被点燃的液晶屏幕，开始流转起变幻莫测的色彩：先是泛起深海般的幽蓝，随即过渡到冰川裂隙的淡蓝，最后又如同潮水退去般，悄然回归那吞噬一切的墨黑。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带着一种非自然的、精密仪器般的规律感，绝非凡间造物。

　　林默的心脏猛地一跳。他几乎是本能地，极其迅速地用眼角的余光扫视四周。

　　果然！在斜对面那间屋子的门口，老人正背对着他，慢吞吞地整理着那个巨大的编织袋，动作一如既往的迟缓。但林默敏锐地捕捉到，老人的头微微侧着，那双平日里浑浊不堪的眼睛，此刻正透过编织袋的缝隙，清晰地、带着某种审视意味地，投向他和那块石头！

　　试探！这是赤裸裸的试探！

　　对方显然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或者至少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块奇异的石头，就是一个投石问路的工具，看他林默会作何反应。

　　电光火石之间，林默心中已有决断。回避或者无视，只会显得心虚，加深对方的怀疑。既然对方出招了，那他就接着！不仅要接，还要接得漂亮，接得让对方摸不清底细。

　　他脸上不动声色，甚至没有刻意去看那块石头，仿佛只是随意地弯腰系了下鞋带。但在低头的瞬间，他意念微动，早已与自身融为一体的【咫尺收取】能力悄然发动。

　　没有任何光影效果，也没有能量波动。只见台阶上那块色彩变幻的石头仿佛只是视觉上恍惚了一下，便从原地消失不见。下一刻，它那微凉而光滑的触感，已经清晰地出现在了林默垂在身侧的手掌之中。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发生在不到半秒的时间内，若非一直死死盯着，几乎无法察觉。

　　林默直起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自然地拍了拍裤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他抬起头，目光坦然地向老人望去。

　　四目相对。

　　老人显然看到了他收取石头的全过程。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反而缓缓地、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的笑容。那笑容里，似乎混杂着一丝了然的赞许，一点深藏的忧虑，还有一种……仿佛终于找到了目标的释然。这个笑容，远比任何狰狞的表情更让林默感到压力，它意味着对方不仅神秘，而且拥有极高的智慧和难以揣度的目的。

　　“早上好啊，大爷。”林默压下心中的波澜，故作轻松地打了个招呼，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异样，“您起得可真早，这又是要出门了？”

　　老人停下了整理编织袋的动作，转过身，正面看向林默，浑浊的眼睛深处，那抹奇异的光芒一闪而逝。他咧开嘴，露出不算整齐的牙齿，声音沙哑：“小伙子，运气不错啊，捡着宝贝啦？”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林默握着石头的手。

　　林默顺势抬起手，将那块依旧在掌心微微震动、散发着微弱凉意的石头在老人眼前晃了晃，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带着点年轻人好奇又不太在意的神情：“哦，您说这个啊？就是块长得有点怪的石头，滑溜溜的，也不知道是啥玩意儿，看着挺有意思就捡了。”他故意用了一种市井小民捡到新奇玩意儿的语气。

　　“呵呵……”老人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世上的东西啊，不能光看表面。有些看着普普通通，灰扑扑的，里头可能藏着惊天动地的宝贝；有些呢，看着流光溢彩，神神秘秘，说不定反而是催命的符咒。来历不明的东西，可得小心着点。”

　　说完这句充满暗示的话，老人不再多言，重新背起那个沉重的编织袋，恢复了那副蹒跚的姿态，慢悠悠地、一步一顿地走出了四合院的大门，融入了胡同渐渐增多的人流中。

　　林默站在原地，目送着老人的背影消失，脸上的轻松表情瞬间收敛，变得无比凝重。他低头看着手中这块依旧在自动变幻色彩的奇异石头，掌心能清晰地感受到它内部传来的、一种极其细微却稳定的能量脉动。

　　试探结束了。但林默知道，这仅仅是开始。老人已经明确地向他传递了一个信息：我知道你不简单，我也不是普通的捡破烂老头。从这一刻起，双方之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已经被捅破，一场更加直接、更加凶险的暗战，即将拉开序幕。对方在暗处观察了他这么久，现在主动亮出了“石头”，接下来，又会出什么牌？

　　他没有立刻去上班，而是转身回到屋内，紧紧关上了房门。他必须立刻弄清楚，这块石头到底是什么？它蕴含着怎样的信息和能量？这关乎到他下一步该如何应对，甚至可能关乎到整个危机的真相。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桌面上那块兀自变幻不休的石头上，反射出迷离的光晕。林默深吸一口气，将全部意识沉入系统之中。

　　“系统，启动最高级别分析协议！目标：我手中的未知晶体！分析其物理结构、能量构成、信息编码方式以及……可能的维度来源！”

　　一场关于维度秘密的解析，就在这间看似普通的四合院房间里，悄然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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