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召唤

　　夜色如墨，高专的地下深处，一处早已废弃，专门用来封印特级咒物的仓库，此刻却灯火通明。

　　这里是五条悟在高专的秘密基地之一，深埋于地下近百米，仓库的墙壁上铭刻着层层叠叠的结界术式，足以隔绝一切窥探。

　　“地方不错。”林启环顾四周，对这个绝对安静的环境很是满意。

　　家入硝子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又点燃了一根烟。她的表情很复杂，有担忧，有好奇，但更多的是一种即将见证历史的荒诞感。

　　而五条悟，则静静地站在角落里，双手插在兜里，一言不发。他没有戴眼罩，那双苍蓝色的“六眼”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让人看不清里面翻涌的情绪。

　　林启不再多言，走到仓库中央的空地上。

　　他没有用任何实体工具，而是伸出一根手指，以自身的咒力为笔，开始在冰冷的混凝土地面上，刻画一个无比繁复、充满了异域风格的魔法阵。

　　金色的咒力线条在地板上流淌，勾勒出玄奥的图案，整个空间的咒力都仿佛被搅动，开始向着法阵中心汇聚。

　　五条悟的眼神微微一凝。

　　以他的“六眼”，竟然也无法完全解析这个法阵的构成原理。那是一种完全超越了现代咒术体系的，更加古老、更加根源的力量法则。

　　法阵刻画完成，林启将那本破旧的日记，和那把造型奇特的特级咒具【天逆鉾】，轻轻地放在了法阵的中央。

　　他站定在法阵前，深吸一口气。

　　没有咏唱，没有咒语。

　　他只是将自己的意志，通过与英灵殿的连接，灌注于整个法阵之中！

　　“以我，英灵殿殿主之名——”

　　“遵循契约，回应我的召唤！”

　　嗡——！！！

　　整个地下仓库猛地一震！

　　法阵中央，那本日记和【天逆鉾】同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一股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咒力洪流从法阵中喷涌而出，化作一道金色的光柱，直冲天花板！

　　狂风在密闭的空间内肆虐，吹得五条悟和家入硝子的衣角猎猎作响。

　　家入硝子下意识地用手挡在眼前，眯着眼，死死地盯着光柱中心。

　　五条悟则一动不动，那双苍蓝色的眼眸，仿佛要穿透刺眼的光芒，看清里面正在发生的一切。

　　光芒之中，两道模糊的人影，缓缓凝聚成形。

　　一个身穿僧袍，额前有一缕独特的刘海，嘴角总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另一个则身材健硕，黑色短发，嘴角有一道狰狞的疤痕，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与咒术师截然不同的，如同野兽般的危险气息。

　　光芒散去。

　　夏油杰与伏黑甚尔，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们的眼神，从最初的迷茫，到逐渐清明，显然是正在接收着死亡前后的所有记忆。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家入硝子嘴里叼着的烟，不知何时已经掉落。她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那个曾经和她们一同欢笑、一同战斗的黑发青年，眼眶瞬间就红了。

　　而五条悟，在看到夏油杰那张脸的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脸上的所有表情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近乎于空白的呆滞。那双“六眼”剧烈地颤动着，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杰？”

　　他试探着，用一种近乎于梦呓般的声音，轻轻地喊出了那个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名字。

　　夏油杰闻声，缓缓地转过头，看向五条悟。

　　当他看到那张熟悉的白发脸庞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悟？”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百鬼夜行之后，那个无人的小巷里。自己被乙骨重伤，失去了右臂，然后，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最后，他对悟说了什么？

　　好像……什么都没说。

　　然后，就是一片黑暗。

　　“这里是……地狱吗？”夏油杰环顾四周，又看了看自己完好无损的右臂，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没想到，死后居然还能见到你。你也是下来了吗，悟？”

　　他话音刚落。

　　刷！

　　五条悟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秒，便出现在了夏油杰的面前。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夏油杰的衣领。

　　“你跟我来！”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没等夏油杰反应过来，五条悟便发动了瞬移，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仓库之中。

　　整个过程，快到极致。

　　家入硝子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叹息，默默地捡起地上的烟，转身走出了仓库。

　　她知道，接下来的时间，应该留给那两个笨蛋。

　　转眼间，巨大的地下仓库里，只剩下了林启和另一个人。

　　伏黑甚尔。

　　“哈……”

　　这位被称为“天与暴君”的男人，从始至终都显得兴致缺缺。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用一种百无聊赖的眼神打量着林启。

　　“搞什么啊……死了都不能清静一下吗？”他掏了掏耳朵，语气十分不耐烦，“喂，小子，是你把我叫出来的？刚才那个白毛和那个假和尚的青春小剧场我没兴趣看。说吧，把我从地狱里拖出来，到底想干嘛？事先声明，我出场费可是很贵的。”

　　林启看着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我需要你的力量。”他开门见山。

　　“哈！我的力量？”伏黑甚尔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术师杀手。让我帮你？你付得起代价吗？”

　　“我对咒术界那套玩意儿没兴趣，只对钱感兴趣。你能给我多少？”他伸出手指，比了个捻钱的动作，眼神里满是市侩与贪婪。

　　“我不会给你钱。”林启的回答，让伏黑甚尔的笑容冷了下来。

　　“不给钱？”他的声音沉了下去，一股暴虐的气息开始弥漫，“小子，你是在消遣我吗？”

　　“虽然不给钱，”林启话锋一转，语气平静地说道，“但我可以给你一个你无法拒绝的报酬。”

　　“哦？”伏黑甚尔挑了挑眉，似乎来了点兴趣，“说来听听，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钱更让我感兴趣的。”

　　林启静静地看着他，缓缓吐出了一个名字。

　　“伏黑津美纪。”

　　伏黑甚尔脸上的那丝玩味，瞬间凝固。

　　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懒散的眼睛猛地眯起，一道危险的寒芒一闪而过。整个人的气息，从一个街边的无赖混混，瞬间变成了一头即将暴起噬人的猛兽。

　　“……你刚才，说什么？”他的声音，压抑得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林启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到，依旧用平淡的口吻，陈述着一个事实。

　　“你的女儿，伏黑津美纪。因为一个古代术师的诅咒，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生命垂危。随时都可能会死。”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响！

　　伏黑甚尔脸上的所有表情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骇人的阴沉。

　　津美纪……那个他没什么印象，却总是在他记忆角落里，怯生生地拉着他衣角的，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儿。

　　他想起来了，在他死前，五条悟问他有什么遗言。

　　他最后的念头，是关于他的儿子，惠。他将惠卖给了禅院家，却又在最后关头，拜托五条悟去处理。

　　他对自己的孩子，并非真的毫不在意。

　　而现在，这个少年告诉他，他的女儿，快要死了？

　　“你……”伏黑甚尔死死地盯着林启，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有办法救她？”

　　“帮我做事。”林启迎着他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平静地开出了自己的条件，“成为我的‘剑’，为我扫平一切障碍。作为回报，我会找到解除她身上诅咒的方法，让她醒过来。”

　　“……如果我发现你在骗我呢？”伏黑甚尔的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你可以试试。”林启的回答，自信得近乎于傲慢，“你可以随时对我出手，看看你这把‘剑’，能不能伤到你的‘主人’。”

　　伏黑甚尔沉默了。

　　他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少年。

　　几分钟后，他突然咧开嘴，发出一阵低沉而沙哑的笑声。

　　那笑容里，有残忍，有决绝，也有一丝终于找到了目标的释然。

　　“呵……呵呵呵……”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的小鬼。”

　　他收敛了所有的杀气，重新变回了那副懒散的模样，只是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份无法动摇的东西。

　　“好啊。”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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