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猎杀

　　怪物“悟”，开始了它的狩猎。

　　对于这头完全由贪婪与恶意构成的缝合体来说，广场上那些四散奔逃的生命，就是最鲜美可口的饵食。

　　它的动作怪异，却快得超乎想象。

　　那畸形的四肢在地面上猛地一蹬，庞大的身躯便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追上了一名亡命奔逃的囚犯。

　　“不！不要过来！”

　　那名囚犯感受到了身后扑面而来的腥风，他惊恐地回头，只看到一张布满利齿的巨口在视野中急速放大。

　　“啊——！”

　　凄厉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悟”胸口的巨口轻易地将那名囚犯的上半身咬住，却没有立刻将其吞噬，而是猛地一甩头，将那还在抽搐的身体，如同扔垃圾一般，精准地抛向了后方那个巨大的黑色箱子。

　　尸体在空中划过一道血色的抛物线，在即将接触到“极乐之箱”的瞬间，箱体上那张模糊的面孔仿佛活了过来，箱子中央的洞口猛然张开，如同一个黑洞，将那具尸体连同飞溅的血液一并吞噬得干干净净。

　　“嗡……”

　　极乐之箱发出一声满足的低鸣，箱体上的符文光芒似乎又明亮了一丝。

　　而完成了投喂的“悟”，则将目标转向了下一个猎物。

　　它就像一个勤恳的农夫，在自己的农场里收割着庄稼。

　　囚犯、狱卒……在它眼中没有任何区别，都是献给“母亲”的祭品。

　　广场上彻底化为了人间地狱。

　　恐惧、绝望、哭喊、哀嚎，交织成一曲血腥的乐章。

　　就在这片极致的混乱与绝望之中，一道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了怪物“悟”的面前。

　　林启环视了一圈广场上的惨状，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最终，目光落在了那头正在进行新一轮狩猎的怪物身上。

　　“悟”的动作猛然一顿。

　　虽然没有眼睛，但它那源于“极乐之箱”的诡异感知，让它瞬间锁定了这个新出现的人类。

　　在这个人类身上，它没有感受到其他人的恐惧、绝望等“美味”的情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宛如死寂的深渊。

　　这种“无味”的食物，让它感到了一丝本能的烦躁。

　　作为灾厄的化身，它无法容忍有生命在自己面前，还能保持如此的从容。

　　“吼——！”

　　“悟”发出一声暴戾的嘶吼，放弃了身边那个已经吓得瘫软在地的狱卒，转而将目标锁定为林启。

　　它要将这个胆敢藐视自己的生命，撕成碎片！

　　巨大的身躯卷起一阵狂风，它那怪异的爪子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朝着林启的头颅狠狠抓下！

　　爪子未至，那股腥臭的狂风已经吹得人睁不开眼。

　　然而，面对这雷霆万钧的一击，林启甚至连脚步都没有移动分毫。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那只狰狞的巨爪在自己眼前不断放大。

　　就在那闪烁着寒光的利爪即将触碰到林启额前发丝的刹那——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巨爪……停住了。

　　它就那么悬停在林启面前不到一寸的距离，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壁，无论“悟”如何嘶吼、如何发力，都无法再前进哪怕一分一毫。

　　“悟”那不算高的智慧，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状况。

　　在它的感知中，前方空无一物，但自己的攻击，却被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法则强行隔断。

　　“我说，你是不是有点太慢了？”

　　一个轻佻而散漫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林启的身边响起。

　　空间微微扭曲，五条悟的身影凭空出现，他双手插在兜里，侧过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这只正在做着无用功的巨大怪物。

　　“哇哦，这家伙长得可真够别致的，是把好几种生物黏在一起了吗？品味真差。”他撇了撇嘴，对着林启问道，“这是那个‘极乐之箱’的产物？”

　　“嗯，”林启的目光从怪物身上移开，落在了远处的极乐之箱上，“无为已经被它吞噬，成为了这东西的核心。现在这怪物，可以理解为是‘极乐之箱’为了收集祭品而制造出的傀儡。”

　　“啧啧，真惨，被自己的玩具给吃掉了。”五条悟幸灾乐祸地摇了摇头。

　　“吼！”

　　他们的交谈，彻底激怒了被晾在一旁的“悟”。

　　它猛地收回爪子，胸口那张布满利齿的巨口猛然张开，一股浓郁到极致的查克拉开始疯狂汇聚，化作一颗高密度能量球。

　　“哦？要放波了？”五条悟脸上的笑容变得玩味起来，“林启，你先歇着，这家伙交给我来热热身。”

　　话音未落，五条悟的身影便瞬间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他已经出现在“悟”的头顶，一记势大力沉的飞踢，狠狠地踹向怪物。

　　然而，“悟”的反应超乎想象的快。

　　它几乎是在五条悟消失的同一时间，就放弃了蓄力，庞大的身躯以一个极为扭曲的角度向旁边翻滚，恰到好处地躲开了五条悟的攻击。

　　“轰！”

　　五条悟的一脚踹空，直接将坚硬的广场地面踹出了一个巨大的凹坑，碎石四溅。

　　“哦？”五条悟稳稳落地，脸上露出一丝讶异，“反应很快嘛。”

　　“它能读取对手的内心。”林启平淡的声音远远传来，为他做出了解释，“你的所有攻击意图，在出手之前，就会被它感知到。”

　　“读取内心？原来如此，是这种麻烦的能力啊。”五条悟恍然大悟，他非但没有感到棘手，反而变得更加兴奋了，“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也就是说，想要打中它，就必须用它的大脑反应不过来的速度，或者让它就算知道了也躲不开的攻击，对吧？”

　　“吼！”

　　“悟”似乎也被五条悟的速度激起了凶性，它嘶吼着，庞大的身躯化作一连串模糊的残影，从四面八方朝着五条悟发起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利爪、长尾、还有那张不断开合的巨口，都成了最致命的武器。

　　一时间，整个广场的中心，都变成了两个怪物的角斗场。

　　五条悟的身影在“悟”狂暴的攻击中辗转腾挪，他的动作潇洒而写意，每一次闪避都妙到毫巅，仿佛在刀尖上跳舞的艺术家。

　　他时不时地发动反击，或拳或脚，每一次攻击都带着千钧之力，但无一例外，全都被“悟”提前预判，以毫厘之差险之又险地避开。

　　但当五条悟使出全速时，即使“悟”内读取其内心，也无法避免被打中。

　　“铛！”

　　五条悟一拳轰在“悟”的背部，却发出了金铁交鸣之声，只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印。

　　“身体还挺硬。”五条悟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属于最强者的专注。

　　他已经玩够了。

　　“既然躲猫猫的游戏结束了，那就来点真格的吧。”

　　五条悟缓缓后退，与“悟”拉开了数十米的距离。

　　他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向天空。

　　左手则以同样的姿势，指向地面。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气息，开始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顺转术式——‘苍’！”

　　一颗散发着幽蓝色光芒，拥有着恐怖吸引力的奇点，在他指向天空的指尖生成。

　　周围的空气、碎石、甚至光线，都开始被这颗奇点疯狂地拉扯、扭曲。

　　“反转术式——‘赫’！”

　　紧接着，一股截然相反的，充满了爆发性排斥力的赤红色能量，在他指向地面的指尖汇聚。

　　“悟”的身体猛地一僵，它那读取内心的能力，让它感知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足以将自己彻底抹除的巨大威胁！

　　它第一次感到了名为“死亡”的恐惧！

　　它想要逃跑，但从“苍”上传来的巨大引力，却像无数只看不见的手，死死地抓住了它的身体，让它的动作变得无比迟滞。

　　“别急着走啊。”五条悟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他缓缓地，将分别代表着“吸引”与“排斥”的两种极端力量的双手，合拢在了一起。

　　“虚式——”

　　当“苍”与“赫”两股能量碰撞的刹那，时间仿佛都停滞了一瞬。

　　紧接着，一颗混杂着蓝与红，不断扭曲、膨胀，仿佛要吞噬一切的紫色能量球，在他的掌心轰然成型！

　　“——‘茈’！”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仿佛能撕裂空间的尖锐嗡鸣。

　　一道粗壮的紫色光束，以一种超越了视觉、超越了思维的速度，骤然爆发！

　　“悟”已经预读到了这一切，它拼尽全力地扭动着身体，想要避开这致命的一击。

　　但“茈”的速度，已经超出了它肉体所能反应的极限！

　　快！

　　太快了！

　　“噗嗤！”

　　紫色的光柱，精准地命中了“悟”那庞大的身躯。

　　没有爆炸，没有轰鸣，只有一种湮灭一切的寂静。

　　“悟”的半边身体，连带着它的一条腿和半边翅膀，在接触到紫色光束的瞬间，便被彻底“删除”，仿佛它们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切口平滑如镜，没有一丝鲜血流出。

　　“吼……呃啊啊啊！”

　　剧烈的痛苦，终于在此刻传达到了“悟”那迟钝的神经中枢。

　　它发出了自诞生以来，第一声真正意义上的惨叫，那声音中充满了痛苦、恐惧与难以置信。

　　它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已经“看”到了攻击的轨迹，却依然无法躲开。

　　重伤之下，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悟”顾不上身上的剧痛，猛地扇动着仅剩的半边残破羽翼，庞大的身躯以一种极为狼狈的姿态，冲天而起，想要从空中逃离这个让它感到恐惧的地方。

　　然而，就在它升空的瞬间，一道平静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在它的头顶响起。

　　“想去哪？”

　　“悟”猛地抬头，只见林启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漂浮在了它的逃跑路线上。

　　月光之下，那个黑发青年的身影显得格外渺小，但在“悟”的感知中，他却仿佛化作了笼罩整个天地的阴影，封死了所有的生路。

　　林启缓缓抬起双手，以一种与“悟”的创造者——无为，极其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手势，结了一个简单的印。

　　“领域展开——”

　　伴随着他低沉的吟唱，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源自太古洪荒的恶意与威压，轰然降临！

　　以林启为中心，黑色的阴影如同潮水般向着四面八方疯狂蔓延，吞噬着月光，吞噬着云层，吞噬着一切！

　　一座巨大而古朴，充满了神圣与邪恶两种矛盾气息的神社虚影，在阴影中缓缓浮现。

　　地面上，无数巨大的、布满利齿的颚骨破土而出，疯狂地啃食着大地。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与铁锈味，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拖入了一个古老的杀戮祭坛。

　　“——伏魔御厨子！”

　　领域成型的瞬间，“悟”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山岳狠狠压住，动弹不得。

　　它惊恐地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能够读取人心的能力，在这片领域之中，彻底失效了！

　　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道冰冷的、纯粹的、不带任何情绪的斩击意图，从四面八方将它牢牢锁定！

　　那是来自领域的，绝对的、必中的攻击宣告！

　　林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头陷入绝望的怪物，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

　　他轻轻挥手，如同指挥家在挥动自己的权杖。

　　下一秒，无数道看不见的斩击，凭空出现，将“悟”彻底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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