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落幕

　　猗窝座大惊失色，想要回防，却已然来不及。

　　他那身经百战的身体，那快到极致的反应速度，在林启这洞悉了本质、预判了未来的一刀面前，显得如此笨拙而迟缓。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他能清晰地看到那柄漆黑的刀锋，是如何撕开他护体的斗气，是如何精准无误地切入他脖颈肌肉的纹理，又是如何干脆利落地斩断了他的脊骨。

　　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噗嗤——！

　　一声清晰的、刀锋入肉的闷响。

　　猗窝座的头颅，带着他那错愕与难以置信的表情，高高飞起。

　　滚烫的鬼血如同喷泉般从断裂的脖颈处喷涌而出，在黎明前的微光中，划出一道凄美的血色弧线。

　　“成功了！”炼狱杏寿郎那颗悬着的心猛然落地，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

　　然而，林启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放松。

　　他的【通透世界·极】依旧开启着，视野中，那具本该随着头颅被斩断而崩溃消散的无头身体，非但没有停止活动，反而爆发出了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更加恐怖、更加纯粹的斗气！

　　轰！

　　金色的斗气光焰冲天而起，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巨大气柱，将周围的地面再度震裂。

　　那具无头的身体，摆出了一个完美的格斗架势，澎湃的力量感让空气都为之扭曲。

　　“这……这是……怎么回事？！”炼狱杏寿郎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惊骇，“头颅明明已经被斩断了！为什么他还没有死！”

　　这完全颠覆了鬼杀队数百年来与鬼战斗的铁则！

　　“他突破了。”林启的声音依旧平静，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丝凝重，“他凭借着对战斗的纯粹执念，突破了鬼的极限。现在的他，就算没有头颅，也一样能战斗，甚至……更强。”

　　正如林启所说，那具无头的身体动了。

　　它猛地一踏地面，竟是主动朝着自己那颗正在下落的头颅冲去，似乎想要将其重新接上！

　　而那颗飞在半空中的头颅，脸上那份属于“猗窝座”的狰狞与不甘，正在飞速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一种深刻到骨髓里的悲伤。

　　无数破碎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冲进了他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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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狛治先生，你的手，好温暖……”

　　病榻前，一位面容憔悴却依旧温柔美丽的少女，轻轻握着他的手，眼中带着令人心碎的依恋。

　　她的名字是……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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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狛治！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素流道场的继承人！恋雪，就拜托你来照顾了！”

　　一位面容刚毅、不苟言笑，但眼中却满是认可与欣慰的中年男人，用力拍着他的肩膀。

　　他是师父……庆藏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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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狛治先生，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说过要保护我一辈子的。”

　　“我记得。”

　　“那……那我们去看烟花吧，听说很美呢……我想和狛治先生一起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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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狛治先生……咳咳……谢谢你……”

　　“我……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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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对不起啊，狛治……我没能保护好恋雪……”

　　道场的井水里，被下了剧毒。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他发誓要用生命去守护的未婚妻和师父，就那样冰冷地躺在了他的面前。

　　整个世界，在那一刻，崩塌了。

　　名为“狛治”的青年，彻底疯了。

　　他赤手空拳，去邻近的剑道场，将下毒的六十七人，无论男女老少，尽数屠戮殆尽。

　　他的拳头，将他们的血肉、骨骼、乃至内脏，都打成了无法辨认的烂泥。

　　当他浑身浴血，如同恶鬼般站在尸山血海中时，一个男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很强，却又如此悲哀。既然如此，就成为鬼吧，去追求那永恒的武道极致，忘掉这些无聊的过往。”

　　那个男人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狛治”已经死了。

　　活下来的，是上弦之叁，猗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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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的洪流，在一瞬间冲刷了他百年的鬼生。

　　飞在空中的头颅，那双金色的鬼眸中，流下了两行血泪。

　　“啊……啊啊……”

　　他想起来了。

　　全部都想起来了。

　　他不是为了变强而变强。

　　他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人，才想要变强的啊！

　　可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忘记了恋雪，忘记了师父，忘记了那个想要守护一生的誓言。

　　他变成了一个只知战斗，崇尚强者，鄙视弱者的怪物。

　　他甚至……用他最珍视的、师父传授给他的素流拳法，去杀戮了无数的人。

　　他玷污了这一切！

　　“不……不要过来……”

　　头颅发出了微弱而痛苦的呻吟。

　　那具正在冲来的、属于他自己的身体，在他的眼中，是如此的丑陋，如此的罪恶。

　　他不能再让这具身体，继续为恶了。

　　就在无头的身体即将抓住头颅的瞬间，异变陡生！

　　“破坏杀·灭式！”

　　那具身体，竟猛地调转方向，那只凝聚了全身力量的拳头，没有轰向林启，也没有轰向炼狱杏寿郎，而是狠狠地，砸向了它自己的胸膛！

　　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

　　坚不可摧的上弦之鬼的身体，被自己的拳头，从前胸到后背，硬生生贯穿了一个巨大的血洞！

　　“什么？！”炼狱杏寿郎彻底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他在攻击自己？！”

　　林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能“看”到，猗窝座体内的能量正在以一种自毁的方式疯狂暴走。

　　是那个名为“狛治”的人类灵魂，在苏醒之后，选择了用这种方式，来终结名为“猗窝座”的恶鬼。

　　“还没完……还不够……”

　　猗窝座的头颅，脸上满是悔恨与决绝。

　　他要将这份罪孽，彻底清除！

　　“破坏杀·乱式！”

　　无头的身体再度咆哮，双拳化作了密集的残影，疯狂地轰击在自己的四肢、腰腹、乃至每一个角落！

　　砰！

　　砰！

　　砰！

　　砰！

　　砰！

　　血肉横飞，骨骼碎裂！

　　那具刚刚还散发着无尽威压的强大身躯，在自己的攻击下，被摧残得支离破碎，不成形貌。

　　这是一个上弦之鬼的自裁！

　　用他最引以为傲的武技，亲手埋葬自己百年的罪恶。

　　这惨烈而悲壮的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失声。

　　灶门炭治郎和嘴平伊之助刚刚赶到，便看到了这永生难忘的景象，两个少年张大了嘴巴，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炼狱杏寿郎眼神复杂，他手中的刀微微颤抖。

　　他本该对鬼的死亡感到快意，可眼前的这个鬼，这个杀死了无数同伴，甚至险些杀死他的宿敌，却让他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了。

　　他看到的，不是一个恶鬼的灭亡。

　　而是一个迷途之人，在百年之后，终于找回了自己灵魂的悲歌。

　　终于，那具残破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轰然跪倒在地，开始崩溃，化作点点飞灰。

　　猗窝座的头颅，也掉落在地，滚到了不远处。

　　他的生命，正在随着阳光的升起，走向终点。

　　意识弥留之际，他仿佛看到了。

　　看到了那个穿着和服，对他温柔微笑的恋雪。

　　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狛治先生。”

　　“欢迎……回家。”

　　血泪，止不住地从猗窝座的眼角滑落。

　　他张了张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了微不可闻的声音。

　　“对……不起……”

　　“我……回来了……恋雪……”

　　话音落下，他的头颅，也彻底化作了灰烬，消散在了晨光之中。

　　上弦之叁，猗窝座，卒。

　　一场惊心动魄的死斗，以一种谁也未曾预料到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清晨的阳光，终于穿透了云层，洒满了这片狼藉的战场。

　　温暖的光芒，驱散了长夜的寒意与血腥。

　　“结束了……”

　　炼狱杏寿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一放松，全身的剧痛立刻如潮水般涌来，他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大口地喘息着。

　　之前猗窝座的爆发还是对他造成了不小伤害。

　　林启缓缓收刀入鞘，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他走到炼狱杏寿郎的身边，看着他满身的伤痕，平静地说道：“你做的很好，杏寿郎。”

　　“哈哈……还是多亏了你啊，林启。”炼狱杏寿郎咧嘴一笑，笑容灿烂如初升的朝阳，“若不是你，我恐怕已经死在这里了。说起来，你最后那一刀，真是……真是神乎其技！我甚至都没能看清！”

　　林启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淡淡道：“运气好，抓住了破绽而已。”

　　他转过头，看向远处正搀扶着彼此，一脸震撼地看着这里的炭治郎和伊之助。

　　无限列车的危机，至此，才算是真正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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