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工具

　　卡莲恢复了意识。

　　她首先感受到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甚至令她有些沉溺的安宁。

　　从九岁开始就一直折磨着她的痛苦，此时像是被一层温暖坚固的屏障隔绝。

　　她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曾有一面之缘的年轻魔王的脸庞。

　　“姬......司命......？”

　　她喃喃说出少年的名字，紧接着发现自己正被他公主抱着走在之前和祖父一起等待他的路上。

　　‘璃正......！’

　　卡莲想起在教会被袭击时，将自己护在结界里的祖父，但还未等她有所动作，少年那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声音传来：

　　“醒了？言峰神父他没大碍，被别的教会成员带走养伤了。”

　　说完姬司命补了一句：“他将你托付给了我，别担心。”

　　几乎是本能的，卡莲的体质吸引起姬司命身上的气息，和那些让她身上出现伤口的力量不同，姬司命的力量让她感到一丝温暖和......舒适。

　　在这股对她来说可谓新奇的感觉作用下，她轻轻嗯了一声，没有问自己为什么会被托付，以及要带她去哪里。

　　她就这样维持着被姬司命公主抱的姿势，没有进一步的举动，也没有其他反应。

　　就像是一具精致的人偶般，沉默地被带到凯悦酒店的顶层，然后放到其中一间卧室的床上。

　　佑理系上围裙去厨房准备起迟来的晚饭，姬司命看着靠在床头坐起的卡莲，沉思一会儿后问道：

　　“你还记得怎么被袭击的吗？”

　　他本来对此不抱指望，毕竟对卡莲来说那可以说是一场意外，但没想到少女居然点了点头。

　　“记得”卡莲的声音几乎没有什么起伏，让姬司命差点以为在和小百合对话，“我感觉到了亡灵的气息，因此被它们盯上了。

　　“亡灵的目标好像不止是我。而且它们对我没有杀意。”

　　姬司命点了点头，心中的一个问题得到了答案。

　　虽然时间晚了一些，但那位沃班侯爵还是开始他的计划——寻找质量更高的巫女进行神明召唤的仪式，并以此满足自己的狩猎欲望。

　　不过有一点他有些不解，印象里沃班侯爵找的应该是佑理，但现在却有一种明显的大肆搜捕的感觉。

　　而且......

　　姬司命看着卡莲，感觉自己不太理解这个世界对巫女的概念了。

　　就在这时，卡莲平静地说道：“你二次帮了我，璃正也将我托付给了你。按照你的说法，我应该给你回报。”

　　说着卡莲指了指自己的身体：“我这具能感知到周围力量的躯体就给你了，随你的喜好使用就好。”

　　说着她闭上了眼睛，身体像是断了线的人偶般放松下来。

　　正如她所说的一样，她将自己的躯体当成了工具，并以此回报姬司命给予的帮助——无论他以什么方式使用。

　　见状姬司命轻轻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放到卡莲的头发上。

　　原本他看到璃正仍健在时，还以为卡莲的性格跟原时间线里会有些变化，但似乎因为体质的特殊变异，导致她性格扭曲到另一个极端。

　　姬司命轻柔地抚摸她的银发，语气温和地道：“卡莲，你不是道具，而是人如其名的人。”

　　看着她带有疑惑的金色瞳孔，姬司命没过多解释。

　　“现在不明白也不要紧。先休息一下，等佑理做完晚饭我再叫你。”

　　说着他转身离开，房门被轻轻关上。

　　卡莲依旧维持原本的姿势，只是那双金色的瞳孔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

　　......

　　“司命......卡莲小姐她......没事吧？”

　　关上房门后，姬司命看到一身厨娘打扮的佑理面色担忧地看着这边。

　　“生理上没事，心理上就有些问题了。”

　　“心理上？”

　　“嗯”姬司命示意了一下门后，“她的体质有些特殊，似乎能吸引附近的超自然力量，并因此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佑理有些震惊地捂住嘴角：“那卡莲她......岂不是......”

　　似乎想到某个可能，佑理的脸色有些复杂。

　　“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吧。对不从之神和弑神者的探测器。”

　　“卡莲她......能承受得了吗？”

　　佑理心中有些忧虑，卡莲的能力和灵视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灵视严格来说，是从『生与不死的境界』中，抽取虚空记忆的能力。

　　有些人会以为灵视的预见未来，但其实上是以灵感读取当下，再去预测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也因此，灵视给人体的负担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跟只要吸引到力量就会在身体出现伤口和疼痛的卡莲完全不同。

　　“言峰神父他......是怎么想的呢？”

　　想起前几天，卡莲在姬司命和璃正交流途中突然身上出现伤害的样子，佑理的手放在胸前，感觉心情有些沉重。

　　“不好说”姬司命想到璃正说的那句话，“但圣堂教会既然与不从之神和弑神者的关系都很微妙的话......多半会把卡莲当成专门用来探测神力的工具吧。”

　　说着姬司命感叹道：“真难为璃正能把她带到冬木了。”

　　栗发的媛巫女一时间还无法接受，这种将人当成工具的做法。

　　但是她也知道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过去，只是用温柔但坚定的眼神看着房间，仿佛能穿过去看到里面的卡莲。

　　“卡莲小姐是......要在我们这边到言峰神父疗养完为止，对吧？”

　　“理论上是这样。”

　　虽然姬司命的话只说了一半，但佑理很清楚他的意思——可能会有圣堂教会的成员将她带走。

　　“我会保护好她的，只要这孩子不想，谁也不能把她当工具对待。”

　　看着像是护崽的老母鸡一般的佑理，姬司命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

　　“佑理以后会成为好母亲呢。”

　　这让似乎联想到什么的佑理脸上通红一片，有些手无足措地说着：“司、司命你在说什么嘛......母、母亲什么的......”

　　说着她逐渐安静下来，而姬司命则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拥入怀里的同时把嘴唇印在她的樱唇上。

　　“放心吧，会好起来的。而且有我在，只要我不想，没有人能这么做。”

　　“嗯......”

　　被姬司命偷袭的佑理脸颊虽还有些羞红，但习惯了的她开始主动回应姬司命的轻吻。

　　过了一会儿后，姬司命才将轻轻喘息着的佑理松开，为她整理了下因为拥抱凌乱了的衣衫。

　　“我......我继续去做饭了。”

　　丢下这句话后，似乎是逃跑似的，佑理头上冒着热气回到厨房。

　　姬司命轻笑地看着佑理的背影，随后回到客厅的电脑桌前开始打字。

　　等两人都离开以后，房门被从里面打开。

　　通过猫眼看到那些清静的卡莲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若有所思地看着正在打字的姬司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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