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沙条

　　沉默是今夜的冬木，直到姬司命的手机响起，切嗣才似如梦初醒般将已经熄灭的烟蒂收进口袋。

　　“......多谢。”

　　他没多说什么，今夜的对话到这就好，这么想的他转过身准备离开。

　　离开前，切嗣回答了姬司命最开始的疑问：“告诉我这个消息的，也是克莉丝汀，不过在告诉我这个消息后，我也失去和她的联系。”

　　姬司命没有说话，切嗣也没有停留。

　　等姬司命看到切嗣从酒店的入口离开后，他才从裤袋取出手机。

　　“咦？”

　　姬司命发出了惊讶的声音，因为上面的话是他记忆中的那位少女，绝不可能说出来的：

　　【司命的邀请我收到了，不过短时间内不行呢，就把这段时间的司命施舍给那位可爱的巫女小姐吧。】

　　这条落款是沙条爱歌的短信下还有一句备注：【不过，等情况允许的时候，我要把这段时间加倍的补回来哦。】

　　“爱歌......”

　　姬司命想到那位虽然只有一个多星期不见，却给人一种许久不见错觉的少女，心头隐约有些不安。

　　“你到底......”

　　稍早之前，东京。

　　沙条爱歌面带甜蜜笑意地，看着那封姬司命对她说想让她到冬木一起同居的短信。

　　但在她回复完短信后，她的微笑迅速融化，就像卸下浓妆一般，面无表情地将手机丢到桌面上。

　　这几乎是瞬间转换的极致反差，让坐在她前面的红发少女露出害怕的表情。

　　“喂喂喂，你这个变脸，哪怕是身为诡计与欺骗之神的我，也很害怕啊。『皇女』。”

　　爱歌没有说话，但在灯光映照下，她的影子产生了剧烈的扭曲。

　　她那扭曲的影子，像有无数的兽首在无声咆哮，她那灿金的头发有几缕变成银色，在不自然地扭动。

　　但在爱歌开口的瞬间，一切异象都归于无形。

　　“停下你拙劣的表演吧，洛基。”

　　似乎是少女的反应很无趣，洛基收起那恐慌的表情，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真没意思，嘛，算了~”

　　她看着由姬司命胸前吊坠映照出来的画面，笑意盈然地看着爱歌。

　　“你这个东西，可真不得了啊。居然能欺骗弑神者的感官。”

　　“这我还要感谢你，这是你的权能给我的灵感。”

　　“喂喂喂~真的假的~？‘现在’的你连这种事都能做到了吗？”

　　洛基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少女，想起两人的初次相遇，不由得说道：

　　“真让神想念以前的你呀。”

　　“是这个样子么？”

　　爱歌说着身上亮起白与黑的纹路，随着一道光芒亮起再淡下，她的样子变成了她『真正』的模样。

　　那是她十二岁时的模样，也是她第一次知道何为爱时的模样。

　　“对对~就是这个样子。哎呀你当时很吓人呢，突然找到咱，说要和咱交易......咱还以为咱隐藏的很好呢。”

　　不再掩饰的洛基嬉笑起来，爱歌面无表情地为两‘人’重新倒满茶水。

　　“司命似乎更喜欢我那个样子。”

　　“咱懂~是因为王子的要求对吧？”

　　爱歌和洛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看着沉默下来的爱歌，恶趣味的神明笑道：

　　“如果他知道，他最喜欢的你是这副模样，他会怎么样呢？”

　　“不知道”爱歌拿起茶杯，像是对待爱人般轻轻摩挲，“我看不到司命的过去，以及未来。”

　　“嗯嗯~咱知道。所以你才会找到咱，并把自己变成了这副样子。”

　　洛基没有看着爱歌，而是把目光移到她的发梢——那里正与虚空融为一体。

　　“说什么‘这样下去会离司命越来越远’和咱交易，哎呀，咱都羡慕起王子殿下了呢。”

　　“结束这个话题吧。”

　　爱歌不带感情地说着，右眼变成炽热的金色。

　　随着她视线里的一根线消失，刚刚还在喋喋不休说话的洛基安静了下来。

　　与之相对，爱歌身上的气息也减弱了一些。

　　这让洛基都为之沉默了片刻：“......哪怕要燃烧自己的存在，也要抹除咱对这个话题的联系么......”

　　“聊些别的事吧。”

　　爱歌身上的异变像是不存在般消失了，她那标志性的天使微笑重新回到她的脸上。

　　“这个样子什么时候才能稳定不会外泄？”

　　“唔，大概再随便吞噬一位神明的存在就可以了，那个被魔女欺骗的可怜虫就挺合适——需要我去把他带过来吗？”

　　“不用。司命短时间内不会回来，我自己去就好。而且——”

　　说着爱歌看向被自己暂时封锁感知和行动，像雕像一般坐在旁边的绫香，随后又把目光移回洛基身上继续道：

　　“如果再遇到像今晚这样的事情，就不太好了。我不想让司命知道呢，这些事情。”

　　“不要这么看着咱嘛，好吓神的。咱会好好保密的啦~不过你这么喜欢看王子苦恼的样子吗？”

　　“我只是不想让司命变得那么无聊而已。说起来，你的那个玩具？”

　　“安心啦”洛基拍了拍自己胸脯，信心满满地道，“咱的玩具不会伤害到王子殿下的，说不定都不需要咱，光是王子自己就能轻松解决啦。

　　“不过咱等的有些无聊啦，想要稍微加快一下剧本的进度呢~”

　　“随你便，只要你记住我们的约定就好。”

　　爱歌把茶杯放下看着洛基，脸上挂着微笑，但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咱知道啦~不过度干涉王子殿下的成长，没错吧？咱可是一直都在好好遵守的哦~”

　　说到这里，洛基闭上一只眼睛轻吐舌尖：“但是弗丽嘉的行为就不关咱的事情了~毕竟咱是影后的护卫嘛。”

　　“克莉丝汀么......随她吧，反正所谓的神祖，在司命面前也就是那种程度的东西。”

　　“这样的说法也太过分了——不过正因为这个样子，咱才会帮助她们的嘛。”

　　洛基说着“不然那样就太无聊了”端起茶杯，坐在她对面的爱歌同样如此。

　　两名有着美丽少女外表的非人存在同时饮尽茶水，并将茶杯放在桌上。

　　“那么~今晚的会面就到这里吧~不然的话妹妹酱就要回不来了呢。”

　　洛基说着蹦蹦跳跳地来到沙条家玄关，换上自己的鞋子。

　　“洛基。”

　　“嗯？什么什么？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皇女酱有什么要对咱吩咐的？~”

　　爱歌看着即将扭曲现实离开的洛基，说起自两人初次见面后，她已经数次问过的问题：

　　“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哎呀~咱都解释过好多次了，咱真的只是觉得这个世界太无聊了而已！”

　　洛基做了个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单腿站立，闭着一只眼，比了个耶的表情，满脸笑意地看着爱歌道：

　　“这个世界的最终结局，必须庄严而美丽——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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