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景色

　　“凛。”

　　突然间，走在前面的姬司命没有回头，就这么一边走一边轻声问道：

　　“看着这样的景色，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

　　凛虽然不清楚姬司命这么问的含义，但还是按照远坂家继承人的思维给出了回答：

　　“后续的善后，会很麻烦吧。无论是灾后的重建，还是对市民必要的疏导，冰室先生估计会头疼不已。”

　　“我不是问这些，我想问的是——作为‘远坂凛’的你，有什么想法。”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因为和曾经的卡莲相比，你好像变得更像是工具了一些。”

　　没等她反驳，姬司命就继续道：

　　“我在凯悦酒店的会场第一次看到你时，你很紧张，但仍有自己的想法。”

　　姬司命这番话让她想起短短半个月前，她代替时臣去了那个会场时的情景。

　　从那时候开始，她的世界，无时无刻不在发生震荡。

　　而造成这一切的元凶——

　　凛看着走在自己面前的姬司命，仿佛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

　　“你原本将自己定义为远坂家的继承人，并为了解开远坂家的使命而一直努力。但现在，你好像没有那种感觉了。”

　　姬司命说着在岸边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向她招手示意。

　　凛沉默地整理了一下着装，静静坐在姬司命身旁。

　　过了一会儿后，她才用有些发闷的声音道：“可能......因为我不知道接下来我该做什么了吧。”

　　这句话说出后，凛像是打开了什么闸门，述说起一直被她压在心里的话语：

　　“远坂家的使命......被你解决了。樱......她好像也不需要我了。”

　　想起曾经和樱一起在公园里玩闹的凛，声音有些颤抖。

　　“之前的我会想学习魔术，会去维护优雅，会努力成为合格的继承人......但我现在......不知道做什么。

　　“我被父亲称为天才，但在神明的战场上连炮灰的资格都没有......远坂家维护的冬木，连一个小时的时间都不到，就成了这副模样。”

　　说着她的目光有些迷茫，看着自己的手。

　　“我感觉......好像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短暂的沉默后，姬司命才开口道：“在你看来，‘远坂凛’这个存在，必须要身负什么使命或者责任，不然就没有意义吗？”

　　她本想反驳，但最后，曾被一成称为女狐狸的她却组织不起任何语言。

　　最后，她只是面带颓然地说了句“我不知道，”

　　“那就不要去想远坂家的继承人该做什么，而是想想凛想做什么，随便什么都可以。”

　　姬司命说着不再说话，而是看起在未远川对岸陆续支起的灯光。

　　凛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些像是星火的光芒，陷入长久的沉默。

　　就在姬司命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她才用很轻，轻到不像是远坂凛能发出的声音开口道：

　　“原本，时钟塔给我发来了入学邀请”她顿了顿，向姬司命解释道，“那是魔术协会——世界上最大魔术结社的最高学府。

　　“我本想在远坂家的使命结束后，去英国，也就是时钟塔的所在地留学。但是......”

　　说到这里，她的身体微微挪动，正正好好、不偏不倚地挡在姬司命的面前。

　　这是她第一次，毫无躲闪地直视姬司命的眼睛。

　　“当我找出那封信，想要离开冬木，离开......”

　　她本想说穗群原学园，但话到嘴边硬生生地止住，最后换上别的词汇：

　　“......这里的一切时，我突然......不想离开了。”

　　说到这里，凛的声音戛然而止。但她的眼中除了迷茫和脆弱外，多出一点期待。

　　对于凛来说，这样的话可能就是她所能表达的，最接近告白的极限了。

　　“那现在，你也是这么想的吗？”姬司命回视凛的眼睛补充道，“不想离开？”

　　时间仿佛静止了。

　　凛的指尖微微蜷缩，在她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心脏伴奏声中，她无比郑重地点了一下头。

　　她原本以为姬司命会再说些什么，但却突然感觉到身体一轻，整个人被姬司命用标准的公主抱抱了起来。

　　“你、你在干什么啊！？突、突然做这样的事，你果然是笨蛋色狼魔王没错吧？！”

　　凛下意识地想要挣扎，但在那温暖的怀抱中动作逐渐停了下来。

　　就像是曾经在远坂宅里，姬司命与佑理做的一样，但这一次，女主角变成了她。

　　在确认凛的心意和感情后，姬司命用自己的方式回应了她。

　　过了许久，两人的嘴唇才缓缓分开，脸颊绯红的凛靠在他的臂弯，非常小声地道：

　　“......笨蛋。”

　　她没有再挣扎，姬司命就这么公主抱着她走在岸边。

　　他们又回到之前来的位置，而姬司命也问出了最开始的问题：

　　“看着这样的景色，你有什么想法？”

　　“......原本，有些害怕吧。”

　　“原本？意思是，现在的想法变了咯？”

　　“嗯......”她把脸埋在姬司命胸膛，听着那有力的心跳道，“有你在身边的话，安心了许多。”

　　“是吗。”

　　又走了一会儿，隐约能看到远坂宅轮廓时，凛轻声问道：

　　“笨蛋魔王，你把我喊出去，又把我从岸边一路抱回来，有什么意义么？”

　　“当然有。我想这么做，就这么简单。”

　　“想这么做么。”

　　凛看着姬司命的侧颜，动作很轻，但力道很大的攥紧他胸前的衣料。

　　“真是......笨蛋魔王。”

　　说着她闭上眼躺在姬司命怀中，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

　　“阁下......”

　　夜晚，远坂家的书房内，时臣和葵夫妻俩看着姬司命，心情有些沉重。

　　就在姬司命和凛回来以后，他们就被喊到书房，然后从自己女儿口中得到他们在一起了的消息。

　　这对远坂家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坏事，无论是一位理外之王的庇护，又或者两人的后代，对神秘界的远坂家来说都只会是好事。

　　但是，从远坂家的使命解脱出来后的时臣，多了一丝魔术协会里那些所谓的‘正常’魔术师绝对没有的‘亲情’。

　　尤其是在看到多年前，过继给远房亲戚艾德费尔特家的幼女时隔十年回到远坂家，并跟艾德费尔特家的千金离开后。

　　他心中那股亲情就放大了许多。

　　这使得他一时有些失去对理外之王的敬畏，变得像是一名普通的父亲对姬司命说道：

　　“照顾好凛......拜托了。”

　　“放心吧。”

　　姬司命没说些什么，和远坂夫妇又闲聊一会儿后，才牵着凛的手回到临时借住的房间。

　　地板上几床被铺严丝合缝地连在一起，早已换好睡衣，脖颈上隐约能看到一丝水滴的卡莲歪头看着他们。

　　姬司命挥手和卡莲打了声招呼，随后拿起牛马快递送来的新睡衣走进浴室。

　　卡莲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浴室传来门关闭的声响后，她才慢慢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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