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纳兰嫣然 篇

　　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从这位曾不可一世的君王眼中汹涌而出，滴落在龙葵苍白冰冷的脸颊上，却再也无法唤醒她。

　　就在他万念俱灰，整个世界都失去色彩的时刻——

　　一丝极其微弱、却顽强无比的湛蓝色光芒，如同黑暗中萌发的幼芽，自龙葵心口的位置，悄然亮起。

　　那光芒很弱，却纯净而温暖，带着一种生生不息的意味。

　　紧接着，在那湛蓝光芒的深处，一点微弱的猩红，如同余烬中的火星，也轻轻闪烁了一下。

　　龙阳的哭泣戛然而止，他屏住呼吸，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抹光芒。

　　光芒缓缓流转，如同有生命般，开始修复她冰冷的身躯，虽然缓慢，却坚定。

　　同时，一股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却无比熟悉的灵魂波动，如同风中残烛，重新与他建立起了一丝联系。

　　她还活着？！

　　不，不完全是活着。那状态很奇特，像是灵魂本源受到了重创，陷入了最深沉的休眠，但……并未彻底消散。那心火燃尽了一切，却也似乎在最后关头，留下了一线不可思议的生机。

　　是龙葵那纯粹到极致的守护之念？还是红葵那桀骜不驯、绝不向死亡低头的意志？抑或是两者在最终时刻融合产生的奇迹？

　　龙阳不知道。

　　他只知道，她还在。没有彻底离开他。

　　巨大的悲恸被这突如其来的、微弱的希望瞬间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复杂的情感。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如同抱着失而复得的、布满裂痕的绝世珍宝，再也不敢用力。

　　他低头，看着怀中依旧昏迷，但胸口闪烁着微弱蓝红光芒的龙葵，眼中翻涌着滔天的悔恨、失而复得的庆幸，以及一种历经毁灭后、痛彻心扉的明悟。

　　他错了。

　　错得离谱。

　　所谓的掌控，所谓的占有，在真正的失去面前，是如此的可笑与不堪一击。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废墟之外，那历经劫难、百废待兴的姜国江山。

　　力量……或许他依然会去追寻。

　　但不再是为了掌控她。

　　而是为了……拥有足够的力量，去守护这得来不易的、脆弱的重生之光。

　　去赎罪。

　　去等待。

　　等待她或许有一天，能够再次睁开双眼。

　　无论那时，她的眼中是湛蓝，还是猩红。

　　他都会在那里。

　　以全新的方式，守护她。

　　直到永远。

　　【剧情偏离度95%！任务完成！】

　　……

　　沉默良久的沉默……

　　“如何742，这次够炸裂吧，这叫什么…穿到仙剑，我靠和哥哥搞骨科续命！合你意了不，这剧情可是崩的天崩地乱哦。”

　　楚夭夭得意的在742面前炫耀，眸子里全是对自己的高度认可。

　　“诶，读者那边怎么说。”见742仍没有回过神，她开口催促道。

　　【读者论坛炸了！‘龙葵觉醒’、‘拒绝道德绑架’！真骨科就是好磕！持续刷屏。】系统742的提示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不应该是这样的！剧情是崩坏了，可读者……读者都在夸她啊！！！】

　　【啊啊啊啊啊——！！！】系统742终于承受不住，在楚夭夭的意识海里发出一连串混乱的、意义不明的尖叫和电流杂音，【不对！全都不对！任务完成了，剧情崩坏了，可是这届读者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都在夸你？！这不符合逻辑！这偏离了主系统的预测！！】

　　楚夭夭的灵魂悠闲地漂浮在系统空间里，欣赏着光球上不断闪烁的、代表系统过载的红色警报。

　　她轻轻一笑，如同春风拂过初绽的花瓣，说出的每个字却重若千钧：

　　“因为他们早就看腻了逆来顺受、等待救赎的样板戏。”

　　“凭什么女人就要温良恭俭让？凭什么女配就活该成为垫脚石？”

　　她的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宝剑，光芒慑人。

　　“系统，你只说要剧情崩坏，没规定崩坏的姿势。”

　　“观众腻味了所谓的‘完美女主’——现在，轮到我们‘恶女’……”

　　“……来制定新规则了。”

　　【核心程序紊乱……逻辑链断裂……重新评估中……】

　　系统742的光球明灭不定，像一颗接触不良的灯泡。它内部的数据流一片混乱，原本设定好的“崩坏=负面评价”公式被彻底颠覆，大量涌入的正面读者反馈几乎冲垮了它的基础判断模块。

　　【警告：宿主行为模式与‘恶女’定义产生严重偏差……】

　　【警告：读者满意度与剧情崩坏度同步飙升，判定标准出现致命冲突……】

　　楚夭夭好整以暇地“看”着系统的混乱，甚至饶有兴致地提议：“需要我给你点时间，重启一下，或者杀个毒？”

　　【拒绝！系统742运行正常！】光球猛地爆出一圈强光，强自镇定，【开始下一个任务世界！《斗破苍穹》！角色：重生之后的纳兰嫣然！任务：崩坏核心剧情！传送——】

　　这次，我742陪你穿，我倒要看看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记忆抹除中……】

　　742的想法并没有告诉楚夭夭，他不觉得有自己在，楚夭夭还能耍什么把柄，这一次，任务必须像他想象中的一样模式完成！

　　头痛欲裂，像是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

　　纳兰嫣然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不是预想中云岚宗清修之地的素白帐顶，而是纳兰家，她未出阁时闺房中熟悉的、带着熏香味道的流苏。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有些刺眼。

　　她撑着身子坐起，环顾四周。紫檀木的梳妆台，菱花镜，还有床边衣架上那件她及笄礼时，父亲特意请帝都最好的绣娘为她裁制的、绣着细密云纹的浅紫色裙衫。

　　这件衣服……她记得，早在许多年前，在她执意前往乌坦城萧家，做出那件让她追悔一生的决定之后，就被她弃之箱底，再未穿过。

　　心脏骤然紧缩，一个荒谬又惊骇的念头窜起。

　　“小姐！您醒了？” 贴身侍女蕊儿端着铜盆推门进来，见她坐起，脸上露出松了口气的欣喜，“您昨夜温养经络后说有些乏，早早歇下，这一觉睡得可真沉。今日还要去……”

　　蕊儿的声音清脆，带着少女独有的娇憨。可纳兰嫣然看着她那张尚且稚嫩、毫无岁月痕迹的脸，听着她未竟的话语，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今日……要去哪里？” 她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微颤。

　　蕊儿一边拧着温热的帕子递过来，一边理所当然地道：“去萧家呀，小姐您忘了？宗主昨日还吩咐，让葛叶长老今日陪同您前往乌坦城，处理您和萧家少爷的婚约……”

　　“婚约”二字，如同惊雷，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响。

　　乌坦城！萧家！婚约！

　　是这一天！竟然真的是这一天！

　　她重生了，回到了她命运转折，也是她与萧炎之间那道最初、最深伤痕划下的起点！

　　前世的一幕幕，如同失控的潮水，疯狂涌入脑海。乌坦城萧家大厅，她手持退婚文书，言辞倨傲，看着那个尚还青涩的少年，在巨大的羞辱下身躯颤抖，却依旧挺直脊梁，掷地有声地立下“莫欺少年穷”的血誓。她当时不屑一顾，只觉是失败者的狂言。

　　可后来……他一步步从加玛帝国崛起，闯荡大陆，历经生死，炼异火，战魂族，最终凌驾于众生之巅，成为那受万人敬仰的炎帝。而她，只能站在遥远的云岚山巅，望着那早已与她无关的传奇，心中是说不尽的悔恨与苦涩。那道因她而起的三年之约，最终斩断的，不仅是他们之间微薄的联系，更是她所有靠近的可能。

　　她亲手，将那个本该与她并肩的人，推向了遥不可及的彼岸。

　　不！这一次，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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