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瞒夫办宴，白月光至

　　林玄松开手，那张离婚协议的复印件静静躺在茶几上，纸角微微卷起，在灯光下泛着冷白的光。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再看一眼，只是转身走向书房，脚步沉稳，像踩在时间的裂缝里。

　　保险柜嵌入墙内，隐秘而坚固，需指纹与密码双重验证才能开启。

　　他站在门前，呼吸平稳，输入一串数字，掌心贴上识别区。

　　咔哒一声轻响，柜门缓缓弹开。

　　暗格藏在最深处，他将协议轻轻放入，合上盖板，动作精准得如同封存一段不愿被触碰的记忆。

　　经过客厅时，秦婉的手包歪斜地坠落在沙发边缘，拉链半开，露出一角日程本。

　　他蹲下身，指尖轻拨，抽出那本皮质封面的小册子。

　　纸页翻动的声音极轻，却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翻到今日这页，“滨江酒店·晚宴”几个字写在右侧，墨迹未干，后面缀着一个小小的星号，像是某种私密的标记，再无其他注解。

　　他默默将本子塞回包中，起身走向卧室。

　　床底拖出一只陈旧的木箱，灰尘沾上指尖。他从中取出一部黑色手机——老旧型号，无法联网，屏幕黯淡却依旧灵敏。

　　按下电源键，微弱的蓝光照亮他的侧脸。

　　他压低声音拨通滨江酒店前台：“我是财经周刊记者，想确认今晚是否有企业活动？”

　　“秦氏集团为江辰先生举办的回归晚宴，六点半开始，地点在三楼宴会厅。”对方语气职业而疏离。

　　电话挂断，他打开浏览器，搜索“江辰”。

　　第一条新闻跳出来：《青年才俊江辰代表国内环保企业出席国际论坛》，发布时间是三天前。

　　照片上的男人西装笔挺，立于讲台中央，笑容温润自信。

　　页面下方附有秦婉转发的动态截图，她只写了四个字：“终于等到你”，字迹温柔，仿佛藏着多年未曾言说的心事。

　　林玄关掉网页，手机滑入裤兜，动作干脆利落。

　　他打开衣柜，取出一件深灰色夹克，布料挺括，袖口略有磨损。

　　穿上后，又从抽屉里拿出车钥匙，金属碰撞发出清脆一响。

　　此时已是下午六点，屋外暮色渐浓。出门前，他驻足客厅，目光扫过整间屋子。

　　灯还亮着，餐桌上饭菜原封不动，碗筷整齐摆放，像一场无人赴约的等待，在沉默中凝固成某种讽刺。

　　车库电梯门无声滑开，他坐进驾驶座，皮革座椅发出轻微吱呀声。

　　引擎启动，车辆缓缓倒出车位，驶入幽深的地下通道。

　　街道上车流稀疏，红绿灯交替闪烁，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他没有开启导航，方向盘握得极稳，每一条转弯、每一个路口都早已刻进记忆深处，如同这条通往真相的路，他从未打算回避。

　　滨江酒店大堂灯火通明，水晶吊灯洒下璀璨光芒，宾客衣香鬓影，笑语盈盈。

　　但他没走正门，而是绕至侧翼的员工通道。

　　保安正低头打电话，耳机紧贴耳朵，毫无察觉。林玄侧身而入，身影如影子般滑进楼梯间。

　　他徒步登上二楼茶歇区。

　　这里摆着咖啡机与点心台，服务员端着银盘穿梭其间，空气中弥漫着奶油与咖啡豆的香气。

　　他靠墙站立，手指搭在栏杆上，目光穿过镂空雕花，直直落在主厅中央。

　　舞台上悬挂着红色背景板，烫金大字写着：“热烈欢迎江辰先生归国”。

　　主持人手持话筒，声音激昂：“江先生曾主导多个跨国环保项目，今日正式加入秦氏集团，担任战略顾问。”

　　掌声雷动中，江辰缓步登台。

　　他穿着剪裁考究的西装——正是秦婉亲手定制的款式，领带颜色与她裙摆遥相呼应，宛如一对默契搭档。

　　接过话筒时，他语调温和：“感谢秦小姐多年来的支持，能回到这片土地，是我莫大的幸运。”

　　第一排的秦婉笑意盈盈，鼓掌时指尖微微颤抖。

　　主持人邀请她上台，两人并肩而立，合影定格。

　　闪光灯亮起瞬间，江辰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她顿时笑出声来，眉眼弯成月牙。

　　林玄盯着他们，瞳孔深处没有波澜，只有冷静的审视。

　　江辰说话时常伴着手势，语气轻柔，仿佛在安抚一位久别重逢的老友；

　　而秦婉始终点头，目光不曾移开，眼中似有星光流转。

　　演讲结束，宾客纷纷举杯。

　　江辰端着香槟逐桌致意，走到一处忽然停下，回头张望。

　　秦婉立刻起身，端杯快步上前。

　　两人碰杯，她的手指不经意擦过他袖口，停留了几秒，才缓缓收回。

　　林玄记下了这个细节，像记录一场犯罪现场的关键证据。

　　他没有靠近，也没有发声，只是静静伫立在阴影之中，如同一个旁观命运的幽灵。

　　将近两个小时过去，晚宴接近尾声，人群陆续散去。

　　林玄从二楼缓步而下，停在主厅门口一根大理石柱后。

　　门童拉开玻璃门，夜风裹挟寒意涌入，吹乱了地毯边缘的流苏。

　　秦婉亲自送江辰出门，两人并肩而行，距离亲密。

　　她仰头说着什么，嘴唇轻启，话语消散在风里。

　　江辰点头回应，抬手替她扶了下车门。

　　她也伸手整理车内帘幕，指尖无意掠过他的手腕，动作细微，却逃不过林玄的眼睛。

　　他往前跨出半步，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轻微声响。

　　秦婉猛然转头，目光撞上他的刹那，脸色骤变，嘴唇微张，似乎想解释什么，最终却只是抿紧，沉默以对。

　　江辰顺着她的视线望来，眉头微蹙，低声询问。

　　秦婉摇头，轻声道：“没事。”随即钻进副驾。车门关闭，车窗升起，车辆悄然驶离。

　　林玄站在原地，寒风拂面。

　　他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指尖飞快输入一串车牌号码——字母与数字交错排列，像一把尚未解开的密码锁。

　　录完后，他收起手机，转身走向地下车库。

　　找到自己的车，他坐进去，却没有立即发动。

　　后视镜映出他的脸：轮廓分明，眼神深邃如井，看不出悲喜。

　　他抬手摸了摸下巴，指尖冰凉，仿佛刚从一场漫长的冬眠中醒来。

　　引擎轰鸣，车辆驶出车库。街道安静，路灯连成一条流动的光河。

　　车载音乐自动播放，第一首是《慢慢喜欢你》——那是从前秦婉最爱的歌，常在深夜轻声哼唱。

　　他点开播放列表，毫不犹豫地点下删除，整份歌单一瞬清空。

　　下一首是纯音乐，钢琴音符缓缓流淌。

　　他不再触碰操作面板，任旋律在车厢内低回。

　　回到小区，他将车稳妥停入固定车位。

　　电梯缓缓上升，七楼开门时，走廊感应灯应声而亮。

　　家门口，他掏出钥匙，金属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推门而入，屋里漆黑一片，他没有开灯，径直走到窗边坐下。

　　椅子仍保持着白天的位置，仿佛主人从未离开。

　　窗外城市灯火斑斓，对面高楼广告牌不断变换光影，红蓝交替，映在墙上如潮水涨落。

　　他从口袋掏出那部旧手机，屏幕亮起，时间显示23:47。

　　通讯录里，“苏”字静静地躺在列表中，光标停在那里，迟迟未动。

　　放在腿上的手渐渐收紧，手机边缘嵌入掌心，留下浅浅压痕。

　　他呼吸平稳，胸口纹丝不动，仿佛连心跳都被刻意压制。

　　远处一辆救护车鸣笛呼啸而过，警灯划破夜色，红光短暂掠过墙壁，旋即消失。

　　他低头解锁手机，打开相机。

　　预览画面先是天花板的斑驳角落，随后镜头缓缓转动，对准自己。

　　画面中，男人面容清晰，双眸平静无波，像一口封冻多年的深潭。

　　他按下录制键，声音低沉却清晰：“江辰回国了，秦婉给他办宴，没告诉我，我在现场，他们没看见我。”

　　录音结束，他停止录制，将视频命名为“证据01”，存入加密文件夹。

　　手机重新放回裤兜。

　　他靠向椅背，闭上双眼。

　　五分钟后睁开，起身走向厨房。

　　玻璃杯接满清水，喝下半杯，剩下的一半搁在窗台，水面微微晃动。

　　他回到座位，再次拿起手机。

　　这次打开浏览器，搜索“江辰 海外公司”。

　　几条信息跳出，其中一条提及某离岸公司在开曼群岛注册，法人姓名模糊不清。

　　他复制关键词，粘贴进笔记软件。

　　新建文档，标题写道：“江辰关联企业核查”。

　　下方列出三点：

　　秦氏新项目合同签署权归属；

　　近三个月资金流向异常账户；

　　滨江酒店晚宴费用报销路径。

　　写完，退出应用，锁屏，手机平放于膝。

　　窗外天际已泛出灰白，黎明将至。

　　远处工地传来规律的打桩声，一下，又一下，敲击着这座不眠之城的脉搏。

　　他忽然想起什么，起身拉开书桌抽屉，翻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秦氏集团组织架构图。

　　这是去年整理的资料，边角磨损，字迹略显模糊。

　　他在“战略发展部”旁画了个圈，笔尖顿住，写下一行小字：“江辰入职=权力转移？”

　　右手无意识搓着纸边，目光凝滞在图纸上，仿佛要从中读出隐藏的棋局。

　　两分钟后，他合上抽屉，踱步回窗边。

　　天快亮了。

　　他还坐着，一动未动。

　　又过了几分钟，他拿起窗台上那半杯水，仰头饮尽。

　　空杯轻轻放在桌上。低头看表，指针指向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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