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情路渐宁

　　白振东带着白家众人离开宴会厅时，我后背的冷汗才慢慢渗出来。

　　掌心掐出的月牙形红痕微微发烫，曾煜城递来的手帕带着雪松冷香，擦过指尖时我手指一颤。

　　“做得不错。”他替我拢了拢肩头滑落的真丝披肩，铂金袖扣在吊灯下折射出冷光，“但真正的战场在十分钟后。”

　　我对着电梯镜面补口红，镜中映出十八楼落地窗外璀璨的霓虹。

　　商界新秀颁奖礼与项目投资洽谈会撞在同一家酒店，这可不是巧合——当我挽着曾煜城踏入会场时，前排苏瑶捏碎水晶杯的脆响混在掌声里格外清晰。

　　“让我们有请星海科技cEo白幽然女士！”

　　聚光灯追过来时，我松开曾煜城的手臂。

　　他指节在我腰后轻轻一推，西装布料擦过露背晚礼服的瞬间，我听见系统提示音：【商业谈判技能已激活，时效三小时】

　　“感谢各位莅临。”我点击遥控器，大屏跳出全息投影的智能医疗方案，“这个AI诊疗系统能通过毛细血管微震颤判断早期肿瘤，误差率……”

　　苏瑶突然从第三排站起来，香槟色鱼尾裙摆刮倒了两支话筒：“白小姐说误差率0.3%？可据我所知，市立医院上月试用时误诊了三个病例。”她晃着手机，热搜词条#星海科技害死人#正在疯狂跳动。

　　我按住耳麦，系统立即将三组临床数据投映在视网膜上。

　　“苏小姐说的应该是这三个案例。”我调出对比图，全息影像在空中分裂成彩色光点，“这三位患者都曾在其他机构做过pEt - ct，而我们的系统捕捉到了被忽略的甲状腺异常——张美玲女士的穿刺报告今早刚出，需要我现场连线主治医师吗？”

　　台下响起嗡嗡的议论声。

　　前排的吴教授推着老花镜凑近屏幕，突然激动地拍桌子：“这不是误诊！这是更早期的预警！白小姐，你们突破了现有影像学的精度瓶颈？”

　　镁光灯顿时闪成银河。

　　我瞥见苏瑶煞白的脸，她精心描画的眼线在冷汗中晕开墨痕。

　　周老板突然从贵宾席起身离场，西装口袋露出半截对讲机。

　　洽谈环节的危机来得比预期更快。

　　当我带着林经理来到c区展位时，七家医疗器械经销商突然集体要求预付70%订金。

　　周老板站在人群后抽烟，火星在他镜片上明明灭灭。

　　“各位应该知道行业惯例是30%。”我用钢笔轻敲合同样本，系统提示音在脑内响起：【检测到3人负债率超标，5人上季度采购量下滑】。

　　林经理适时递来平板，我划开某份加密财报：“比如王总，您上个月刚被海外资本并购？”

　　秃顶男人猛地捂住平板。

　　我转向穿阿玛尼西装的女人：“李总需要我提醒银行催款函的日期吗？”钢笔尖停在违约金条款上，“不如我们换个方式——首批设备免费铺货，销售额达标后再分账？”

　　人群出现骚动。

　　穿格子衫的年轻人最先伸手：“我签！”他胸牌上印着“康健连锁药房”，正是系统标注的潜力股。

　　当第五份合同盖上公章时，周老板的雪茄掉在了波斯地毯上。

　　落地窗外忽然飘起细雨。

　　我借口补妆躲进消防通道，颤抖的手指怎么也拧不开口红盖子。

　　檀木香突然漫进来的时候，我听见杨助理的声音从楼上飘下来：“曾总，白小姐在……”

　　金属打火机的脆响截断话音。

　　我后背贴上冰凉的大理石墙，头顶监控摄像头突然转向死角。

　　通道门被推开时带进一缕风，隐约听见有人在说“曾氏集团的车队到地下车库了”，但脚步声却朝着相反方向远去。

　　消防通道的声控灯突然熄灭，黑暗中曾煜城的体温透过衬衫传递过来。

　　他单手撑在我耳侧的大理石墙面，另一只手精准扣住我脱力的手腕，金属表带硌得我腕骨发疼。

　　“逞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他捏着我的食指按动口红旋钮，玫瑰豆沙色膏体在安全出口的绿光里泛着冷调，“十分钟前收到消息，周老板在b2停车场安插了十二家媒体。”

　　我仰头将口红抹过下唇线，手机屏幕适时亮起林经理的加密简讯：已拦截三家自媒体直播车。

　　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弹出橙色警告框，显示苏瑶的定位正在向贵宾休息室移动。

　　“多谢曾总提醒。”我用指腹蹭掉他袖口沾到的唇釉，丝绸袖扣上倒映着两个交叠的虚影，“不过您该担心的是苏小姐——她今天喷的香水是您去年送的新年礼盒同款。”

　　曾煜城忽然低笑出声，喉结擦过我额前碎发。

　　他退后两步整理领带，水晶吊灯的光晕重新漫进来时，我听见宴会厅方向传来此起彼伏的快门声。

　　回到主会场时，吴教授正在演示区摆弄全息投影仪。

　　我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香槟，系统突然在视网膜投射红色标记——东南角立柱后方，穿墨绿西装的男人正将U盘插进智能屏接口。

　　“郑记者对医疗器械也有研究？”我快步挡住他的退路，高跟鞋精准踩住掉落的数据线。

　　林经理默契地举起平板，屏幕上滚动着对方三个月内收受公关费的转账记录。

　　秃顶男人额头渗出油光，慌忙拔下正在传输恶意程序的U盘。

　　我晃了晃香槟杯，冰块碰撞声惊飞了停在露台的白头鹎：“需要我帮您联系网警鉴定这个加密文件吗？”

　　人群围拢过来时，曾煜城带着杨助理出现在展台左侧。

　　他屈指轻敲智能屏边缘，液晶面板突然切换成实时股票走势图——星海科技的K线正在突破三个月来的最高点。

　　“白总！”穿格纹马甲的投资人挤开人群，“您刚才说的区域代理方案……”他胸针上印着某跨国药企的LoGo，系统立刻标注出对方近两年在基因检测领域的投资占比。

　　我示意林经理展开电子合同，余光瞥见苏瑶提着裙摆从贵宾通道跑过。

　　她耳环少了一只，手机贴着下巴正在快速说着什么，高跟鞋跟卡进地毯绒线差点绊倒。

　　签约笔悬在电子屏上时，曾煜城突然伸手托住我发抖的手腕。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蕾丝手套渗进来，龙涎香混着雪茄的余韵将我笼罩在狭小的安全区。

　　镁光灯下，我们交叠的双手在合同落款处印下电子章。

　　“恭喜。”他松开我时，西装前襟多了一道口红划痕。

　　杨助理捧着冰毛巾小跑过来，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在掌心掐出了血印。

　　庆功酒会的钢琴曲响起时，周老板正在露台对着电话低吼。

　　我倚着罗马柱吃蓝莓慕斯，系统突然发出刺耳警报——苏瑶的社交账号正在上传九宫格照片，全是曾煜城替我整理披肩的抓拍。

　　“要撤热搜吗？”林经理调出舆情监控界面。

　　我舀起最后一口慕斯，奶油沾在唇珠上泛着水光：“把星海科技官博刚拿到的FdA认证文书顶上头条，顺便@苏氏医疗去年被欧盟召回的呼吸机型号。”

　　落地窗外忽然划过闪电，雨点打在玻璃幕墙上蜿蜒如泪痕。

　　我转身撞见曾煜城在吧台边擦拭威士忌杯，他袖口溅到的红酒渍像朵开到荼蘼的蔷薇。

　　“你猜明天财经版头条会怎么写？”他推过来一杯温热的蜂蜜柚子茶，杯底沉着两片安神用的酸枣仁。

　　我握着玻璃杯看雨幕中的城市霓虹，远处苏氏集团的大楼LEd屏正在循环播放周年庆广告。

　　系统突然弹出红色弹窗，显示周老板名下三个空壳公司正在向境外转移资产。

　　钢琴师换了一首《月光》，第三乐章急板像骤雨砸在黑白键上。

　　我摸到曾煜城西装内袋的烫金请柬，订婚宴日期那栏还印着上个月被划掉的水渍。

　　“曾总该去安抚未婚妻了。”我把请柬塞回他胸口，丝绸内衬下的心跳平稳得令人恼火，“毕竟苏小姐刚把订婚戒指扔进喷泉池——需要我帮您联系潜水队吗？”

　　他忽然用拇指抹掉我嘴角的奶油，温热触感稍纵即逝。

　　宴会厅顶灯在这一刻全部熄灭，应急照明亮起的瞬间，我听见苏瑶带着哭腔的尖叫刺破黑暗：“我的钻石项链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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