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求男得女

　　赶到延禧宫时，如懿已被送进产房了。

　　进了宫门，大老远便见芸枝在院里走来走去，见青樱来了连忙鬼鬼祟祟地藏起来。

　　青樱当下便有了几分不喜，雪蘅扬声斥道：“芸枝！你们主子生产，你不在里头伺候着，到院子里干什么呢！”

　　芸枝连忙上前请安，为难道：“回皇后娘娘，主子让奴婢……去请皇上。”

　　这个关头，请皇帝未必比请太医有用。

　　因是如懿的意思，青樱也不欲为难她，问道：“娴妃是怎么回事，太医不是说要到四月才会生产吗。”

　　芸枝支支吾吾了半天，在青樱不耐烦之前，委婉道：“午间主子与老太太拌了几句嘴，主子便说有些腹痛，谁成想……”

　　青樱蹙眉：“拌嘴？母女间有什么可拌嘴的，竟气到这个地步。”

　　芸枝不敢说，雪蘅见状喝道：“皇后娘娘问话，你还敢遮掩！皇嗣若有损，别说是什么老太太，便是娴妃也承担不起！还不快说实话。”

　　雪蘅是青樱身边第一得意的宫女，她的话就是青樱的意思，当即将芸枝吓得跪在地上叩头不止。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不是奴婢胆大不说实话，实在是主儿不让我们说啊！今日主儿午睡起来，与老太太在一处做针线、说话。老太太提起家中二姐儿的婚事，主儿和老太太争执了起来，一来二去便动了大气，不过一会儿就见红了。”

　　如懿的怀相本就不好，动气更是于身体无益。一个两个都不是不懂事的小姑娘了，怎么还这般冒失！

　　“里头怎么样了？娴妃见了红，可破水了？叫太医了没有？”

　　又是一串问题，问得芸枝冷汗直流：“回娘娘，还未破水，只是腹痛不止。太医已经叫人去请了，接生姥姥都在宫里候着，已在产房里了。”

　　往里走着，却听殿内只有一个年长女子的声音，并不闻如懿的叫喊。

　　“这是谁在里头？”

　　芸枝道：“是田姥姥，田姥姥是最有本事的接生姥姥了。”

　　听到这个名字，青樱的心不由跳了一下，脚步一顿，引得雪蘅疑惑地看过来。

　　青樱若无其事地走进正殿中，淡淡道：“叫她来，本宫有话要问。”

　　不过多时，芸枝便领着一个打扮朴素的女子来了，正是前世的旧人。

　　田姥姥红光满面，中气十足，方才高声指挥旁人的正是她。到了青樱跟前，她先磕了个头，等着问话。

　　“娴妃如何了？”

　　田姥姥不慌不忙道：“回皇后娘娘，娴妃娘娘胎气震动早产，现下却只出血不破水，只怕有得熬呢！”

　　青樱笑道：“都说你是最有本事的接生姥姥，你可要想想法子，解一解娴妃的苦痛。她怀胎时本就辛苦，再熬下去……你若能伺候娴妃顺利生产，也是功劳一件，皇上自然会有赏的。”

　　田姥姥听了“有赏”，便壮着胆子道：“回皇后娘娘，依奴婢愚见，只怕要太医开一副催产药来，趁娴妃娘娘现下还有力气，赶快将龙胎产下。”

　　青樱也是差不多的想法，恰好林太医也到了，与田姥姥不谋而合。遂进产房瞧了娴妃的状态，又请了脉，斟酌了一个催产方子，吩咐宫人快快熬给如懿喝下。

　　等待的间隙，皇帝也到了，他刚与前朝大臣们议过事，见青樱各处排布妥当，疲倦地点了点头。

　　青樱记挂着产房里的人，此时也没心思敷衍皇帝，便叫闻讯赶来的嫔妃们陪着，自己则是将如懿的情况一一道来。

　　皇帝颔首道：“皇后做得很对，朕很放心。”

　　恰逢催产药好了，皇帝问过林太医后，便叫人拿去给如懿服下。

　　林太医医术不错，再加上田姥姥不停地按摩催产，喝下药后的半刻，如懿便发动了，一直寂静的产房也传出了如懿的痛呼。

　　玫妃还记得她生产时如懿说过的风凉话，见状冷哼一声道：“还以为娴妃多能忍痛呢，原来是没疼到自己身上，到了她生孩子时，不也是叫苦不迭。”

　　皇帝本就因这痛呼心烦意乱，闻言瞥了玫妃一眼：“少说两句吧。”

　　玫妃才不怕，撒了个娇便过去了。

　　青樱看着不免好笑，都多少年了，玫妃还记着呢。可见人不能说风凉话，不知何时就应在自己身上了。

　　因是突然发动，如懿到底还是难产了。好在田姥姥确实有真功夫，再加上如懿在孕中胃口不佳，孩子养得小，总算是有惊无险。

　　婴儿的哭声实在不算嘹亮，可见这个孩子并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大红的襁褓被抱来时，众人心中都有了几分凝重。

　　皇帝勉强笑道：“是阿哥还是公主？”

　　田姥姥犹豫道：“回皇上，是个小公主。”

　　青樱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永璂他……已不愿再托生到这个世上了吗？

　　皇帝脸上的失望也不过是一瞬，他已有了许多儿子，嫡子也不缺，这胎若能是阿哥最好，是公主也不错。

　　“公主也好、公主也好。林太医，快来给公主看看，可有什么不好的。”

　　林太医上前掀开襁褓的一角，仔细看了看，青樱正好从那一角瞥见小公主发紫的嘴唇。

　　没人知道青樱平静的外表下，心中涌起的惊涛骇浪，这个孩子，是她早夭的璟兕啊！

　　璟兕出生时便是这样，嘴唇发紫，带有心疾。

　　她的儿子不肯投来，女儿却是来了。

　　林太医的脸色有些僵住了，片刻后才斟酌道：“皇上，公主……只怕是有心症。”

　　皇帝茫然道：“怎么会？好端端的，怎么会有心症？”

　　林太医道：“这是自胎里带来的，想来是在母腹中便没养好。娴妃娘娘的怀相一直不好，又逢早产，这才……”

　　青樱的心凉了下去，原来重来一世，有些事还是无法改变。这种天生的心症是医不好的，她已经见识过了。但愿上天垂怜，不要再让她可怜的女儿再受一世的苦了！

　　皇帝紧绷着脸，半晌才无力道：“罢了，平安就好。”

　　青樱安慰着他，也是安慰自己：“宫里多的是好药、好太医，精心养着，五公主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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