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沉冤

　　皇帝看着嘉嫔往日明艳妩媚、如今却面目可憎的脸，冷声道：“害得朕的儿子生来体弱，你是罪该万死！朕自然不会迁怒永珹，他是朕的儿子，将来有享受不尽的尊荣富贵，岂是你一个李朝贡女能比拟的！”

　　嘉嫔脸色灰败，既有后悔也有挣扎，但仍不住求饶：“皇上，臣妾只不过想让皇上更宠爱臣妾，臣妾不知道会害了永珹啊！”

　　皇帝哪里能容她，一想到她借由四阿哥贵子的身份，屡屡求自己大加赏赐李朝，便疑心起了嘉嫔的用意，更怀疑李朝的居心。

　　当即道：“李玉，传朕旨意，命李朝君主即刻进京，朕要亲自问问他，是如何挑了这样蛇蝎心肠的女子，带累了朕的皇嗣！”而后又看着嘉嫔道：“至于你——褫夺封号，贬为贵人，禁足于启祥宫思过，无朕的旨意不许出来！”

　　金玉妍犹要求饶，青樱进言道：“皇上息怒，金贵人一时糊涂，皇上若要问罪李朝也是常理，只是李朝王爷年事已高，只怕经不起舟车劳顿。不如叫世子随侍，一同进京，一来是向皇上展现诚意，二来也好让世子尽一尽孝心，以表皇上教化之德。”

　　皇帝自然是允了，金玉妍却连求饶也不顾了，死死盯着青樱，眼中的恨意和怨毒几乎要将人淹没了。

　　青樱面色如常，并不理会她，只是向皇帝柔婉一笑。

　　皇后没有错过金玉妍的眼神，见状道：“金贵人，回宫去吧，别这样不体面，再怎么说，你也是皇上的嫔妃呢。”

　　皇帝厌恶地看了一眼泪流满面、头发蓬乱的金玉妍，毫无怜惜之意，“永珹你也不必养着了，依旧移到撷芳殿去。有你这样不顾他安危的额娘，朕的四阿哥真是受苦了！”

　　说罢皇帝拂袖而去，似乎全然忘了是因何来长春宫的。

　　青樱觉察出不对，与皇后对视一眼，见她面上也是一样的不解，心中渐渐有了猜测。

　　火油之事皇帝没有继续追责，皇后却没有忘，借此机会将金玉妍亲近的贞淑、丽心等人连同阿箬一起看管起来，更将手伸到了宫外。

　　回宫后细想，青樱总觉得今日之事有些怪异。

　　金玉妍生产之事早在八九个月前，她带药进宫的手法又周密，皇后或许早有准备，才能趁机捅到皇帝跟前。

　　然而据青樱对皇帝的了解，他似乎早已知晓，或者说，皇后查到的，也是在他的授意之下。

　　但观皇后神色，显然也是没想到皇帝会匆匆离去，忘了火油一事的。

　　此事是因皇后执意细查而起，她自然不能就此作罢。

　　接下来的日子里，皇后忙着查案，众人都严加看管库房，生怕事情牵连到自己身上。

　　青樱也不例外，清点库房后，将账本送到长春宫供皇后查阅。

　　事情千头万绪，皇后却丝毫不见疲态，引得青樱调侃道：“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娘娘这样忙，也不觉得累了。”

　　皇后噙着满足的笑，“金玉妍落败，贞嫔不也乐见其成？”

　　青樱并没有否认，“金玉妍坏事做尽，也害过臣妾，虽然她行事周全，臣妾并没抓到证据。但能见她伏法，臣妾自然是高兴的。”

　　皇后难得清醒道：“若非你想尽办法提醒本宫，本宫未必能抓到她内外通联、私运药材之罪。”

　　她娓娓道来：“金玉妍真是个聪明人，那些药材都是由太医院的张太医，借口其他作用，一点点积攒出来的。本宫命莲心细细核对，终于找到了不对之处。只有一两样难得的药材，是由金三保的福晋放在香囊中带进宫的，只说是通窍之用，出宫时却没带出来。”

　　青樱啧啧称奇，“金玉妍真是好深的心思，这样周密，只怕不止一日之功。”

　　皇后颔首，“你说得不错，早在玫嫔有孕时，她就借着一点一滴的积攒，拼凑出来不少朱砂，为的就是谋害玫嫔腹中的胎儿，可惜，她未想到皇上会突然起心思，没能得逞。”

　　青樱见此也笑言道：“得亏玫嫔生的是个公主，若是个皇子，不用咱们处置，金玉妍就先气死自己了。”

　　皇后也是叹息，“也不知她何来这样大的志气，本宫从前只想着她自李朝而来，有什么能争的？所以才庇护于她。不想却是养虎为患……”

　　青樱劝慰道：“皇上已看清了她的真面目，娘娘也算为端慧太子报仇了。”又问：“娘娘可查出是谁传递火油了吗？”

　　皇后闻一闻茶香，淡然道：“左不过就是慧妃和金玉妍，无论是谁，都安在金玉妍头上就是了。本宫不能叫她偿命，还不能让她多些罪责吗。”

　　青樱笑道：“也是，皇上处置了金三保，想来是已有成算了，娘娘这么做也不算错。”

　　皇后一怔，很快明白过来，苦笑一声道：“皇上当真疼爱如懿啊……”

　　“那么娘娘可要随皇上的意？”

　　皇帝对如懿的偏袒，皇后早已习惯，闻言只是轻笑一声，“事又不是她犯下的，洗刷冤屈也是早晚的事，能叫皇上更厌恶金玉妍也好。”

　　这日晨起请安时，皇后当众宣布了金玉妍的罪行，细数她勾结阿箬，收买小禄子等人，害大阿哥受伤，借太医开给大阿哥活血化瘀的药，扣下其中的红花，害怡嫔小产，并诬陷了如懿之事。

　　连当年玫嫔怀胎时，吃多了鱼虾所起的一系列症状，也是金玉妍指使小福子做的。只是后来因皇帝严查朱砂的缘故，才未酿成大祸。

　　阿箬虽未招认，但其父桂铎为官数载，所积金银财宝竟不计其数，引得朝臣弹劾。

　　皇帝细细查来，却发现并非贪墨得来，而是金玉妍借金三保之手，送给桂铎的，二人的勾结可见一斑。

　　皇后准备周全，如此人证物证俱在，金玉妍已是无可抵赖了。

　　皇帝虽气恼金玉妍的狠毒，却并未当众审理，而是单独见了她。

　　二人说了什么众人不得而知，期待中贬黜金玉妍的旨意也没有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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