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警方问询

　　手机屏幕在黑暗里亮得刺眼，那个扭曲的符号像活物般在视网膜上蠕动。林峰死死攥着手机，指节泛白，直到屏幕自动暗下去，才敢大口喘气。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风却更紧，卷着梧桐叶在窗玻璃上划出细碎的声响，像有人在用指甲轻轻刮擦。他盯着窗帘缝隙里的那道白光，浑身僵硬得像块石头 —— 那个白色影子还在吗？

　　“哐当。”

　　床底下又传来声响，是保温杯盖子滚动的声音。刚才明明滚到墙角了，怎么会自己动起来？林峰咬着牙摸到枕边的水果刀，那是他用来削苹果的，刀刃在手机微光下闪着冷光。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掀开被子，蹲下身往床底看。

　　保温杯盖子静静地躺在拖鞋旁边，上面的水渍在地板上洇出个小小的圈。没有什么怪物，也没有异常的影子，只有墙根处结着层薄薄的蛛网，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只是风……” 他喃喃自语，把刀扔回桌面，后背却已被冷汗浸透。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林峰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再次醒来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赵磊在电话那头咋咋呼呼：“峰子你醒了没？王警官带法医来宿舍楼了，就在 307 门口，你千万别乱说话！”

　　“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盯着天花板发愣。脑子里像塞了团乱麻，昨晚的诡异电话、自动亮起的电脑、楼下的白裙女人，还有张远离奇的死状，全都搅在一起，理不出头绪。

　　洗漱时，他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眼下的乌青，像被人揍了两拳。水龙头流出的水带着股铁锈味，和他那个破保温杯里的味道一模一样。他接了捧水泼在脸上，抬头时，镜中的自己突然咧开嘴笑了 —— 嘴角咧到耳根，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眼神里满是恶意。

　　“操！” 林峰吓得后退一步，后脑勺撞在瓷砖上，疼得眼冒金星。

　　再看镜子，里面还是那个脸色苍白、眼神惶恐的自己。是幻觉吗？还是昨晚没睡好产生的错觉？他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冰凉一片，没有丝毫笑意。

　　穿好衣服刚走出宿舍，就看到王警官站在走廊尽头。他穿着件黑色夹克，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肌肉，手里拿着个笔记本，正和周科长说着什么。晨光从走廊窗户斜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眼神锐利得像鹰隼。

　　“林峰同学。” 王警官先看到了他，抬手打了个招呼，语气听不出喜怒。

　　林峰硬着头皮走过去：“王警官。”

　　“方便去值班室聊聊吗？” 王警官合上笔记本，指了指楼梯口的值班室，“有些情况想向你了解下。”

　　值班室里弥漫着一股烟味和泡面味混合的怪味。王警官让他坐在靠墙的塑料椅上，自己拉了张椅子坐在对面，从口袋里掏出包烟，递给他一根：“抽烟吗？”

　　“不抽，谢谢。” 林峰摆摆手，手指紧张地抠着椅面的裂缝。

　　王警官自己点燃一根，烟雾在晨光里慢慢散开，模糊了他的表情。“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你在哪里？” 他翻开笔记本，笔尖悬在纸上。

　　“在宿舍复习。”

　　“一个人？”

　　“嗯，室友出去唱歌了。”

　　“有没有听到对面 307 有什么动静？” 王警官抬眼看他，目光像探照灯，似乎要把他从里到外看个透。

　　林峰犹豫了一下，想起昨晚那阵争吵声：“十点多的时候，听到里面有争吵，还摔了东西，像是玻璃杯碎了的声音。”

　　“知道是谁在吵吗？”

　　“不清楚，声音有点闷，听不出来。” 他摇摇头，“我们这层楼晚上经常有人打游戏吵架，当时没太在意。”

　　王警官点点头，在笔记本上写了几笔，又问：“昨晚十点半左右，你是不是接到过一个陌生电话？”

　　林峰的心脏猛地一跳，攥紧了拳头：“是…… 接到过。”

　　“号码还记得吗？”

　　“记不太清了，通话记录里应该有。” 他刻意避开王警官的目光，盯着自己的鞋尖，“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是本市，打通后只有奇怪的笑声，没说别的。”

　　“什么样的笑声？” 王警官往前倾了倾身，语气严肃起来，“是男人还是女人的声音？有没有什么特征？”

　　“是女人的笑声。” 林峰努力回忆着昨晚的细节，“一开始很轻，有点娇嗲，后来突然变得很尖锐，像是指甲刮玻璃的声音，听着特别瘆人。”

　　王警官在笔记本上画了个符号，和昨晚短信里的那个很像，只是线条更潦草些。“你回拨过吗？”

　　“回拨了，但是打不通，提示无法接通。”

　　“之后呢？有没有再收到什么奇怪的信息？”

　　林峰心里咯噔一下，想起那条带符号的短信。说不说？如果说了，王警官会不会觉得他在胡扯？毕竟这种事太离奇了，换作是他，也未必会信。

　　“没有。” 他咬了咬牙，决定先不说，“之后就没动静了。”

　　王警官盯着他看了几秒，眼神里带着审视，似乎看穿了他的隐瞒，但没再追问。“那个号码我们已经查到了，是个没有实名登记的临时卡，昨天下午才激活，只打了你这一个电话。”

　　“临时卡？” 林峰愣住了，“专门用来给我打电话的？”

　　“目前看来是这样。” 王警官掐灭烟头，“张远的死亡时间初步判定在凌晨两点左右，和你接到电话的时间间隔三个多小时，表面上看没什么关联，但我们会继续调查。”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法医检查发现，张远的瞳孔有不规则收缩，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而且他的指甲缝里有少量蜡屑，和 307 门把手上的一致。”

　　“蜡屑？” 林峰想起视频里 307 门把手上晃动的钥匙，还有那个白裙女人裙摆上的白色污渍，“是蜡烛的蜡吗？”

　　“目前还在化验。” 王警官站起身，“谢谢你的配合，如果想起什么别的，随时联系我。” 他递过来一张名片，上面只有名字和电话号码，没有职务信息。

　　走出值班室时，走廊里的人更多了。几个记者举着相机往 307 门口挤，被保安拦了下来，嘴里还在嚷嚷着要采访。林峰低着头想回宿舍，却被一个穿白大褂的法医拦住了。

　　“同学，等一下。” 法医戴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手里拿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片透明的塑料膜，“你是住对面宿舍的？”

　　“嗯。” 林峰点点头，心里有点发慌。

　　“昨晚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出入 307？” 法医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他脸上，“比如…… 穿白衣服的女人？”

　　林峰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了，呼吸都变得困难：“你怎么知道……”

　　“证物袋里是我们在 307 窗台上发现的。” 法医指了指那个塑料膜，“是块布料碎片，材质是雪纺的，上面沾着点荧光粉，在黑暗中会发光。我们查了张远的社交记录，他最近没接触过穿白裙子的女生。”

　　雪纺布料？荧光粉？林峰想起昨晚那个白裙女人，她的裙摆确实像是雪纺材质的，难道她去过 307？

　　“我…… 我昨晚看到楼下有个穿白裙的女人，站在路灯底下，背对着我，没看清脸。” 他犹豫着说出实情，“当时雨太大，没太在意。”

　　“几点看到的？” 法医追问。

　　“大概十一点左右，就在我接到那个奇怪电话之后。”

　　法医点点头，在笔记本上记了几笔：“谢谢你提供的线索。对了，你有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比如…… 檀香？”

　　“檀香？” 林峰皱起眉，努力回忆着，“好像没有…… 不过昨晚宿舍跳闸停电了，我用了风扇，可能没注意。”

　　“好的，麻烦你了。” 法医笑了笑，转身走进 307。

　　回到宿舍，林峰瘫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乱成一团。白裙女人、蜡屑、檀香、奇怪的符号，这些东西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张远的死真的和那个诡异电话有关吗？

　　他打开电脑，想看看那个视频文件还在不在，却发现电脑桌面干干净净的，昨晚自动生成的 “1” 和 “2” 两个视频都不见了，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

　　“怎么会不见了？” 他急得满头大汗，翻遍了回收站和所有文件夹，都没找到。难道是被谁删了？赵磊和王浩昨晚没回来，总不能是 ghost 自己删的吧？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条微信消息，来自一个陌生好友申请，头像是一片漆黑，验证消息只有一个字：看。

　　林峰犹豫了一下，通过了申请。对方立刻发来一个视频文件，命名为 “3”，创建时间显示是刚刚。

　　他深吸一口气，点开了视频。

　　画面还是那条熟悉的走廊，比前两个视频更清晰些。镜头慢慢移动，停在 307 门口，门虚掩着，能看到里面的书桌。张远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姿势和论坛照片里一模一样。

　　突然，一个白裙女人从门后走出来，长发遮住了脸，手里拿着根白色的蜡烛，正在往门把手上滴蜡。她的动作很慢，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蜡烛的火光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隐约能看到她嘴角咧开的弧度，像是在笑。

　　视频到这里突然中断了。

　　林峰盯着黑屏的电脑，浑身冰凉。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她为什么要杀张远？又为什么要给我发这些视频？

　　就在这时，他听到走廊里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他的宿舍门口。

　　“咚咚咚。”

　　有人敲门。

　　林峰吓得差点跳起来，握紧了拳头：“谁？”

　　“林峰同学，是我，王警官。” 门外传来王警官的声音，“刚才忘了问你，你认识一个叫陈雪的女生吗？”

　　陈雪？

　　这个名字像道闪电劈进林峰的脑海。他想起来了，那是他的同班同学，性格内向，平时总是独来独往，听说她对灵异事件很感兴趣，经常泡在图书馆的民俗学区域。

　　她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林峰的心跳越来越快，他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王警官站在门口，表情严肃，手里拿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生戴着眼镜，扎着马尾，正是陈雪。

　　而王警官身后的走廊尽头，一个穿白裙的女人正背对着他，长发垂到腰间，慢慢走向楼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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