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乡愁

　　苏婉蹲在圈子里，百般无聊地数着星星。

　　脚下是深邃星空，头顶同样如此。

　　待得久了，会让人感到窒息。

　　林北玄撕裂虚空回到这里。

　　苏婉脸色一喜，正要走出圈子。

　　突然顿住脚步，狐疑不决，“你是真的林北玄？”

　　林北玄眉头一挑，笑道：“你还不算笨嘛，没有傻乎乎跑出来。”

　　他打了个响指，散去圈子。

　　苏婉还是没有动，警惕道：“不行，对个暗号。”

　　林北玄“……”

　　“挖掘技术哪家强？”苏婉率先发问。

　　“夏东南翔……”

　　“皮革厂倒闭了，谁带着谁跑路了？”

　　“老板带着……小姨子。”

　　“我去买几个橘子，你喊我什么？”

　　“苏婉，过分了啊，你让我喊你爹？”

　　苏婉嘿嘿一笑，“你也不傻嘛！”

　　林北玄撇撇嘴，“我这年纪，都能当你先祖的先祖的……”

　　“停停停，你这句话已经说了三十一遍了。”

　　苏婉眨眨眼。

　　“下次不用这么谨慎，世上没人能化作我的模样。”

　　林北玄搓了搓她的头发。

　　苏婉幽怨的小眼神看着他，“你去了哪里？”

　　“祭海。”

　　林北玄没有隐瞒，“祭海嘛，是宇宙外的一片特殊地域，水浅王八多。”

　　而且还是老王八。

　　“是祭海的人毁掉了这里？为什么？”苏婉不懂。

　　林北玄摇头，“不知道，懒得想，可能要给我穿小鞋吧？”

　　苏婉急了眼，“那你怎么不阻止它们呀？”

　　“为什么要阻止？”林北玄眯眼笑，“无聊的岁月里，有它们尽情表演，我高兴还来不及。”

　　苏婉无语住了，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其实换位思考，如果我有无敌的实力，我肯定玩得比他还花。

　　“那……我爹娘的墓……”她眉宇低垂。

　　林北玄五指一握，周围星辰流转，繁星闪耀，这片星空的时光在回溯。

　　这不是简单的回溯历史。

　　被毁掉的星系再次出现，与之前不同的是，它是没有生命的。

　　毕竟那些生灵已经死了。

　　林北玄微微犹豫，还是将这些生灵给整活了。

　　万物生灵就像独立的能量体，即便肉身死亡，能量也不会消失，而是以另一种混沌状态游荡。

　　只需重塑这些能量体的形态就能达到理论上的复活。

　　当然，不是谁都有这个实力蔑视天道法则的。

　　若是生命体的能量耗尽，它便无法复活，即便复活，也不再是原来的它。

　　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生命体。

　　两人来到古星地表。

　　“这里的时间流速比蓝星要慢上十倍。”林北玄念头一扫，带着苏婉来到一处荒山。

　　山头常年没人打理，野草都有一栋楼那么高了。

　　两座矮土包淹没在植物群中。

　　苏婉眼眶泛红，“爹，娘，女儿不孝。”

　　林北玄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将漫山野草斩尽。

　　山腰有两个小土包，两块木板做成的墓碑早已风化。

　　苏婉跪在坟前，将祭祀用品依照家乡的习俗摆放。

　　林北玄不由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这两个词对他来说很遥远。

　　父母被仇家所杀，年幼的他也挨上一剑，好在一位郎中路过，救活了他。

　　修行界就是这样，今天和明天，谁也不知道意外会在哪天降临。

　　林北玄依稀记得，手刃仇人的时候，那人一家老小求饶的场景。

　　多么讽刺。

　　最终还是手起刀落，斩断因果。

　　山头不远处有一座小镇，炊烟袅袅。

　　那是苏婉曾经的家乡。

　　她祭拜完爹娘后，提出想去小镇看一看。

　　“我被抓走的时候，老宅子刚重修，五百多年过去了，也不知它还在不在。”

　　“去看看吧。”

　　林北玄念头一扫，就知道了结果。

　　但他没有说出口，而是陪着苏婉走过熟悉的山间小路。

　　她嘴里碎碎念，讲着小时候的事情。

　　“我爹死得早，镇上的人都说他是上山打猎被猛兽咬死的，其实不是的……”

　　“是隔壁邻居的王家汉子，将我爹推下悬崖摔死了，很多年后我才找到爹的尸体。”

　　“我想报仇，可仇人早就死了。”

　　“我爹死后，娘亲终日日以泪洗面，没多久大病一场，自那以后，一直卧病在床。”

　　“我小时候力气可大了，每次上山采药都能满载而归，虽然药铺的陈老头不太喜欢我……”

　　“无所谓呀，我只想买药治好娘亲。”她眨了眨眼，藏着委屈。

　　可惜，被病魔缠身的妇女终究没能挺过那个冬天。

　　从药铺回来的苏婉也没能见上娘亲最后一面。

　　小镇名为离阳镇。

　　这里没有城门，只是简单插几根木头，弄个围栏。

　　生活在这里的都是凡人。

　　苏婉站在小镇门口。

　　眼前是朱红色木头搭建的城门。

　　守门的是一名吊儿郎当的青年。

　　他见到了美若天仙的苏婉，顿时惶恐跪下。

　　这般好看的女子，世俗难见，必定是山上修行之人，再不济也是朝廷里的王公贵族。

　　苏婉没有理会他，径直走进小镇。

　　镇上的男女老少驻足痴望，不曾见过这般人间绝色。

　　随之醒悟过来，纷纷跪地朝拜仙师。

　　苏婉不知道该说什么，轻叹一声，转身去了杏花巷的药铺。

　　药铺不再是以前的老旧宅子，换成了三层的朱红色楼阁。

　　“今天老天爷没赏饭吃？才这么点草药。”

　　摇椅上的悠闲老人眯眼，口里吞吐云雾。

　　那是药铺的陈老头。

　　在他面前，是背着一个大箩筐的倔强小姑娘。

　　苏婉神色恍惚，定睛一看，哪里还有什么老人与小孩。

　　林北玄静静陪着，也不说话。

　　其实他不太喜欢故地重游。

　　回忆是一把杀猪刀，砍人很疼。

　　出了杏花巷，再往左拐就是老槐巷。

　　苏婉脸上笑容一暖，站在这株古树下，轻声询问：“或许，只有你记得我了吧？”

　　“沙沙沙。”

　　老槐树随风摇曳，飘下漫天槐叶。

　　林北玄饶有兴致地看着槐树，伸手截下一片落叶。

　　叶上有字。

　　“苏”。

　　树下嬉戏打闹的孩童围了上来。

　　红衣小姑娘和几个鼻涕虫眨着大眼睛齐声问，“姐姐，你们是谁呀？”

　　苏婉愣住了，莫名感到一阵心酸。

　　儿童相见不相识， 笑问客从何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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