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八）摸拟考

　　早自习刚结束，班主任走进教室，抱着一摞试卷。

　　“第三节课开始，语文模拟考。”

　　‘教室里响起一阵低低的吸气声。

　　有人翻书，有人深呼吸，也有人强装镇定地转笔。

　　晓宣听到“模拟考”三个字时，指尖微微一紧。

　　那一瞬间，她几乎又回到一周前——心跳加速、呼吸发紧、胸口像被压住的感觉。

　　但紧接着，她轻轻呼了一口气。

　　那股压迫感没有像以前一样扩散，只是停在胸口，被她一点点化开。

　　她告诉自己：没关系的。

　　这只是一场考试，不是对她价值的审判。

　　她能做的，是尽力，而不是拼命。

　　林薇侧头看她一眼：“你还好吗？”

　　晓宣点点头：“嗯。我可以的。”

　　声音不大，却稳。

　　像是对林薇说，也像是对自己确认。

　　……

　　第三节课铃响。

　　试卷发下来时，教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笔尖落在纸上的声音。

　　晓宣深吸一口气，握住笔。

　　题目比想象中稍难，但她没有慌。

　　她按自己的节奏一题一题往下做。

　　遇到卡壳，她不再反复焦虑，而是先跳过。

　　等她再回头时，答案竟然自然浮了出来。

　　那种轻松，是久违的。

　　那种笃定，是重新长出来的。

　　……

　　考试结束铃响，她放下笔，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没有虚脱，也没有压抑。

　　只是平静地完成了一件事。

　　她抬头，看见林薇冲她比了个“OK”。

　　晓宣忍不住笑了。

　　那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真的已经不一样了。

　　……

　　下午成绩比预期更早发下来。

　　同学们有喜有忧。

　　晓宣拿到试卷时，心跳还是快了一拍。

　　分数比巅峰时期低几分。

　　但奇怪的是，她没有失落，也没有觉得自己“不够好”。

　　她只是看了看试卷，轻轻点了点头。

　　“还不错。”

　　这不是安慰，是真心的。

　　因为她知道，这次不是靠拼命撑出来的，而是靠稳定、从容、有节奏的努力换来的。

　　林薇凑过来：“考得怎么样？”

　　晓宣把试卷递过去。

　　林薇看了一眼，眼睛亮了：“这不是挺好的嘛！比你上次还高呢。”

　　晓宣愣了一下：“真的？”

　　“当然啦。”林薇拍了拍她的肩，“你状态越来越好了。”

　　晓宣低下头，嘴角悄悄弯起。

　　阳光仿佛穿透云层，落在她心上。

　　……

　　放学路上，天已经放晴。

　　空气里有雨后的清新味。

　　晓宣背着书包走在回家的路上，脚步轻快。

　　她知道，模拟考只是漫长路上的一站。

　　未来还有更难的题、更紧的节奏、更重的压力。

　　但她也知道——她已经学会不被它们击倒。

　　她正在用自己的方式，慢慢长成一个更坚韧、更温柔、更稳定的自己。

　　走到家门口，她轻轻握紧书包带。

　　心里有一股柔软的力量在悄悄生长。

　　她抬头望向被夕阳染成金色的天空。

　　“我真的……回来了。”

　　这一次，是真的。

　　……

　　晓宣推开门时，客厅里亮着一盏暖黄色的灯。

　　蒋书茵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听到动静抬起头。

　　“回来了？”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

　　晓宣点点头，换好鞋，把书包放到一旁。

　　蒋书茵合上书：“今天模拟考，感觉怎么样？”

　　晓宣怔了一下。

　　她原以为自己会紧张，会下意识想解释可能的“不理想”。

　　但现在，她只是平静地坐到蒋书茵身边。

　　“还不错。”她说。

　　蒋书茵挑眉：“哦？多少分？”

　　晓宣把试卷递过去：“比上次高一点。题目有点难，但我没慌。”

　　蒋书茵接过试卷，先看了分数，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晓宣的心跟着紧了一秒。

　　但很快，蒋书茵又把眉头松开，像是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嗯，是比上次高。”

　　她顿了顿，“虽然离你最好的时候还差一点，但……”

　　晓宣抬头，有些紧张地等着她的后半句。

　　蒋书茵却轻轻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头：“算了，你今天状态看起来比分数更重要。”

　　晓宣愣住了。

　　她没想到妈妈会这样说。

　　蒋书茵看着她，眼神里有点复杂：“你今天……好像特别轻松。”

　　晓宣被看穿似的，轻轻笑了：“嗯。我觉得自己比以前稳了。”

　　蒋书茵点点头，却又忍不住补了一句：“别太松了，知道吗？后面还有更难的。”

　　话一出口，她自己也愣了一下，像是意识到语气有点重。

　　她放柔声音：“我不是要给你压力，只是……习惯了担心。”

　　晓宣捏着试卷边角，心里一暖。

　　原来她的变化，妈妈都看在眼里。

　　“妈，我好像终于明白一件事。”

　　“什么？”

　　“努力不是拼命，成绩也不是全部。我只要按自己的节奏走，就不会被压垮。”

　　蒋书茵沉默了两秒，像是在消化这句话。

　　然后她握住晓宣的手：“你能这样想，我真的很高兴。”

　　她顿了顿，又说：“其实……我一直担心的不是你的分数，而是你是不是太累了。现在看到你这样……我觉得你真的长大了。”

　　晓宣鼻子微微一酸。

　　“妈，”她说，“谢谢你。”

　　蒋书茵笑了：“傻瓜，跟妈妈还说什么谢谢。”

　　她站起身：“饿了吧？我给你热汤。”

　　晓宣跟在她身后，心里被什么悄悄填满。

　　厨房里飘着淡淡的香味，暖黄色的灯光落在锅沿上，也落在晓宣的心上。

　　那一刻，她觉得家不仅是一个地方。

　　更是一种让她安心、让她恢复、让她继续向前的力量。

　　她忽然意识到——

　　她能从那场崩溃里走出来，不只是靠自己。

　　还有妈妈默默的陪伴。

　　还有那些她从未注意过的温柔。

　　晓宣靠在厨房门口，看着蒋书茵忙碌的背影。

　　她轻轻呼了一口气，像是把自己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蒋书茵掀开砂锅盖子，白汽带着骨汤的醇厚香气涌出来，氤氲了她的眉眼。她拿起汤勺轻轻搅了搅，转头看见晓宣倚在门框上，眼神亮晶晶的，忍不住笑了：“站着干什么？去把碗筷摆好，马上就能喝了。”

　　晓宣应了一声，脚步轻快地走进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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