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吃了便知

　　随着讲解结束，整具尸体已被条理分明地分割完毕。原以为场面会血腥杂乱，可九叔的动作如行云流水，竟透出几分肃穆之美。

　　“林道长若看中哪一部分，尽管取走。”张玄诚恳说道，今日所见令他受益匪浅。

　　“把毒牙和毒囊留给我吧。”九叔稍作思量，“这两样东西太过危险，交由他人我不放心。”

　　“好。”张玄没有异议，这些东西对他而言并无大用。

　　待全部处理妥当，夜已深沉。

　　两人走出石屋，小僵尸蹦跳着迎上，拽住九叔衣角，手指直指墙角那件被随意丢弃的外袍。

　　“你是说那两个不成器的徒弟偷了我的钱？”九叔眉头一皱。

　　今天替村民勘定风水所得的酬金，他还未收进匣中，就赶着来处理蛇妖之事。

　　小僵尸低头点头，眼神闪躲。它弄坏了九叔的金钱剑，为让秋生和文才练成此术，便伙同二人偷钱赔罪。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坦白，只盼尽早认错，能免去责罚。

　　九叔翻了翻外衣口袋，发现钱不见了，脸色一沉，咬牙道：“那两个混账东西，回来非得好好收拾一顿不可。”

　　张玄在一旁看着，嘴角微扬。秋生和文才平日里就没少惹事，九叔为他们操心也不是头一回了。

　　“师父！师父！你在吗？”

　　院门外传来急促的呼喊，正是秋生和文才的声音。

　　九叔一听，抄起身边的一条长板凳，冷着脸道：“总算知道回来了？”

　　两人刚跨进院子，板凳就迎面飞来。秋生眼疾手快，抬手一挡，木凳落在地上发出闷响。

　　“师父，你这是要请我们吃板凳吗？”秋生苦笑着问。

　　“吃？今晚让你们尝尝通宵跪香的滋味。”九叔怒气未消，再次举起板凳作势要砸，吓得两人转身就跑。

　　“师父，饶了我吧！”文才边逃边喊。

　　“现在知道怕了？我还没玩够呢。”九叔追了几步，语气凌厉。

　　“你要玩，找她玩去！”秋生猛地指向门口，声音发颤。

　　一道白影缓缓飘入院中，长发遮面，衣袂无风自动。她不言不语，只是一步步跟着秋生与文才移动。

　　“师父……咱们又没得罪她，她干嘛死盯着我们？”文才缩着脖子，声音都在抖。

　　“从外面招来的祸，自己惹的鬼，自然认得主人。”九叔冷冷道，“若不解决，她会附身。明天醒来，你们一个半男半女，一个不人不鬼，怨气缠骨，魂魄都分不清。”

　　“师父，救救我们吧！”秋生扑通一声跪下。

　　“我要歇了。”九叔转身就往屋里走。

　　“师父，你好狠的心啊！”文才哭丧着脸。

　　“狠？偷我钱的时候怎么不觉得狠？”九叔回头瞪眼，“我正缺钱用，你们倒好，手脚利索得很。”

　　“林道长，在下先告辞。”张玄轻声道，眼前这一幕与平日那个威严持重的道士判若两人。

　　“让法海大师见笑了。”九叔略显窘迫，这才想起客人还在，“这两个徒弟，天生就是来讨债的。”

　　“有缘才聚于门下。”张玄淡笑，拱手离去。

　　“法海大师！师父不管我们，您可不能袖手旁观啊！”秋生急忙拉住张玄。

　　“这女鬼跟你们，定是有所求。”张玄神色平静，“你们只需弄清她执念何在，助她完成心愿便可。”

　　“她一句话不说，我们怎么知道她想干什么？”文才满脸愁容。

　　“让她上身便是。”张玄淡淡道。

　　“那岂不是送命？”秋生惊叫。

　　“你们真以为林道长会坐视不管？”张玄耸肩一笑，转身消失在晨雾之中。

　　回到家中，张玄安然入睡，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练功完毕，他在院中点燃柴火，架起铁架烤蛇肉。肉香刚刚弥漫开来，院门被轻轻推开——任婷婷走了进来。

　　“婷婷姐，你来得真巧，肉刚烤上，待会儿正好能尝鲜。”小白瞧见任婷婷走近，欢快地迎了上去。

　　“法海大师，这香味真诱人，你在烤什么？”任婷婷忍不住问道。

　　蛇妖之肉蕴含灵气，毫无腥膻，火候一到，香气四溢。张玄并未点破食材来历，怕她知晓后心生畏惧，反倒不敢下口。

　　“吃了便知。”张玄微微一笑。

　　时间缓缓流淌，肉块表面渐渐泛出金黄，油珠噼啪滴落，烟火气中裹挟着令人垂涎的气息。

　　“没想到法海大师不仅修为高深，连烤肉也这般在行。”任婷婷由衷赞叹。

　　“早年行走山野，追猎妖邪，常常风餐露宿，饿了便自己动手。久而久之，这点手艺也就练出来了。”张玄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寻常往事。

　　他曾孤身闯入密林幽谷，斩妖除魔，所得血肉便是果腹之物，烤熟充饥，早已习以为常。

　　“好了，试试看。”张玄执刀割下一小片，递过去。

　　任婷婷接过，轻咬一口，顿时眼神一亮，再难停箸，片刻工夫，那点肉便已入腹。

　　“这肉太香了，我还想再吃一点。”她脸颊微烫，双目泛光。

　　“此肉蕴灵，效同药引，过量则伤身。”张玄见她面色发红，连忙制止，不再多给。

　　“怪不得吃完之后浑身暖洋洋的，像是喝了热酒。”任婷婷摸了摸脸，恍然道。

　　“你寻我，可是有事？”张玄转而问道。

　　“哎呀，差点忘了正事！”任婷婷一拍脑袋，略显窘迫，“我爸让我问问你，今天可有空？他请了几位朋友，想请你帮忙刻画灵玉。”

　　“无事，让他们过来便是。”张玄点头应下。

　　“那我这就回去告诉爸爸。”说完，任婷婷转身离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任发领着五六人踏入院门。众人皆衣着华贵，锦袍加身，神色从容，一看便是家境殷实之人。

　　“法海大师，这位是黄老爷，这位是钱老爷……”任发逐一引荐。

　　“久仰大名，今日得见，真是荣幸。”几位富商纷纷拱手行礼。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若要刻玉，请先取出玉石。”张玄合掌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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