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皇帝的“敲打”

　　帝都的清晨，大雾弥漫。

　　皇宫深处的紫宸殿，笼罩在一片压抑的静谧之中。侍从们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回廊上，生怕发出一丁点声响。

　　因为今天，皇帝的心情很不好。

　　书房的大门紧闭。

　　屋内，只有两个人。

　　坐在书桌后的皇帝，和站在书桌前的博格大公。

　　博格依旧穿着那身笔挺的海军元帅制服，但他平日里那种从容不迫的贵族风度，此刻却荡然无存。他的脸色阴沉，眼中布满血丝，胸口因为压抑着怒火而微微起伏。

　　“昨晚，很热闹啊。”

　　皇帝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声音平淡得听不出喜怒。

　　“陛下。”博格的声音有些沙哑，“那是必要的行动。军务部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第17号测试场存在严重的通敌嫌疑。赵高明昨晚的介入，是在包庇叛国者！”

　　“叛国者？”

　　皇帝轻笑了一声。他从那一摞厚厚的文件中，抽出了一张薄薄的纸，轻轻推到了博格面前。

　　“你自己看。”

　　博格拿起那张纸。

　　那是一份来自北峡谷战场的清理报告。

　　“萨镇东的宪兵团，伤亡一百二十三人。共同体的夜莺突击队，留下了十七具尸体。”皇帝冷冷地念出这些数字，“这就是你的‘抓捕行动’？”

　　“陛下，这是为了……”

　　“为了什么？”皇帝打断了他，“为了抓一个林建业？还是为了掩盖你自己的无能？”

　　博格猛地抬起头。

　　“你动用了整整一个宪兵团，去围剿一个废弃的测试场。结果呢？你不仅没抓到人，反而让共同体的间谍在帝国的领土上大开杀戒。”

　　皇帝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博格。

　　“博格，你太让朕失望了。”

　　“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你怕林建业。你怕他造出的那个东西，真的能动摇你的巨舰大炮，动摇凯勒的要塞防线。”

　　“所以你急了。你甚至不惜动用军务部这种公器，去进行私人的清洗。”

　　“我没有！”博格辩解道，“我是为了帝国的纯洁！内燃机那种肮脏的技术，只会把帝国引向歧途！”

　　“是不是歧途，不是你说了算的。”皇帝转过身，目光如刀，“也不是凯勒说了算的。是战争说了算的。”

　　“黑石山隘口的教训，还不够吗？”

　　博格咬着牙，没有说话。

　　“你想要证明你是对的，可以。”皇帝走回书桌旁，“朕给你这个机会。”

　　“一个月后的冬雷演习。”

　　“朕已经下令，让林建业带着他的原型车参加。不仅如此，朕还批准了皇太子赢昭的请求，允许他组建一支观察团，全程观摩。”

　　听到皇太子的名字，博格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这是一场赌局。”皇帝说，“也是朕给你的最后一次体面。”

　　“如果林建业输了，朕会亲手把他送进皇家疗养院，永远不让他再出来。甚至，连楚天雄，朕也会让他彻底消失。”

　　“但如果你输了……”

　　皇帝停顿了一下，那双疲惫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光。

　　“博格，你就该好好反省一下，你的海军部，还有凯勒的科学院，到底还要吞噬帝国多少预算，才能造出一个真正有用的东西。”

　　博格深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是皇帝的敲打。

　　皇帝在警告他：不要越界。不要把手伸得太长。更不要试图在皇帝的眼皮底下，玩弄这种低级的清洗把戏。

　　“臣，遵旨。”博格低下头，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去吧。”皇帝挥了挥手，“把萨镇东那个蠢货撤了。连几只老鼠都看不住，留着有什么用？”

　　博格僵硬地转身，退出了书房。

　　当厚重的大门关上那一刻，博格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他狠狠地扯了扯领口，大步流星地走向宫门。

　　林建业。

　　赢昭。

　　还有那个该死的老狐狸楚天雄。

　　你们以为你们赢了吗？

　　冬雷演习……

　　博格冷笑一声。

　　那将是你们的葬礼。我会用最残酷的现实告诉你们，在这个帝国，真理永远掌握在重炮和装甲最厚的那一方手中。

　　……

　　同一时刻。

　　第17号武器测试场。

　　晨光照亮了满目疮痍的营地。

　　机修库的大门敞开着，那台丑陋的原型车一号，像一只刚睡醒的怪兽，趴在阴影里。

　　林建业站在车旁，手里拿着一份赵高明临走前留下的文件。

　　那是皇帝的另一份手谕。

　　“怎么样？”何山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把扳手，“皇帝给我们发奖金了？”

　　“没有。”林建业合上文件，苦笑了一声，“是罚单。”

　　“罚单？”

　　“关于参加冬雷演习的特别规定。”林建业扬了扬手中的纸，“第一条：演习期间，第17号测试场不得申请任何额外的军用补给。不管是燃料、弹药，还是维修零件，我们只能用现有的库存。”

　　“什么？！”何山跳了起来，“这不公平！博格的教导团肯定是用最好的！”

　　“第二条，”林建业继续念道，“演习中，原型车必须挂载实弹。但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只能使用标准的训练弹，而博格的部队……可以使用穿甲弹。”

　　“这是谋杀！”祝云山也冲了过来，“训练弹怎么可能打穿凯勒的要塞装甲？！他们用穿甲弹打我们，我们就是活靶子！”

　　“第三条。”林建业念出了最后一条，“如果原型车在演习中出现任何机械故障，导致无法移动超过一小时，直接判负。”

　　机修库里一片哗然。

　　“这算什么机会？”刘承风绝望地说，“这就是让我们去送死啊！这就是让我们去当博格大公的烟花啊！”

　　“这不叫送死。”

　　林建业收起文件，他的眼神异常平静。

　　“这叫敲打。”

　　“皇帝在敲打博格，警告他不要越界。同时，他也在敲打我们。”

　　“他在告诉我们：别以为有了皇太子的支持，别以为耍了点小聪明，就能在帝都横着走。”

　　“我们在他眼里，依然只是棋子。而且是随时可以牺牲的弃子。”

　　“要想活下去，要想从棋子变成棋手……”

　　林建业转身，拍了拍原型车那粗糙的装甲。

　　“我们就必须在这些苛刻到变态的规则下，在绝对的不公平中，把博格大公引以为傲的精锐，打得满地找牙。”

　　“只有绝对的实力，才能让皇帝闭嘴。”

　　“只有绝对的胜利，才能让我们活得像个人。”

　　林建业环视着他的团队。

　　何山、祝云山、高平、刘承风。

　　这群昨晚还在生死线上挣扎的人，此刻眼中再次燃起了火焰。

　　那是被逼到绝境后的疯狂。

　　“刘承风。”林建业下令。

　　“在。”

　　“你的电台既然已经暴露了，那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给我全功率开启！我要你监听到北方战区所有的天气数据、地形情报！”

　　“是！”

　　“祝工，老何。”

　　“在。”

　　“机械故障直接判负？那我们就让它永远不出故障！把备用零件都给我带上！把所有能加固的地方都给我焊死！”

　　“高平。”

　　“在。”

　　“训练弹打不穿装甲？”林建业冷笑一声，“那就打他们的履带！打他们的观察孔！打他们的炮管！我要你用训练弹，把他们变成瞎子、聋子、瘸子！”

　　“明白。”高平拉动了枪栓。

　　“我们只有一个月。”

　　林建业走出了机修库，迎着初升的太阳。

　　“一个月后，我们要让整个帝国都知道。”

　　“什么叫……钢铁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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