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蛊神真言

　　蛊神殿内，时空仿佛凝滞。

　　那团由无数微小蛊虫构成的、散发着浩瀚神威的“光”，悬浮在殿心，漠然“注视”着沈青囊。宏大的精神波动如同潮水般冲刷着她的识海：

　　“展现你的价值……或……成为养料……”

　　没有愤怒，没有威胁，只有一种近乎天道的、对生命价值的冷酷评判。在这“蛊神”面前，似乎一切情感和机巧都失去了意义，唯有最本质的“价值”才能存活。

　　沈青囊心神剧震，灵台中的《青囊经》真气自发运转，护住心神，抵御着这恐怖的威压。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展现价值？如何展现？展现医术？蛊术？还是……其他？

　　她心念电转。这“蛊神”本质是无数蛊虫的集合意识，追求的是“进化”和“强大”。那么，它所需要的“价值”，很可能就是能促进其“进化”的东西。

　　是了！蛊王！玉葫芦中的蛊王，乃是药谷至宝，历经无数代培育，蕴含无限潜能，其本质或许与这“蛊神”有相通之处！甚至……可能同源！

　　但直接交出蛊王？绝无可能！那是药谷传承，更是她的伙伴。

　　那么，唯有展示自己拥有“培育”和“引导”这种进化潜力的能力！

　　沈青囊目光坚定，上前一步，朗声道：“晚辈沈青囊，药谷传人，擅育蛊、通医理。愿以微末之技，请蛊神品鉴！”

　　她并未直接攻击或防御，而是选择了一种近乎“交流”和“展示”的姿态。

　　“蛊神”的光团微微波动，似乎有了一丝兴趣。

　　沈青囊不再犹豫，双手结印，运转《青囊经》中一门极其深奥的秘法——“万物生息诀”！此法并非战斗之术，而是沟通天地生机、滋养万灵的无上法门，修炼到高深境界，甚至能点化草木、启迪虫兽！

　　随着法诀运转，她周身泛起柔和而纯净的青色光晕，一股磅礴浩瀚、充满生机的气息弥漫开来！这气息与殿内阴冷的神威截然不同，却并不冲突，反而如同甘霖般，滋养着这片死寂的空间。

　　嗡——！

　　感应到这精纯的生机，“蛊神”光团剧烈震颤起来！组成光团的无数微小蛊虫发出渴望的嘶鸣！它们本能地追逐着这股能促进它们进化、壮大本源的力量！

　　就连沈青囊肩头的玉葫芦也剧烈震动，蛊王传递出欢欣雀跃的情绪，主动吸收着逸散的生机之气。

　　有效！

　　沈青囊心中一定，继续催动“万物生息诀”，并将一丝生机小心翼翼地引向“蛊神”光团。

　　光团中的蛊虫贪婪地吸收着生机，光芒似乎明亮了一丝，那股漠然的威压也略微缓和。

　　“生机……纯粹……有趣……”宏大的精神波动再次响起，少了一丝冰冷，多了一丝探究。

　　但下一刻，异变陡生！

　　“蛊神”光团猛地收缩，化作一道凝练的光箭，以超越思维的速度，直接射向沈青囊的眉心！它要直接侵入她的识海，探查她的本源！

　　这不是攻击，而是更高级的、不容抗拒的“审视”！

　　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反应！

　　眼看光箭就要没入眉心——

　　“嗡！”

　　沈青囊怀中的玉葫芦自主炸开！金光万丈！蛊王感受到宿主受到最本源的威胁，彻底苏醒，爆发出全部力量！

　　一只通体晶莹、背生七彩光翼、额有金色王纹、散发着神圣威严气息的蚕状蛊虫虚影，从金光中显现，挡在沈青囊身前，对着射来的光箭发出清越而愤怒的嘶鸣！

　　正是蜕变后的蛊王真身！

　　嗡——！

　　光箭在蛊王虚影前骤然停滞！两者之间爆发出无形的剧烈碰撞！整个大殿剧烈摇晃！

　　“圣蛊……本源……同源……”蛊神的精神波动首次出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震惊、疑惑，甚至……一丝贪婪！

　　它认出了蛊王！而且，蛊王的本源，与它同出一源！甚至……更加精纯、高贵！

　　蛊神的光团重新凝聚，变得更加凝实，威压暴涨，死死锁定蛊王！它想要吞噬蛊王，补全自身，实现终极进化！

　　危机不仅没有解除，反而升级了！从“价值评判”变成了“本源争夺”！

　　“回来！”沈青囊心中大急，试图召回蛊王。但蛊王此刻仿佛被激怒了，与蛊神的气机死死纠缠，互不相让！两者的精神层面正在进行着凶险万分的对抗！

　　就在这时——

　　“够了。”

　　一个清冷空灵的女子声音，突兀地在殿中响起。

　　下一刻，白衣胜雪的圣女，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沈青囊身旁。她依旧白纱蒙面，但那双露出的眼眸，却深邃如星空，平静地注视着对峙的蛊神与蛊王。

　　“蛊神大人，此女已通过前两关考验，展现其价值。按古老契约，她有权提出一个请求。”圣女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能直达规则层面。

　　蛊神的光团波动了一下，宏大的精神波动带着不悦：“圣女……你要干涉神谕？此圣蛊……乃我本源缺失之部分……必须收回！”

　　“契约高于一切。”圣女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况且，您若强行吞噬，必遭圣蛊反噬，两败俱伤。何不听听她的请求？或许……更有价值。”

　　蛊神沉默片刻，威压稍敛。显然，圣女的话起了作用，或者说，契约的力量约束着它。

　　“说出你的请求，外来者。”蛊神的精神波动重新恢复漠然。

　　沈青囊强压下心中惊涛，看了一眼身旁深不可测的圣女，又看向依旧在与蛊神对峙、却隐隐落入下风的蛊王，心知必须尽快做出抉择。

　　原本的计划是求取“金蚕蛊王蜕壳”，但眼下情形，蜕壳恐怕已不足以解决危机。蛊神对蛊王的贪婪，已成为最大隐患。

　　她心念电转，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脑海。

　　“晚辈请求……”沈青囊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向蛊神光团，“请蛊神大人，赐下‘分神共生之法’！”

　　此言一出，连一旁的圣女眼中都闪过一丝讶异。

　　“分神共生？”蛊神的精神波动泛起涟漪，“你想与圣蛊建立共生契约，共享生命，分担因果？狂妄！人族孱弱之躯，也配与神圣共生？”

　　“配与不配，试过方知。”沈青囊毫无惧色，“晚辈以药谷传承起誓，若得此法，必倾尽所能，助圣蛊成长，探寻蛊道终极。这对蛊神大人而言，或许是一条超越吞噬的……进化之路。”

　　她这是在赌！赌蛊神对“进化”的终极渴望，赌它愿意尝试一种新的可能性，而不是简单的弱肉强食！同时，这也是解决当前危机、甚至化敌为友的唯一机会！一旦建立共生，蛊神再想吞噬蛊王，就要承受反噬，而沈青囊也能获得操控部分蛊神之力的可能！

　　蛊神光团剧烈闪烁，似乎在急速推演。殿内陷入死寂。

　　良久，那宏大的精神波动再次响起，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

　　“有趣的提议……风险巨大，但……回报或许更高。准！”

　　一道金光自光团中射出，没入沈青囊眉心！海量的信息瞬间涌入她的识海——正是玄奥无比的“分神共生之法”！

　　与此同时，另一道较细的金光射向蛊王。蛊王发出一声欢鸣，主动接纳。它与蛊神之间的对抗气息瞬间消散，转而建立起一种玄妙的联系。

　　契约达成！

　　蛊神光团缓缓收敛威压，重新化作一团平静的光。“记住你的誓言……药谷传人。若违誓约，万蛊噬心……”

　　声音渐弱，光团逐渐淡化，最终消失在大殿深处。那股恐怖的威压也随之散去。

　　蛊神殿恢复了平静。

　　沈青囊踉跄一步，脸色苍白，识海中庞大的信息流让她头晕目眩。蛊王化作一道金光，飞回她肩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气息似乎更加凝练，与她的联系也前所未有的紧密。

　　共生契约，成了！

　　“你很大胆。”圣女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沈青囊稳住心神，看向圣女，深深一礼：“多谢圣女相助。”

　　若非圣女关键时刻出现，并以“契约”约束蛊神，后果不堪设想。

　　“不必谢我。”圣女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是你自己的选择和勇气，打动了它。分神共生……古往今来，尝试者无一成功，皆爆体而亡。你好自为之。”

　　说罢，她转身，身影渐渐淡去，如同从未出现。

　　沈青囊心中凛然。原来此法如此凶险！但事已至此，唯有勇往直前。

　　她盘膝坐下，仔细消化脑海中的“分神共生之法”。此法玄奥精深，需将自身神魂与蛊王本源紧密相连，共享生命、力量乃至感悟，凶险异常，但一旦成功，好处也是巨大。

　　不知过了多久，殿门轰然开启，外界的光线照射进来。

　　秘境考验，结束了。

　　沈青囊站起身，带着完成蜕变的蛊王，走出蛊神殿。门外，是焦急等待的林枫和玄霜，以及……脸色铁青、眼神怨毒的蓝凤凰。

　　她，通过了终极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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