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歌起洛水，正气凛然

　　洛阳城头，月色如水，却洗不去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与肃杀。各方力量已然就位，“华夏文明守护大阵”的骨架在地脉与信念的支撑下悄然成型，一个覆盖性的精神屏障雏形初现。但这还不够。沈清言深知，面对“遗忘迷雾”这种直接针对存在概念的攻击，仅仅依靠能量堆积和范围覆盖是远远不足的。大阵需要一个“魂”，一个能够从精神层面定鼎乾坤、让一切虚无与否定之力望而却步的核心意境。

　　这核心，必须至阳至刚，必须蕴含着对“道义”、“家国”、“气节”这些抽象概念最极致的坚守，必须能够引动文明血脉中最深沉、最不屈的力量。它要如同一根定海神针，扎入文明的意识海洋，任凭“遗忘”的暗流如何汹涌，我自岿然不动。

　　无数诗词歌赋、文章典籍在沈清言心中流淌而过。岳飞的《满江红》壮怀激烈，杀伐之气过重，恐失包容；范仲淹的《岳阳楼记》忧乐天下，更侧重于士大夫情怀，刚性稍欠；诸葛亮的《出师表》忠贞不二，却局限于一时一地的君臣之义……

　　最终，他的目光，跨越千年时光，锁定在了南宋末年，那个风雨飘摇、神州陆沉的黑暗时代，锁定在了那位用生命和鲜血写下最后绝响的民族英雄身上——文天祥！以及他那首在元大都阴暗牢狱中，以一身浩然之气写就的、堪称华夏脊梁象征的——《正气歌》！

　　此诗所蕴含的，正是对抗“虚无”与“遗忘”最强大的武器——一股充塞于天地之间，亘古长存，不因外力而转移，不因时空而湮灭的 浩然正气！

　　核心选定：正气为魂

　　沈清言一步踏出，身形已出现在洛阳南门高大的城楼之上，这里是预设的大阵核心枢纽所在。夜风吹拂着他的青衫，猎猎作响。下方，是肃然而立的龙组精锐，是严阵以待的各方支援力量；远处，寻真派的琴声若有若无，如清泉流淌，洗涤着尘嚣；更遥远的虚空中，亿万普通民众通过“文脉APP”汇聚而来的信念之力，如同温暖的星河，向他奔涌。

　　他闭上双眼，心神彻底沉静下来，不再去思考复杂的阵法结构，不再去计算能量的精确流转，而是将全部的心神，都投入到了对《正气歌》那磅礴意境的感悟与共鸣之中。

　　他仿佛看到了文天祥在阴暗潮湿的土牢中，面对水气、土气、日气、火气、米气、人气、秽气七气交攻，却以一身正气，抵御诸邪，病困不能侵！

　　他仿佛听到了那穿越历史长河的铮铮誓言：“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

　　他感受到了那股“鼎镬甘如饴，求之不可得”的决绝，那股“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的传承信念！

　　这不再是简单的诗词，这是一位民族英雄用生命淬炼出的精神丰碑，是华夏文明在面对绝境时，不屈脊梁的最强音！

　　“以此诗为魂，铸我防线，当可令魑魅魍魉却步，令虚无遗忘无功！”沈清言心中一定，双眸豁然睁开，眼中再无半分疲惫，只有如同星火般燃烧的坚定与凛然。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仿佛引动了洛阳古城数千年的沉淀，引动了脚下奔流的洛水，引动了天空中那无形的信念星河。

　　言灵咏唱·天地正气

　　然后，他朗声开口。声音初始并不算洪亮，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甚至透过那无形的信念链接，隐隐回荡在无数正在默默贡献信念的“文脉APP”用户心头。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流形。”

　　开篇第一句吟出，便仿佛一道无形的惊雷，炸响在洛阳城的上空！

　　不是能量爆炸的轰鸣，而是 概念层面的宣告！是对“正气”存在的根本性肯定！

　　刹那间，以沈清言为中心，一股难以言喻的、磅礴浩瀚的意志开始汇聚！这股意志并非杀伐，并非狂暴，而是带着一种 至大至刚、凛然不可侵犯 的威严！它仿佛来自于历史长河中无数舍生取义的仁人志士，来自于无数坚守道义的忠臣孝子，来自于无数在平凡岗位上默默奉献的普通人……是所有这一切正面、积极、坚守、不屈的精神力量的集合体！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第二句紧随而至，那汇聚而来的磅礴意志仿佛找到了依归，开始与现实天地产生共鸣！

　　众人仿佛看到，脚下洛阳大地之下，那沉睡的龙脉地气，不再是单纯的土石能量，而是被赋予了“厚重”、“承载”、“不移”的正气属性，化作了一道道无形的、坚实无比的地基！

　　头顶夜空之中，那皎洁的明月与璀璨的星辰，其洒落的光辉仿佛也带上了“光明”、“恒久”、“指引”的正气意蕴，如同无数盏明灯，照亮了精神的疆域！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第三句，直接将这股力量与“人”链接起来！这正气，并非外物，本就存在于每个人的心中，存在于文明的集体潜意识之中！

　　轰！

　　沈清言周身，那原本无形的文气与引动而来的海量信力，在这《正气歌》意境的统合与升华下，骤然质变！不再是璀璨的金色，也不再是柔和的乳白，而是化作了一种 纯粹、厚重、散发着凛然热意与无限刚直 的 乳白色光辉！

　　这光辉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让一切邪祟、一切虚无都本能感到畏惧与排斥的神圣与正直！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沈清言的吟诵声越来越高亢，越来越激昂，如同一位站在历史节点上的先贤，正在对着天地，对着后世，发出最庄严的宣告！每一句诗词，都仿佛一枚巨大的、燃烧着乳白色光焰的符文，烙印进虚空，烙印进脚下的大阵脉络，烙印进每一个聆听者的灵魂深处！

　　那乳白色的浩然正气光辉，以他所在的城楼为核心，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一圈圈清晰可见的、由纯粹精神意志构成的 光之涟漪，向着四面八方急速扩散！

　　这涟漪所过之处：

　　龙组成员们只觉得精神一振，之前因灵鹫宫之战残留的一丝对“遗忘”的惊惧瞬间被涤荡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充塞胸臆的、想要守护脚下土地、守护身后文明的豪迈与坚定！他们体内的“太玄经”内力运转似乎都变得更加顺畅、更加凝实，隐隐与这弥漫天地的正气产生了共鸣。

　　寻真派的弟子们，手指下的琴弦磬锤不由自主地随之鸣响，奏出的“清心普善咒”仿佛被注入了灵魂，音波中蕴含的净化与安抚之力陡增数倍，与那浩然正气水乳交融，共同涤荡着空气中任何一丝不谐的杂质。

　　星耀科技总部，林知夏看着监测屏幕上那代表区域“精神污染指数”的曲线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直线下跌，而代表“文明信力凝聚度”和“集体意志强度”的指标则如同坐了火箭般飙升，激动地狠狠一挥拳：“成功了！沈先生引动的这种力量……它在从根本上提升我们‘存在’的‘权重’！”

　　防线显现：正气壁垒

　　随着沈清言将《正气歌》前半篇那磅礴的意境彻底铺开，那扩散的乳白色光之涟漪不再仅仅是波动，而是开始 凝聚、实质化！

　　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中，一道 巍峨、厚重、散发着万邪不侵、亘古长存意味的 乳白色光膜，如同一个巨大的、倒扣的琉璃巨碗，以洛阳城为核心，缓缓地从虚空中浮现出来！

　　这光膜并非完全透明，仔细看去，其上仿佛有无数细密的、流动的符文在闪烁，那些符文并非任何一种已知的文字，而是由“忠”、“孝”、“节”、“义”、“仁”、“勇”、“信”……等无数代表着人类最崇高品德的概念直接显化而成！它们交织、流转，共同构成了一道 无形的、却比任何物质屏障都要坚固的 精神长城——正气壁垒！

　　这道壁垒，并非单纯的防御。它更是一种 宣言，一种 定义！它向整个世界，向那试图吞噬一切的“遗忘”宣告：此域，由“正气”守护！此间文明，由“气节”铸就！一切“虚无”，一切“否定”，一切“遗忘”，皆为此地所不容！

　　效果初显：邪祟退散

　　几乎就在这“正气壁垒”彻底成型的刹那，异变陡生！

　　只见在洛阳周边，那些之前被监测到出现异常波动、有微量“遗忘迷雾”渗出的新生遗迹点，如“铁掌帮水寨”、“古墓派遗刻”、“海沙派盐场”等地，其遗迹本体或是残破的墙壁，或是古老的石刻，或是干涸的盐池，其缝隙之中，原本如同毒蛇般悄然渗出的、稀薄而粘稠的灰色雾气，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

　　“滋滋滋——！”

　　一阵阵如同冷水滴入滚油、又好似烧红的烙铁烫在寒冰上的刺耳声响，从四面八方隐约传来！

　　那些稀薄的灰雾，在接触到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正气壁垒”散发的凛然意境的瞬间，就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残雪，连挣扎都来不及，便迅速 消融、瓦解、蒸发！它们那“否定存在”、“强制遗忘”的诡异特性，在这至大至刚、肯定存在、歌颂铭记的浩然正气面前，显得是如此不堪一击！

　　不仅仅是这些外泄的灰雾，就连那些已经渗透进遗迹内部、正在缓慢侵蚀其“存在根基”的灰雾，也如同被投入沸水的冰块，发出了凄厉的（尽管无声，却能被人感知到的）尖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淡化，最终被遗迹本身残存的、以及被正气壁垒引动激活的文明信力，彻底 净化、驱逐！

　　“有效！太有效了！” 一位负责监控“古墓派遗刻”的龙组成员激动地汇报道，“遗刻上的灰色斑痕正在快速消退！原本模糊的刻痕正在重新变得清晰！遗迹的灵性波动……正在恢复！”

　　类似的捷报从各个监测点接连传来。

　　整个洛阳及周边区域，那自从灵鹫宫事件后便一直萦绕不散的、若有若无的灰败与死寂气息，被这磅礴的浩然正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 堂堂正正、充满生机与希望的 清朗氛围！

　　所有人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处在这“正气壁垒”的笼罩之下，心神前所未有的安宁与坚定，对于自身所守护的文明，充满了无比的自豪与信心。

　　沈清言立于城头，吟诵之声并未停歇，依旧在将《正气歌》那蕴含在历史典故中的磅礴气节一一展现，不断地为这初生的“正气壁垒”注入更深厚、更坚韧的力量。

　　他看着眼前这由无数人信念、由千古英烈气节共同铸就的乳白色光辉，感受着其中那足以让天地为之动容、让鬼神为之辟易的凛然正气，心中亦是豪情涌动。

　　以此正气为盾，何惧“遗忘”之矛？！

　　然而，就在这防线初成、正气凛然，所有人都稍稍松了口气的时刻，沈清言的脑海中，太初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新的、与之前东欧德鲁伊信息相关的急促：

　　【紧急情况！根据‘自然之语’德鲁伊教派传递的加密信息破译，以及我们自身监测网络的交叉验证……确认在东欧喀尔巴阡山脉深处，一处与‘森林之神’信仰相关的古老自然圣地，正在遭受大规模‘遗忘迷雾’侵蚀！侵蚀速度……极快！对方发出了最高级别的求援信号！CPF盟友……正在苦战！】

　　沈清言目光骤然一凝，望向西方。

　　国内的防线刚刚稳住，盟友的求援便已至。

　　这“守护之役”的烽火，果然不会只在一处燃烧。

　　他一边维持着《正气歌》的吟诵，稳固洛阳防线，一边在心中飞速思索。

　　援，还是不援？如何援？

　　新的抉择，已然摆在了面前。而这“正气壁垒”的初次实战检验，或许将不仅仅是在华夏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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