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漩涡异变，龙吟惊涛

　　花果山降临后的第十一日，凌晨三时二十七分。

　　望海崖监测中心，刺耳的警报声撕裂了夜晚的宁静。林知夏从临时休息室的折叠床上惊醒，连外套都来不及披就冲进指挥大厅。大屏幕上，代表灰雾漩涡的灰色区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从直径二十二公里膨胀到三十公里、四十公里、五十公里……最终稳定在五十八公里。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听这个。”值班的技术员脸色苍白，将一段音频调到公放。

　　最初是低沉的、如同海底火山即将喷发般的轰鸣。紧接着，在这轰鸣声中，混杂进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声音——像是某种庞大生物的哀嚎，又像是金属被强行扭曲的尖啸，还夹杂着海浪撞击深渊的破碎回响。

　　“这是……什么声音？”林知夏皱眉。

　　技术员调出频谱分析图：“声源深度约五千三百米，频率在0.5赫兹到200赫兹之间，覆盖了次声波到可听声波的全频段。更诡异的是，声音中检测到了类似生物信息素的成分——但结构完全扭曲，无法识别物种。”

　　就在这时，声音发生了变化。

　　哀嚎声中，开始出现清晰的“音节”。那不是任何已知语言，但所有听到的人，脑海中都自然而然地浮现出对应的意象：

　　“痛……”

　　“锁……”

　　“深……”

　　“光……”

　　“它在表达痛苦和束缚。”林知夏立刻判断，“这不是自然现象，是有意识的生物在发声！”

　　她立刻下令：“启动全部深海监测阵列！我要知道那下面到底有什么！”

　　分布在东海各处的十七个深海监测站同时启动。这些原本用于地震和海啸预警的设备，此刻全部对准了灰雾漩涡方向。多波束声呐、深海摄像机、磁力仪、热流计……所有能用的探测手段全部用上。

　　三小时后，第一组图像传回。

　　尽管海水浑浊，尽管灰雾干扰严重，但合成孔径声呐还是勾勒出了一个令人震撼的轮廓：

　　漩涡中心下方，深度约五千米的海床上，盘踞着一个庞大的阴影。阴影长度超过三百米，形态蜿蜒如传说中的巨龙，但身体表面布满了灰黑色的“附着物”——那不是什么海洋生物，而是高度凝结的灰雾实体，如锁链般缠绕着阴影的每一寸身躯。

　　更触目惊心的是，阴影的头部位置，隐约可见两根扭曲的、断裂的角状结构；躯干部位，有四对类似肢体的凸起，但都被灰雾锁链死死束缚；尾部则在痛苦地摆动，每一次摆动都引发漩涡加速旋转。

　　“龙……”一名年轻的技术员喃喃道，“是龙？”

　　林知夏没有回答，她调出了卫星图像的历史对比。在过去二十四小时内，共有七次捕捉到漩涡中闪现的“肢体轮廓”——有时是布满鳞片的巨爪，有时是末端分叉的龙尾，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灰雾浓度的激增和龙吟声的加剧。

　　“把数据打包，立刻传给沈先生和周所长。”林知夏声音凝重，“同时通知所有CPF盟友，启动紧急信息共享协议。这不是华夏一国能处理的问题了。”

　　灰雾漩涡的异变和龙吟的出现，在十二小时内就引发了环太平洋地区的连锁反应。

　　最先监测到异常的是日本气象厅。凌晨五时，东京湾的潮位监测站记录到异常的潮汐波动——不是由月球引力引起的规律涨落，而是毫无规律的、仿佛海底有巨物在翻滚引发的乱流。同时，太平洋沿岸的十七个地震监测站，全部记录到了持续的低频震颤。

　　“这不是地震。”日本地震专家在紧急会议上报告，“震源深度超过二十公里，但震级只有1.0-2.0，持续时间却长达数小时。这更像是……某种庞大的生物在海底挣扎引发的次生震动。”

　　几乎同一时间，韩国、菲律宾、台湾地区、乃至远在美国西海岸和南美西海岸的监测站，都报告了类似现象。太平洋板块的边缘，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在缓缓搅动。

　　真正的恐慌开始于上午九时。

　　菲律宾吕宋岛东岸，一场小规模海啸毫无征兆地袭击了海岸线。浪高只有三米，未造成重大伤亡，但来得太突然——没有地震预警，没有风暴预警，就像大海突然“打了个喷嚏”。

　　海啸发生后的卫星图像显示，其源头正是东海灰雾漩涡方向。一股异常的能量脉冲从漩涡中心爆发，沿着海床传播，最终在吕宋岛海沟处“上浮”，引发了这次小规模海啸。

　　“如果能量脉冲再强十倍……”美国地质调查局的专家在分析报告中警告，“引发的将不是三米浪高的小海啸，而是三十米浪高的毁灭性海啸。整个环太平洋沿岸的低海拔城市，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更可怕的是地质层面的变化。

　　太平洋板块与欧亚板块的交界处，原本就地质活动频繁。灰雾漩涡的异变，像是一根搅动岩浆的棍子，让本就脆弱的平衡变得更加危险。

　　中午十二时，CPF的紧急通讯频道里，各国代表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明显的焦虑。

　　“华夏方面，请给出解释！那个漩涡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监测到马里亚纳海沟出现了异常的甲烷泄露，这通常是大规模地质活动的前兆！”

　　“阿拉斯加湾的灰雾浓度在六小时内上升了40%，是否与东海漩涡有关联？”

　　“如果再发生海啸，我们的海岸城市怎么办？”

　　问题如潮水般涌来。周明远在京都总部坐镇，协调各方的同时，催促沈清言尽快拿出应对方案。

　　三、CPF紧急会议：两个解决方案的提出

　　下午二时，全球CPF紧急会议在虚拟空间召开。

　　这不是之前那种几十人的小范围会议，而是包括了所有成员国代表、各领域专家、军方负责人在内的超大规模会议。虚拟会场中，超过三百个全息投影席位呈环形排列，中央是沈清言、周明远、林知夏等华夏核心团队。

　　会议一开始，林知夏展示了最新监测数据。

　　灰雾漩涡直径：五十八公里，且仍在缓慢扩张；

　　龙吟声强度：过去十二小时增强370%；

　　环太平洋地质异常：累计监测到47次小规模地震，3次异常潮汐，1次小规模海啸；

　　能量脉冲频率：每小时1-2次，强度呈上升趋势。

　　“根据太初的推演模型，”林知夏调出三维模拟图，“漩涡中心连接着一处被灰雾严重侵蚀的‘龙族遗迹’。其中可能仍有残存的龙族意志，但已被扭曲污染。如果不尽快解决，一旦遗迹完全失控，引发的板块变动可能毁灭整个环太平洋文明圈。”

　　模拟图上，红色的“危险区域”从东海开始，沿着太平洋板块边缘扩散，最终覆盖了整个环太平洋地区。红色最深的区域预测将发生9.0级以上大地震和30米以上海啸。

　　会场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希腊的亚里博士第一个打破沉默：“沈先生，您既然提出了分析，想必也有解决方案？”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到沈清言身上。

　　沈清言站起身，他的全息投影在会场中央放大。虽然隔着虚拟网络，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凝重气息。

　　“解决方案有两个。”他竖起两根手指，声音清晰而沉稳。

　　“第一，净化或镇压漩涡。但这需要深入五千米深海，直面那个被污染的龙族遗迹，以及缠绕其上的灰雾实体。以我们目前的力量，成功的概率……不超过20%。”

　　会场上响起一阵低语。20%的概率，意味着八成可能会失败，而且可能引发更严重的后果。

　　“第二，”沈清言继续说道，“找到并取得一件能‘定海’的至宝。用这件宝物，从外部镇压漩涡，稳定海底地质结构，为后续的净化争取时间和空间。”

　　北欧的布伦希尔德立刻问：“这样的宝物在哪里？我们北欧神话中有‘世界之树’的根系能稳定大地，但那是神话概念，现实中如何获取？”

　　印度的夏尔马教授也点头：“印度神话中有‘毗湿奴的龟甲’能承载大地，但同样难以具现。”

　　沈清言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

　　然后，他说出了一段让所有人都愣住了的话：

　　“巧合的是，在我们华夏的神话《西游记》中，正好有一件这样的宝物。”

　　会场再次安静下来。

　　几秒钟后，亚里博士试探着问：“您是说……定海神针？”

　　“准确地说，是定海神针铁，又名如意金箍棒。”沈清言调出《西游记》原文的投影，“书中记载，此宝原是大禹治水时，用来测定江海深浅的一块神铁，后留于东海龙宫作为定海之宝。孙悟空入龙宫取得此宝，能大能小，重一万三千五百斤。”

　　他放大了几个关键词：“定江海深浅”、“定海之宝”、“能大能小”。

　　“如果这件神话宝物能够具现，”沈清言的声音带着某种力量，“那么理论上，它就能用来‘测定’灰雾漩涡的‘深浅’，‘定住’东海之‘海’，并且根据需要调整‘大小’，以适应镇压不同规模灾害的需求。”

　　这个推论让会场沸腾了。

　　“但是……”日本代表小林康夫犹豫着开口，“定海神针是孙悟空的所有物，而且需要进入龙宫才能取得。龙宫在哪里？如何进入？孙悟空现在只是虚影，如何取得他的宝物？”

　　这些问题都切中要害。

　　沈清言坦然承认：“这些问题都没有现成答案。但我们有线索——”

　　他展示了深海探测器传回的声呐图像：那疑似龙宫的建筑群轮廓，以及中央那根巨大的柱状物。

　　“四十八小时前，我们的深海探测器在东海海沟-琉球海沟交界处，深度五千二百米的位置，发现了这些结构。虽然还需要进一步确认，但这是迄今为止最接近‘龙宫’和‘定海神针’的发现。”

　　他又调出另一组数据：“同时，根据太初对龙吟声的分析，那些痛苦、束缚、渴望光明的‘音节’，与龙族神话中‘龙王被困’的传说有微妙对应。我们推测，漩涡中的龙族遗迹，可能就是东海龙宫的残骸。而那条被灰雾锁链缠绕的‘龙影’，可能就是龙王敖广——或者至少是他的一部分意志。”

　　这个推测太大胆，但也太诱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解决漩涡危机的关键，就在于深海之下的龙宫遗迹和定海神针。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会议变成了激烈的辩论场。

　　支持立即行动的一方认为：

　　“这是唯一的机会！等到漩涡完全失控就晚了！”

　　“定海神针是神话中明确记载的‘定海’宝物，理论上的匹配度最高！”

　　“我们有花果山的成功经验，对神话具现的理解已经走在世界前列！”

　　反对贸然行动的一方则警告：

　　“深海五千米！那不是闹着玩的！目前人类最深的载人潜水记录也就六千多米，而且是在相对平静的海域！”

　　“就算能潜下去，怎么进入龙宫？怎么找到定海神针？怎么取出来？这都是未知数！”

　　“而且别忘了，那里有被污染的龙族意志和灰雾实体！这不是科考，是战斗！”

　　还有中间派提出折中方案：

　　“能不能先用远程手段尝试净化？比如用智慧之火微焰投射？”

　　“或者，先尝试与龙族意志沟通？也许它们需要的是解救而非镇压？”

　　“再不济，能不能先稳定地质，争取更多时间？”

　　各方观点激烈碰撞。虚拟会场上，代表们的声音通过翻译器快速传递，有时甚至需要系统强制静音才能维持秩序。

　　沈清言静静听着，没有打断任何一方的发言。他知道，这种规模的行动必须获得尽可能多的支持，至少不能让主要盟友强烈反对。

　　最终，轮到他做总结陈词。

　　“诸位，”沈清言的声音让会场重新安静下来，“我理解所有的担忧和疑虑。深海行动的风险，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我想请大家思考几个问题。”

　　他调出环太平洋人口分布图：“环太平洋地区居住着全球超过40%的人口，创造了全球60%以上的经济产值。如果这里发生毁灭性灾难，整个人类文明将倒退至少五十年——这还是最乐观的估计。”

　　他又调出灰雾侵蚀的扩散模型：“而灰雾不会停下脚步等待我们。如果我们在这里失败，那么失去的将不只是环太平洋，而是整个抵抗战争的战略主动权。”

　　最后，他展示了定海神针的传说细节：“至于可行性——《西游记》中记载，定海神针在龙宫中‘霞光艳艳，瑞气腾腾’，但‘这几日霞光灿烂，瑞气蒸腾，敢莫是该出现，遇此圣也？’这意味着，宝物本身就在等待‘有缘人’或‘应劫之人’。现在东海有难，也许正是它‘该出现’的时候。”

　　这番话既有大局观，又有神话依据，说服了不少人。

　　“那么，具体计划是什么？”布伦希尔德代表军方提出最实际的问题。

　　沈清言给出了初步方案：

　　“第一阶段，七天之内，完成深海勘探确认。我们将派遣三批无人探测器，对疑似龙宫区域进行精细扫描，确认建筑结构、能量反应、灰雾分布等情况。”

　　“第二阶段，如果勘探结果支持行动，组建深海特遣队。我将亲自带队，成员包括深海专家、神话学者、战斗人员，总人数不超过十二人。”

　　“第三阶段，深海行动。目标是进入龙宫遗迹，找到定海神针，尝试取得或激活它。同时，如果可能，尝试与龙族意志沟通，了解漩涡真相。”

　　“全程，我们将通过光纤与海面保持实时通讯，一旦情况失控，海面支援部队将启动应急预案。”

　　这个计划依然充满风险，但至少有了清晰的步骤和预案。

　　经过又一轮讨论和修改，最终方案获得CPF多数成员国的原则性同意。但有几个关键条件：

　　第一，行动全过程需向CPF实时共享非核心数据；

　　第二，如果取得定海神针或其他重要成果，需在一定范围内共享研究权限；

　　第三，行动失败或引发严重后果，华夏需承担主要责任。

　　这些条件都在周明远的预料之中。他代表华夏方面一一接受，同时强调：“相应的，如果行动成功，华夏在成果分配和使用上也将拥有主导权。”

　　利益与责任对等，这是国际合作的铁律。

　　方案确定后，技术团队开始了疯狂的准备工作。

　　深海五千米，意味着每平方厘米承受超过五百公斤的压力；意味着温度接近冰点，黑暗永恒；意味着通信延迟、设备可靠性、人员生理极限等一系列极端挑战。

　　林知夏团队负责整体技术方案。她在指挥中心的白板上列出了七大难题：

　　一、载具问题。目前“薪火”拥有的最深载人潜水器只能到达四千五百米，且不具备战斗和作业能力。

　　二、防护问题。如何抵御五千米深海的超高压、低温、以及可能的灰雾侵蚀？

　　三、通信问题。海水对电磁波的衰减极强，传统无线通信基本无效，必须依赖光纤。但光纤在复杂海底环境中的布放和维护是巨大挑战。

　　四、能源问题。深潜设备需要持续能源供应，而携带的电池容量有限。

　　五、导航问题。海底没有GPS，声呐导航在复杂地形和灰雾干扰下精度大幅下降。

　　六、作业问题。如何进入龙宫建筑？如何移动可能重达数吨的定海神针？

　　七、应急问题。一旦发生危险，如何快速撤离？救援如何实施？

　　每一个问题都需要解决方案，而且必须在七天内至少拿出可行原型。

　　王师傅带着工匠团队加入了攻关。这位老焊工看着问题清单，挠着头说：“这比焊卫星难多了……但也不是没办法。”

　　他提出了几个“土法上马”的思路：

　　载具问题：“咱们不是有几台退役的军用深潜器吗？虽然设计深度只有三千米，但壳体强度是够的。把里面非核心的装备全拆了，减重，外壳再加焊一层特种合金，说不定能扛到五千米。”

　　防护问题：“智慧之火微焰不是能净化灰雾吗？做成微焰护盾，覆盖在载具表面。压力问题……我听说有种‘仿生压力平衡’技术，就是模仿深海鱼类的体液压力调节机制，可以试试。”

　　通信问题：“光纤太脆，咱们用‘光缆束’——把几十根细光纤拧成一股，外面套上柔性金属护套。就算断几根，其他的还能用。”

　　这些想法虽然粗糙，但提供了新思路。林知夏团队开始进行理论计算和模拟测试。

　　与此同时，赵山河在挑选战斗人员。

　　“深海作战，和陆地完全不一样。”他在卫队营地训话，“水阻会影响每一个动作，黑暗会影响视线，高压会影响身体。而且，我们可能要面对的是被污染的龙族意志——那玩意儿长什么样、有什么能力，全不知道。”

　　他选人的标准很特别：不一定是修为最高的，但一定是心理素质最稳的；不一定是战力最强的，但一定是适应性最好的。

　　最终选出了六人：三人是海军陆战队出身的深潜老兵，两人是修行水系功法的修士，还有一人是专门研究海洋生物的学者——用赵山河的话说：“万一那龙能沟通，咱们得有个懂‘龙话’的。”

　　青萍主动请缨：“师父，我也要去。我的‘破妄之眼’在水下可能有用。”

　　赵山河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沈清言。沈清言点头：“青萍的剑意纯粹，在对抗污染意志时可能有奇效。”

　　于是队伍又增加一人。

　　琴剑先生则负责另一项准备：研究龙族神话和可能的沟通方式。

　　“龙在华夏文化中，不仅是生物，更是概念。”他在雅音阁召集弟子，“它象征水、象征变化、象征力量、也象征祥瑞。如果龙王敖广的意志真的残存，那么我们应该如何与他对话？”

　　弟子们翻遍了寻真派收藏的所有关于龙的典籍：从《山海经》中的“龙身而人面”，到《淮南子》的“龙举而景云属”，从民间传说的“龙王降雨”，到道教典籍的“四海龙王”。

　　最终整理出了一套可能的“礼仪”和“沟通符号”：龙族重“礼”，初次见面需行“拜海礼”；龙族喜“珠”，可携带夜明珠作为见面礼；龙族通“音”，可用特定频率的声波传递善意。

　　这些准备是否有效，谁也不知道。但至少，比赤手空拳下去要好。

　　在众人忙碌准备时，沈清言在进行最后的个人调适。

　　他回到了花果山，来到了主峰顶端的仙石旁。

　　裂开的仙石静静矗立，表面的金色纹路在阳光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石猴虚影虽然已经回归孕育状态，但沈清言能感觉到，仙石内部的那股“灵通之意”依然在生长，在等待。

　　“这次深海之行，也许需要你的帮助。”沈清言对着仙石轻声说。

　　仙石没有任何回应，但沈清言文宫内的神话旋臂，却微微震动了一下。一股微弱但清晰的“意念”传递过来——不是语言，是一种感觉，像是初生婴儿对世界的懵懂好奇，又像是沉睡者对远方的隐约感知。

　　沈清言明白了：石猴的意志虽然尚未完全觉醒，但已经能感应到外界的“大事件”。东海漩涡的危机、龙宫的呼唤、定海神针的传说，这些都触动了神话原型深处的某种“共鸣”。

　　他盘膝坐下，闭目凝神。

　　文明星核在意识深处缓缓旋转，三色光华流转不息。沈清言将注意力集中在神话旋臂上，开始主动“沟通”那些关于龙宫、关于定海神针、关于深海的神话概念。

　　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

　　与花果山的“灵根育孕”不同，龙宫神话更加复杂、更加隐晦、更加……“深邃”。那种感觉，就像试图用灯光照亮海底——光线越往下，越被吸收，越难以看清全貌。

　　但沈清言没有放弃。他调动智慧之火的“启迪”特性，用纯净的思想信力作为“探针”，一点点地触碰、感知、理解那些深藏在文明集体潜意识中的龙宫记忆。

　　文宫的修复进度在缓慢提升：92%...92.3%...92.7%...

　　虽然数值增长不多，但沈清言能感觉到，自己对“深海神话”的感悟在加深。那种感觉，就像潜水员在逐渐适应水压——最初的不适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特的“融入感”。

　　他仿佛能“听”到深海的声音：不是龙吟的悲鸣，而是海水流动的韵律、地壳运动的低吟、古老记忆的回响……

　　他甚至隐约“看”到了一些模糊的画面：水晶宫殿的轮廓、虾兵蟹将的虚影、龙王宝座的威严、还有那根矗立中央、霞光艳艳的定海神针……

　　这些感知碎片不成体系，但确确实实在增强沈清言与深海神话的“亲和度”。

　　太初在意识中提示：【检测到宿主与‘龙宫神话’概念共鸣度提升，当前共鸣度：17%。当共鸣度超过30%时，可能获得主动引导该神话具现的能力。】

　　30%……还有距离，但至少有了方向。

　　沈清言睁开眼睛，望向东方海面。

　　那里，灰雾漩涡依然在旋转，龙吟声依然在回荡，危机依然在迫近。

　　但这一次，他的眼中没有焦虑，只有平静的决意。

　　“深海龙宫，定海神针……”他轻声自语，“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

　　站起身，他最后看了一眼仙石，然后转身下山。

　　望海崖方向，各种准备工作已经到了最后阶段。深海载具在进行压力测试，通信光缆在进行防水封装，特遣队员在进行最后的水下适应训练。

　　七天后的黎明，深海行动将正式开始。

　　而此刻，距离灰雾漩涡完全失控的预测时间，还有二十三天。

　　倒计时，已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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