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池水涤道种，焦土唤魂归

　　**试剑古界·养剑池畔**

　　琉璃道种所化的光影，轻轻触及那碧蓝色的池水。

　　没有想象中的冰冷或炽热，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润与包容，仿佛回归了生命最初的摇篮。池水并非普通液体，而是由最精纯的剑道生机、星辰精华与一种陈渊无法理解、却感觉与归墟静寂同源但又更加温和的“永恒沉淀”之力融合而成。

　　“滋……”

　　细微的声响中，琉璃道种如同干涸的海绵，开始疯狂汲取池水中的力量。道种表面那温润的琉璃光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饱满、莹润，内部那缓缓旋转的核心，仿佛注入了无穷活力，旋转速度逐渐加快，散发出更加稳定而强大的“存在”意蕴。

　　更让陈渊震惊的是，这池水之力并不仅仅滋养他的道种，更仿佛带着某种“洗涤”与“引导”的效用。池水之力流经道种核心，将他之前强行融合却依旧有些滞涩的归墟静寂、轮回星焰、星辰本源、斩虚剑意，以及新生“琉璃道种”本身的特质，进一步梳理、融合，使之更加圆融无碍，浑然一体。

　　同时，一些破碎的、原本属于他自身道基的记忆碎片，也被池水之力温和地唤醒、修复，缓慢但坚定地与他这以琉璃道种为核心的“新生根基”重新建立连接。这意味着，他这近乎崩碎的道基，有了真正意义上“重塑”与“重生”的可能，而不仅仅是依靠剑胚强行维系！

　　“这池水……果然神异！”陈渊的意识沉浸在这前所未有的舒畅与充实感中，几乎要呻吟出声。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状态正在飞速好转，不仅仅是琉璃道种在壮大，连带着依附于道种的意识也在被滋养、强化。

　　就在他全心汲取池水之力时，一个温和、醇厚、仿佛历经无数岁月沉淀的中年男子声音，带着一丝笑意，直接在道种核心处响起，与之前守界灵及万剑峰的宏大意志截然不同：

　　“小家伙，吸得挺欢畅嘛。看来‘养剑池’对你胃口。”

　　陈渊一惊，意识立刻凝聚：“前辈是……？”

　　“我？算是这‘养剑池’的……一点灵性吧。你可以叫我‘池灵’。”那声音笑道，“不必紧张，能抵达此处，通过‘守界’与‘问心’两关，你已有资格享用池水。我只是好奇，你这琉璃道种，着实有趣得紧。‘镇渊者’的传承气息、‘归墟守望’的印记、还有那倔强得不行的‘自我存在’……啧啧，多少年了，没见到这么‘热闹’的苗子了。”

　　陈渊心中一凛，这池灵一眼就看穿了他这么多底细？“前辈慧眼。晚辈机缘巧合，踏上了这条路，如今道基崩碎，挚友垂危，不得已前来求取一线生机。”

　　“道基崩碎？我看未必。”池灵的声音带着玩味，“旧有的‘道基’确实碎了，但那不过是承载你过去认知与力量的‘壳’。如今这琉璃道种，才是你真正‘道’的雏形，是破而后立的‘核’。你因祸得福了，小家伙。只是这‘核’尚幼，需要时间与机缘成长。这池水，便是第一份养料。”

　　“那晚辈的挚友……”陈渊最关心的还是凌清雪。

　　“剑魄消散，心脉受损，根基动摇……确实麻烦。”池灵的声音严肃了些，“‘养剑池’水虽能滋养剑魄，稳固根基，但她的情况，已非单纯滋养所能挽回。需以池水精华，混合至少三种不同属性的至高剑意为引，在其心脉深处重‘种’剑魄之根。这需要至少元婴后期的剑修倾力施为，且成功率不过五成。”

　　陈渊的心沉了下去。元婴后期剑修？玄天剑宗自身难保，哪里去找？成功率还只有五成？

　　“不过……”池灵话锋一转，“你倒是提供了一个新的可能性。”

　　“我？”陈渊一愣。

　　“你的琉璃道种。”池灵道，“其核心是你那‘存在’之道与守护之念，又融合了多种力量，其中恰好包含了一丝精纯的剑意——虽非正统玄天剑道，但位格极高，且与你那挚友有因果羁绊。更妙的是，你之道种蕴含‘归墟守望’印记，归墟之力最是稳定沉寂，或可模拟‘剑魄之根’所需的‘永恒沉淀’之基。而池水精华，可由我提供。”

　　陈渊精神大振：“前辈的意思是……我可以尝试救她？”

　　“只是理论可能。”池灵强调，“你对自身力量掌控尚浅，操作需精细入微，容不得半点差错。且需你自身剑意（琉璃道种蕴含的剑意）与她的残存剑魄产生深度共鸣，引导池水精华与归墟静寂之力，在其心脉最深处，重塑核心。此过程对你消耗巨大，且一旦开始便无法中断，失败则你二人皆亡。”

　　“我愿意一试！”陈渊毫不犹豫，“请前辈教我！”

　　池灵沉默了片刻，仿佛在审视他的决心，最终叹道：“也罢。相遇即是缘。我传你‘种魄归源’之法，并予你三滴‘养剑池’核心精华。但你需谨记，此法需在你自身状态恢复至可稳定显化‘道种真形’时方可施展。而且……你时间不多。”

　　“时间不多？”陈渊不解。

　　“试剑古界虽处特殊维度，但与外界时间流速并非完全隔绝。”池灵道，“你在此每多待一刻，外界便过去不短的时间。我观你心神不宁，牵挂外界，恐怕你的家园……正面临巨变吧？”

　　陈渊心中一紧，立刻想到了堡垒，想到了厉锋，想到了星殒启动的那个最终协议……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我必须尽快回去！”陈渊急切道。

　　“那便专心吸收，尽快稳固道种。”池灵道，“待你能以道种之力，在此界短暂显化‘真形’，我便送你离去。至于救人之法，我会烙印于你道种之中，待你准备妥当，自会明悟。”

　　“多谢前辈！”陈渊压下心中焦躁，不再多言，全力汲取池水之力，稳固新生琉璃道种。

　　**堡垒焦土·听剑轩残骸**

　　风卷过焦黑的巨坑，扬起带着晶体碎屑的尘埃，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厉锋跪在听剑轩残存的框架外，面前是那如同凡铁般坠落、再无波动的星殒令，身后是昏迷的凌清雪，以及这片死寂的、埋葬了绝大多数同袍的焦土。悲怆与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毒蛇，噬咬着他的心脏。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虚弱但坚定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

　　厉锋猛地回头，布满血丝的独眼看去。只见苏婉搀扶着脸色惨白的独目叟，以及另外七八个同样伤痕累累、侥幸在核心区域边缘存活下来的修士，踉跄着走了过来。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与深切的悲痛。

　　“厉……厉统领……”苏婉看着跪在地上的厉锋，看着他身后那恐怖的巨坑和孤岛般的听剑轩，声音哽咽，“大家……大家都没了……赵大哥他们……”

　　独目叟那只独眼扫过四周，亦是老泪纵横，他对着厉锋深深一揖：“厉统领，节哀……若非星殒大人最后护住这核心区域，若非您之前安排我等在附近警戒而非正面迎敌……我等也……”

　　厉锋挣扎着站起身，擦去脸上的血泪，强行挺直佝偻的脊梁。他知道，现在不是彻底崩溃的时候。令主和凌仙子还在，星殒大人或许只是沉寂，堡垒……还有最后的火种。

　　“清点……幸存人数，伤势情况。”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苏婉强忍泪水，快速回道：“除我们几人外，在外围更远处负责疏散和后勤的，大概还有二十余人幸存，多是炼气期，受伤不轻，正在朝这边汇聚。另外……地底石碑密室那边，您留下的守卫，因深处地下且有特殊禁制，似乎……无人伤亡。”

　　听到地底石碑无人伤亡，厉锋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微光。那石碑关乎重大，是令主可能需要的“钥匙”关键。

　　“立刻将所有幸存者集中到听剑轩……附近。”他看着摇摇欲坠的听剑轩框架，改了口，“清理出一块安全区域，救治伤员，收集所有能找到的物资，尤其是食物、饮水和药品。地底守卫，让他们保持原位，严密看守石碑，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苏婉等人领命，立刻分头行动。虽然人少，但此刻能活下来的，无一不是心志坚韧之辈，强忍着悲伤开始执行命令。

　　独目叟留了下来，看着厉锋，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厉统领，此地……已非久留之地。地脉枯竭，灵气稀薄，防御尽毁。虚组织虽暂时退去，但难保不会有其他宵小或妖兽趁虚而入。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厉锋望向北方灰魇遁逃的方向，又看向陈渊离去的虚空，最后目光落在昏迷的凌清雪和沉寂的星殒令上，缓缓道：“等。”

　　“等？”

　　“等令主归来。”厉锋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信仰的坚定，“星殒大人牺牲一切为我们争取了时间。令主既然去了那‘试剑古界’，就一定会找到救凌仙子的方法，也一定会变得更强归来！在他回来之前，我们必须守住这里，守住凌仙子，守住地底石碑！哪怕只剩最后一人，最后一口气！”

　　他转向独目叟，独眼中燃烧着决死的火焰：“独目叟，你是老江湖，见识广。以我们现在的力量，如何在这废墟中最大程度地隐蔽、生存下去？如何防备可能到来的危险？我需要你的建议。”

　　独目叟看着厉锋那不容动摇的眼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悲凉，那只独眼中也开始闪烁起精明的光芒：“厉统领既信老夫，老夫自当竭尽全力。此地已成巨坑，反倒形成天然屏障。我们人少，当以‘隐’为主。可借助残存的听剑轩禁制余韵和焦土环境，布置隐匿阵法与幻阵，将幸存者活动痕迹降至最低。水源是个大问题，但地底或许有未完全枯竭的暗流，需派人寻找。食物……只能靠狩猎附近侥幸存活的低级妖兽和采集了。至于防御，需设置多重预警禁制，并安排人手轮流了望，一旦发现不对，立刻潜入地下或分散撤离……”

　　两人就在这焦土孤岛之上，开始低声商议起残酷的生存细节。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关系到这仅存数十人的生死存亡。

　　苏婉在不远处，一边帮忙救治一名断腿的修士，一边忍不住望向听剑轩内昏迷的凌清雪，又望向遥远的天空，心中默默祈祷：“陈令主……您一定要快点回来啊……凌师叔她……快撑不住了……”

　　她能感觉到，凌清雪的气息，虽然在星殒最后力量的庇护下没有继续恶化，但也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如同即将燃尽的烛火，光芒越来越微弱。

　　**试剑古界·养剑池**

　　池水波澜不惊。

　　悬浮于池水中央的琉璃道种，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其形态不再仅仅是简单的光团，而是隐约显化出一个微型的、盘膝而坐的**陈渊虚影**！虚影通体琉璃之色，面容清晰，双目紧闭，宝相庄严，周身流转着圆满无碍、坚韧纯净的道韵。这正是“道种真形”初步显化的标志！

　　池灵的声音带着满意响起：“不错，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你的悟性与意志，确属上乘。道种真形已固，可以承载‘种魄归源’之法了。”

　　一点蕴含着玄奥信息的碧蓝光点，自池水中分离，没入那琉璃虚影的眉心。

　　陈渊（虚影）缓缓“睁”开眼，眼中琉璃光华流转，洞彻清明。他接收着那繁复精妙的救治法门，每一个步骤都铭记于心。

　　“多谢池灵前辈成全！”陈渊虚影恭敬行礼。

　　“去吧。外界需要你，她也需要你。”池灵的声音带着一丝缥缈，“记住，琉璃道种是你新的起点，亦是新的责任。‘镇渊者’之路，道阻且长。这三滴池水核心精华，你收好。”

　　三滴晶莹剔透、蕴含着磅礴生机与剑道本源的碧蓝色水珠，自池中飞出，融入陈渊虚影体内。

　　“晚辈铭记！”陈渊不再耽搁，心念一动，琉璃道种所化的虚影猛地光华大放，一股强大的、稳固的空间波动以其为中心荡漾开来。他要凭借道种之力与进入时残留的坐标感应，强行打开返回之路！

　　“临别赠言。”池灵最后道，“你之琉璃，可照见真实，亦可映照人心。归去后，勿忘在万剑峰下叩问本心之诚。你的剑，你的道，终需你自己走下去。”

　　话音袅袅，陈渊虚影已化作一道贯穿虚空的琉璃长虹，悍然撕裂了古界稳固的空间壁垒，朝着那冥冥中的来处，疾射而去！

　　养剑池水微微荡漾，复归平静。

　　池灵的低语在空寂的峰顶回响：

　　“琉璃归墟子，星火执钥人……”

　　“劫起劫落，又是一个轮回……”

　　“望你这次……能斩出一条不同的路……”
　　http://www.c8e.cc/56498/289.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c8e.cc。笔趣看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c8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