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深度污染与肉体转化

　　陆沉的骨笔突然发出蜂鸣，尖锐的震颤顺着脊椎直冲脑门。他猛地抬头，头顶那团由无数工蚁织成的虫群伞骤然裂开一道缝隙——三具实验体正从酸雨中走来。

　　他们脚步沉重，每一步落下，地面便蒸腾起一缕暗红雾气。脖颈后的虫纹泛着血光，像是被某种古老程序激活的活体密钥，缓缓向操作台逼近。

　　眩晕感如潮水退去，陆沉发现自己仍站在集装箱废墟中央，可四周早已不是先前的模样。酸雨腐蚀的金属地面浮起一层蠕动般的红雾，仿佛整片大地正在呼吸。空气里弥漫着腐臭与铁腥交织的气息，每一次吸气都像吞下锈蚀的刀片。

　　他低头看向脚下，斑驳的腐蚀痕迹在雨水冲刷下蜿蜒成网，血色锈迹沿着裂缝蔓延，宛如某种沉睡巨兽的血管正悄然搏动。远处，几节扭曲的货柜半埋于泥沼，表面爬满黑色菌丝，微微起伏，如同还在消化残骸的胃囊。

　　头顶的虫群伞仍在盘旋，密密麻麻的工蚁彼此咬合，织成一张半透明的防护膜，将倾泻而下的酸雨挡在外层。噼啪作响的腐蚀声不断传来，有几只边缘工蚁被灼穿躯壳，却依旧死死咬住同伴，维持结构完整。

　　陆沉的目光扫过眼前的操作台——它立在废墟中心，通体漆黑，材质非金非石，表面布满细密裂纹，像是承受过无数次能量反噬。控制面板上没有按钮，只有一圈环形凹槽，中央嵌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六边形晶核，正以极慢频率闪烁幽蓝微光。

　　“这东西……不是人类能造出来的。”他低声喃喃，手指悬停在面板上方，迟迟未落。

　　皮肤本能地发紧，仿佛靠近的是深渊本身。

　　唐小棠从他背上滑下，书包砸在地上，拖出一道湿漉漉的痕迹。她脸色惨白、唇色发紫，浑身颤抖，眼睛却亮得惊人，死死盯着操作台底部刻着的小字。

　　“6829……”她声音干涩，“我好像……在哪见过这个数字。”

　　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涌——童年病房的铁门编号、母亲临终前攥着的病历条码、还有那个总在梦里出现的红色走廊尽头的房间号……

　　陆沉没有回应。他的耳后突突跳动，一股细微震颤自颈椎深处扩散开来，像是身体在无声警告：别碰它。可越是抗拒，越有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将他拉向那台机器。

　　指尖终于触碰到控制面板。

　　刹那间，一股刺骨寒意顺着手臂神经直冲脑海！视野瞬间被黑色脉络覆盖，无数扭曲线条如藤蔓般缠绕意识，耳边响起低沉嗡鸣，仿佛有远古生物正用爪子轻轻叩击他的颅骨内侧。

　　“陆沉！”唐小棠的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模糊而遥远。

　　就在意识即将溃散时，额头突然一凉。唐小棠猛地扑上来拽开他，力道大得几乎摔倒。她咬破指尖，鲜血滴落在骨笔尖端，随即蘸取随身携带的亡灵墨，在陆沉眉心快速画下一枚逆五芒星封印符。

　　“醒过来！”她厉声喝道。

　　嗡——

　　骨笔剧烈震颤，一道灰白色波纹扩散而出，冲击波将三具逼近的实验体掀翻在地。它们抽搐着，脖颈虫纹忽明忽暗，像是信号中断的接收器。

　　陆沉跪倒在地，冷汗浸透衣衫，右手鳞片逐渐褪去，左眼恢复清明。他喘息着抬头，看见唐小棠的脸近在咫尺，眼中竟闪过一丝不属于她的猩红。

　　“你刚才……用了什么？”他沙哑问道。

　　“家传的镇魂术。”她避开视线，迅速收起骨笔，“但这不是重点。你看那里。”

　　她指向操作台下方另一处刻痕——原本被锈迹掩盖的铭文此刻因能量波动显现出来：

　　【项目代号：归鞘】

　　【宿主绑定序列：6829-α】

　　【备注：失败品已清除，唯余残魂寄生】

　　陆沉瞳孔骤缩。

　　6829——和唐小棠念出的数字完全一致。

　　他猛然想起三年前那场实验室爆炸案，官方通报称所有实验体均已销毁，可当晚新闻画面中，一名逃逸研究员怀中抱着的档案袋上，赫然印着“6829”。

　　而唐小棠的母亲，正是该项目首席研究员。

　　“你是……”他声音发紧。

　　“我不是实验体。”她打断他，语气冷得像冰，“我是被选中的‘容器’。他们想把我做成钥匙，打开这台机器。”

　　话音未落，地面猛然震动！

　　三具实验体再度站起，但这一次，它们的动作协调统一，手臂撕裂皮肉，露出内部机械骨骼，胸口裂开，钻出数根触须状导管，直指操作台。

　　机器自动识别后启动——检测到双源血脉接近，解除最终封锁。

　　嗡——

　　六边形晶核爆发出刺目蓝光，一道全息投影浮现空中：一个身穿白袍的女人背影伫立在数据流中，面容模糊，唯有声音清晰可辨。

　　“若你们看到这段记录，说明‘归鞘计划’已重启。警告：该装置并非武器，而是坟墓。它吞噬的是持有者的灵魂，换取短暂神权。”

　　唐小棠浑身一僵。

　　那是她母亲的声音。

　　投影继续播放：“唯一终止方式是献祭一名拥有6829基因标记者，与操控者共同完成双向湮灭。否则，七十二小时后，城市将沦为活体培养舱。”

　　寂静如刀。

　　陆沉缓缓站起身，右手指节咔咔作响。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要么亲手杀死唐小棠，终结危机；

　　要么让她成为钥匙，开启禁忌之力，赌一把逆转命运的机会。

　　可若选择后者，一旦失控，她会变成比实验体更可怕的存在。

　　“别傻了。”唐小棠忽然笑了，笑容凄艳，“你以为我会让你背负这种罪吗？”

　　她猛地将骨笔刺入自己掌心，鲜血喷洒在操作台上。

　　“我才是最初的编号持有者，也是唯一的合法终止程序。”

　　血光冲天！

　　整个废墟剧烈震荡，酸雨倒流，虫群伞轰然炸开，化作漫天飞灰。三具实验体跪伏在地，发出哀鸣般的电子杂音。

　　陆沉怒吼着扑上去，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

　　“记住我的名字，”她在光芒中回眸，眼神清澈如初雪，“我不是容器，我是唐小棠。”

　　下一秒，蓝光吞噬一切。

　　当光芒散去，操作台黯淡无光，三具实验体化为焦炭，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槐花香——那是她常用的护手霜味道。

　　陆沉跪在原地，手中紧紧攥着一根断裂的发带。

　　远处天际，乌云裂开一线曙光。

　　而在地下三百米深处，另一台同型号装置，悄然亮起了第一盏指示灯。

　　他缓缓握紧骨笔，低声呢喃：

　　“你说错了。真正的终止程序，是我亲手毁掉这一切。”

　　风起时，他转身走入废墟深处，背影决绝。

　　谁也不知道，七十二小时后，究竟会发生什么。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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