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只有你理我

　　有林夜陪着溜达，小区的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一人一鬼溜溜达达消食，远远地看到邻居夏奶奶和六岁的小孙子夏睿睿，他们正在和保安说着些什么。

　　“夏奶奶~睿睿~早上好啊~！” 苏晓心情极佳地招呼道。

　　“诶，诶。” 夏奶奶回头，苏晓这才看到她一脸愁容。

　　“怎么了这是？”

　　夏睿睿乖乖巧巧回应：“小苏姐姐好，乐乐不见了，我们出来找它。”

　　乐乐是夏家养的小狗，品种雪纳瑞，夏爸爸在睿睿出生后买回来的，它和睿睿相伴长大，是夏家的另一个小宝贝。乐乐很亲人，跟苏晓林夜也很熟，平时碰上了会一起玩。

　　“乐乐不是在这呢么？” 林夜忽然说。

　　“哪？”苏晓惊讶，反射性直接问出口。

　　夏奶奶：？？

　　林夜一指：“那，在扑蝴蝶呢。哦不对，”

　　林夜回过神，补充道：“乐乐是半透明的，应该也是魂体，你看不见是吗？”

　　“是啊。” 苏晓顺口答，原来她只能看到林夜一个鬼啊，还以为她开了阴阳眼呢。

　　一晚上没睡，加上吃太饱脑子缺氧，她现在有点迷糊，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外面，不能直接跟林夜对话，也没看到夏奶奶开始变得奇怪的脸色。

　　一边的林夜开始跟以往一样逗乐乐：“嘬嘬嘬~~乐乐~过来~乐乐~”

　　正在玩的乐乐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噢，是它家隔壁的人。

　　“汪汪！”“人~！人~！” 乐乐叫嚷着跑过来，绕着林夜转圈圈，尾巴使劲儿摇晃。

　　“汪汪汪汪汪汪汪！”“你真好，只有你理我，他们都不理我！”

　　乐乐欢快地蹦跶。

　　林夜蹲下身，狂撸乐乐的狗头。

　　苏晓看不到乐乐，眼前的画面就变得滑稽起来。

　　她斜眼看着林夜搭在半空不停揉搓的手，就好像在做着无实物表演，表演题目《跟狗玩》。

　　苏晓撇撇嘴，嫌弃，林夜这样子好二。

　　她顾着看林夜，错过了夏奶奶小心翼翼打量的眼神。

　　乐乐被撸够了，躲开林夜的手，绕着林夜转两圈，然后往小区里跑两步，回头看林夜，汪汪叫：“人，跟我来。”

　　林夜没理解它的意思，还蹲着傻乐。

　　乐乐无奈地跑回来，咬着她的衣服，往小区里面扯。

　　“啊？你是要带我去哪里吗？”

　　“去哪？” 苏晓现在看林夜跟看哑剧表演似的，看得不太明白，还要猜。

　　夏奶奶：你到底在自言自语什么？！

　　林夜扯回衣服，站起身：“不知道，它好像想带我们去哪里。去不去？”

　　苏晓挠挠下巴，按照她以前看电影的经验，动物要是忽然带人去哪里，都是发现了宝贝的，莫非——发财的机会来了？！太好了，她现在贫困潦倒着呢。

　　“走，去看看。”反正她们也是要溜达消食。

　　夏奶奶：……

　　苏晓果断拍板跟上，回头跟夏奶奶打了声招呼就跟着林夜跑了。

　　夏奶奶在背后怜悯地看着苏晓，看来林夜那孩子的过世对苏晓打击非常大，苏晓这闺女开始疯了。

　　乐乐在前面，一路走走停停，时不时回头看看林夜有没有跟上。

　　于是，人跟着鬼，鬼跟着狗，一路来到了小区偏僻的角落。

　　这边是小区旧的电瓶车停放点，因为比较偏远，新的停放点建好之后，这边就很少有人来了。

　　乐乐跑过去，在停车棚旁边一处泥地上打转，汪汪叫：“人！挖这里！”

　　林夜：“！！”

　　苏晓：“怎么了？它在干嘛？”

　　“它在汪汪汪，还在转圈圈。” 林夜纳闷：“它是不是想过来尿尿？”

　　乐乐看林夜不动弹，又过来咬住她衣服往那边扯。

　　“噢噢噢？它好像是要扯我去那？”

　　“哪里，你指我看看。”

　　苏晓有点不适应。知道那有个鬼，但又看不到听不着，就好像眼睛随机瞎了一小块似的，获取不到那一块的信息，只能靠着林夜转达。

　　苏晓感叹，好诡异啊，跟看鬼片似的，转念一想，这是真鬼片没错。

　　乐乐把林夜扯过去，对着刚那块地方狗刨几下：“这里，像这样，挖它。”

　　“汪汪，汪汪汪，汪汪。”

　　林夜有效翻译：“它可能是说这底下有什么宝贝。”

　　苏晓打量了一下林夜指着的地方，土看起来比周围都松一些，看起来是最近挖开过又填回去的。

　　好像还真有东西，肯定是谁埋了什么下去，难道今天就是她命定的发财之日？！

　　电影照进现实啦，小狗变成了鬼，开天眼能看到宝藏，带人来挖啦~！

　　苏晓从旁边找了个趁手的树枝，蹲下开挖。

　　“咦，有东西。”

　　苏晓手里的树枝好像戳到了什么，不是泥土的触感。

　　她继续拨开上面的泥土，是一些灰色的毛，伴随而至的，是苏晓熟悉的味道。

　　苏晓心里咯噔一声，有了不好的猜测。

　　是了，电影里，小动物除了带人找宝贝，还带人找……

　　林夜伸长脖子看，苏晓持续挖开旁边的泥土，不一会整个物体就呈现了出来。

　　是一团毛球，更准确来说，是一只小狗。

　　小狗血肉模糊，毛发凌乱，混杂着泥土和已经凝固的血块。

　　“啊啊啊啊啊啊！” 林夜终于看清楚，吓得连连后退，捂住眼睛。

　　“汪汪汪汪！”“找到了找到了！” 乐乐高兴地直叫嚷，围着苏晓和林夜打圈圈。

　　苏晓因为职业习惯，会在口袋里塞些小工具，这时候刚好派上了用场。

　　她把手套带上，小心翼翼地翻动小狗的尸体。

　　“头颅明显地塌陷碎裂，脑组织外露，腿弯曲变形，严重肢体损伤，有多处骨折了，脊柱也断了。肠子也被压出来了。有多处碾压痕迹。根据这些推测，应该是被车子反复碾压死的。还有， ”

　　苏晓顿了顿，“这是乐乐。” 她摊开手，掌心放着一个金属片。

　　“啊！！！”

　　林夜虽然有了心理准备，还是惊得放下手看向苏晓，苏晓手里的东西，是乐乐的狗牌。

　　乐乐继续在旁边欢快地跳着。

　　林夜红了眼睛，忍不住骂它：“你都死了啊，你还这么高兴做什么！傻狗！”

　　“汪汪汪汪汪！”“找到我啦，找到我啦，开心。” 乐乐吐着粉色的小舌头，尾巴飞快地摇来摇去。

　　林夜从口袋掏出一块鸡翅哄它，“来，给你吃。”

　　乐乐欢快地接住吞进嘴里。

　　苏晓：“……你口袋里为什么会有鸡翅？”

　　林夜：“刚吃烧烤的时候顺手放进来的。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

　　苏晓还保持着蹲的姿势，看着面前乐乐的身体有些出神。

　　将心比心，她突然失去林夜的时候非常痛苦，而夏家人要是得知乐乐死了，肯定也很悲痛，当然，没有把林夜比作狗的意思。

　　但这事肯定要告诉隔壁夏家人的，先装回去吧。

　　苏晓掏出一个塑料袋，把乐乐的尸体装进去拎着走。

　　边走边给夏奶奶打电话，问她们在哪，夏奶奶说他们一家人准备到监控室调监控看看。

　　苏晓于是决定也往监控室去。

　　“乐乐，跟上！”

　　“汪汪汪！”

　　监控室里的机器半旧不新，发出嗡嗡的噪音，白炽灯也已经老旧，光线昏暗，房间还有一股浓浓的烟味，还没走近就能闻到，让人胸口发闷。

　　苏晓远远地就已经看到，夏家四口人都在里面，正跟一个保安交涉着什么。

　　刚踏进门，就听到保安在推托：“不确定时间和地点的话，很难查啊，那么多台监控呢，要怎么找？要不你们回去确定好了再来？”

　　苏晓皱皱眉，心中无名火起。

　　“那就查一下，昨晚大概九点十点多，旧车棚那边的监控。”

　　苏晓开口，大家闻声都看向她。

　　苏晓把手里的塑料袋轻轻放在一旁半人高的桌子上，打量起那个保安。

　　是个生面孔，应该是新来的。

　　这个保安的态度让她联想起，她在追查林夜案情的时候所遇到的诸多阻碍，这些人在其位不谋其职，真是德不配位！

　　好吧，她承认自己是在迁怒。

　　一屋子人短暂的愣怔过后，夏爸爸先反应过来：“小苏，为什么你这么说？你是不是在那边见过乐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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