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试探他

　　厨房的灯光将曲靖的身影勾勒出一圈暖黄色的光晕，他正背对着门口，在灶台前忙碌，锅里传来食物烹煮的咕嘟声，香气弥漫。

　　这画面熟悉得令人心头发涩。

　　如果是以前，江秀秀会雀跃地跑进去，从后面抱住他，把脸贴在他宽阔的背上，叽叽喳喳地说着一天的见闻。

　　现在，她只是安静地站在厨房门口，像一个误入他人领地的旁观者。

　　“回来了？”曲靖没有回头，声音平稳地传来，仿佛脑后长眼，“工作顺利吗？”

　　“嗯，还行，弄懂了一些之前卡住的公式。”江秀秀尽量让语气听起来正常，带着点工作后的疲惫和解脱感。她走到流理台边，拿起一个空杯子，假装要接水，目光却快速扫过厨房。

　　一切井井有条，刀具挂在磁吸架上，调料瓶排列整齐，连抹布都叠放得方正正。这种过分的规整，透着一种秩序感。

　　“那就好。”曲靖关掉火，将锅里炖好的汤小心地盛进汤碗里。他的动作精准，没有一滴洒在外面。“洗手吃饭吧。”

　　餐桌上，依旧是两菜一汤，荤素搭配，色泽诱人。

　　席间，曲靖并没有追问她加班的具体细节，也没有提起那八万块钱，更没有重提买房的话题。

　　他只是如同过去几天一样，安静地吃饭，偶尔给她夹一筷子菜，说些不咸不淡的闲话。

　　这种刻意的、维持表面的正常，比直接的质问更让江秀秀感到压力。

　　她宁愿他做点什么，说点什么，也好过这样温水煮青蛙般的煎熬。

　　她食不知味地吃着，脑子里却在飞速旋转，他不可能对那八万块毫无想法，也不可能对她突然积极加班毫无疑心。

　　他只是在等待，或者说，在他眼里，这些或许根本无足轻重。

　　晚饭后，曲靖照例进了书房。

　　江秀秀收拾完厨房，坐在客厅沙发上，电视屏幕里光影闪烁，却照不进她空洞的眼睛。

　　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是继续这样胆战心惊地被动等待，还是……主动出击，哪怕只是试探性地，去触碰那危险的边界？

　　她想到了那面镜子，想到了昨晚黑暗中那声似有若无的叹息，想到了签到系统，想到了他指尖那抹诡异的黑色……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悄然缠绕上她的心脏，她想知道，当签到按钮按下时，曲靖，会不会有所感应？

　　这个想法让她既恐惧又带着一种莫名的兴奋，她看了一眼紧闭的书房门，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她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个他可能放松警惕，或者注意力被分散的时刻。

　　机会很快来了。

　　大约半小时后，书房里传来椅子移动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

　　曲靖走了出来，走向客厅的饮水机接水。

　　就是现在！

　　当他背对着她，弯腰接水，水流声哗哗作响，一定程度上掩盖了其他声音的瞬间。

　　江秀秀几乎是屏住了呼吸，集中起全部的精神力，用意念狠狠地点向了悬浮在他头顶那个只有她能看到的、【签到】按钮！

　　“叮……！”

　　清脆的提示音如期在她脑海中响起。

　　几乎在同一时间！

　　背对着她的曲靖，接水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那停顿极其短暂，短暂到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他的脊背，有那么一瞬间，似乎绷紧了一线。

　　水流声依旧。

　　他直起身，端着水杯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目光扫过沙发上的江秀秀，语气寻常：“要喝水吗？”

　　“不、不用。”江秀秀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她强行压下喉咙口的战栗，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我刚喝过。”

　　她看到了！她确信自己看到了他那瞬间的凝滞！他对签到有感应！

　　他一定感觉到了什么！

　　虽然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感觉，但他绝对不是毫无所觉！这个认知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她心中厚重的迷雾，却也带来了更深的恐惧和……一丝诡异的了然。

　　果然，这个系统与他息息相关！并非完全独立！

　　曲靖没有再说什么，端着水杯走回了书房，轻轻带上了门。

　　客厅里，只剩下江秀秀一个人，和电视里嘈杂的声音，她靠在沙发上，一阵后怕。

　　试探成功了，但也可能……打草惊蛇了，他刚才那个问题，是真的随口一问，还是……一种反向的试探？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她颤抖着手拿起来。

　　【XX银行】您尾号7788的账户于06月21日20:48存入人民币1，000.00元，当前余额为11，527.36元。【电子回单】

　　新的一千块到账了。

　　看着这数字，江秀秀忽然觉得无比讽刺。

　　这每天稳定入账的馈赠，此刻更像是一种标记，一个提醒她与那个危险存在之间无法割裂的、诡异的联系。

　　而她刚才的试探，无疑是在这条脆弱的联系线上，危险地拨动了一下。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与曲靖之间那层心照不宣的伪装，出现了一丝微小的、但确实存在的裂痕。

　　裂缝之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和未知。

　　而她，已经半只脚踏在了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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