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秘密试验田的萌芽

　　巨石投下的阴影，将苏绵绵娇小的身影完全吞没。她跪在坚硬贫瘠的土地上，指尖沾满了潮湿的泥土，心脏在胸腔里急促地敲打着，混合着一种做贼般的心虚和难以抑制的激动。

　　这里是她从库莎婆婆那里“讨”来的荒地，位于部落菜地的最边缘，紧挨着冰冷的山壁。巨大的岩石几乎挡住了所有的阳光，只有正午时分，才能吝啬地漏下几缕光斑。脚下的土地坚硬、龟裂，夹杂着粗糙的砂石，仿佛早已被生命遗忘。

　　这是最坏的土地，却也是苏绵绵眼中最完美的试验场——隐蔽，无人关注。

　　她小心翼翼地用一根削尖的硬木棍，费力地在坚硬的地面上刨出三个浅坑。每一个坑都耗费了她不少气力，细嫩的手掌很快就被木棍磨得发红。但她毫不在意，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项秘密的工程上。

　　她从怀里掏出那三个被库莎婆婆视为废料的块茎。它们依旧干瘪丑陋，表面布满皱纹，甚至有一个还带着难看的黑斑，散发着淡淡的腐败气息。在任何有经验的农人眼中，这都是毫无希望的垃圾。

　　苏绵绵却将它们视若珍宝。

　　她警惕地四下张望。远处，库莎婆婆和几位老雌性正在忙碌，偶尔传来她们的叹息和低语，没有人注意这个偏僻的角落。近处，只有风吹过石缝的呜咽声。

　　时机正好。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意念微动，如同推开一扇无形的门，她的意识再次沉入了那个神奇的空间——灵泉氤氲，黑土肥沃，与她此刻身处的贫瘠现实形成鲜明对比。

　　她用意念小心翼翼地掬起一捧清澈的灵泉水。泉水在她感知中冰凉而充满活力。接着，她又极其吝啬地挖了一小撮空间里那黝黑细腻、仿佛蕴含着无尽生机的土壤，与泉水混合在一起，形成一小团不起眼的深色泥浆。

　　带出去！

　　意念闪动，下一秒，那捧混合着灵泉水和空间黑土的泥浆便凭空出现在她掌心，微凉的触感异常真实。

　　快！必须快！

　　她的心脏跳得更快了，动作却愈发谨慎。她迅速地将这捧珍贵的“营养土”分别倒入三个浅坑里，然后将那三颗干瘪的块茎轻轻埋入其中，让它们完全被这特殊的泥浆包裹。最后，她迅速地将周围的硬土和碎石覆盖上去，仔细抹平痕迹，让这块地方看起来和周围死气沉沉的荒地没有任何区别。

　　做完这一切，她几乎虚脱般地松了口气，后背惊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她再次确认四周无人留意，这才像只偷吃了油的小老鼠，心脏砰砰乱跳地溜回了洞穴口的“安全区”。

　　接下来的两天，苏绵绵是在一种焦灼的期待和忐忑中度过的。

　　她每天雷打不动地会在清晨和黄昏，趁着人迹罕至时，偷偷溜到巨石后面。

　　第一次去时，土地毫无变化，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仿佛那三颗块茎早已在贫瘠的土壤中彻底沉睡死去。失望像小小的虫子，啃噬着她的信心。是不是灵泉水用量太少了？是不是这块地真的毫无希望？

　　她没有放弃。第二天黄昏，她再次故技重施，取出极少量的灵泉水，混合着普通的清水，极其小心地浇灌在三个小土包上，水量少得几乎只湿润了表层的土壤。

　　然后，便是更加煎熬的等待。

　　第三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她便迫不及待地溜了过去。

　　她跪在地上，几乎是屏住呼吸，用手指极其轻柔地、一点点拨开第一个土包表层的浮土。

　　当下面的景象映入眼帘时，她的呼吸猛地一滞，瞳孔瞬间放大！

　　只见那颗原本干瘪发黑、仿佛毫无生机的块茎，竟然……真的发生了变化！

　　它那皱巴巴的表皮似乎吸饱了水分，变得略微饱满了一些，那令人不安的深黑色泽明显变淡，透出了一种沉沉的、属于生命的褐黄色。更让她心跳加速的是，在块茎的一端，竟然冒出了一个米粒大小、白生生、娇嫩无比的芽尖！

　　那芽尖是如此的微小，却又如此的倔强，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才终于挣脱了死亡的束缚，怯生生地探出头来，迎接这个陌生世界的微光。

　　成功了？！

　　巨大的喜悦如同汹涌的暖流，瞬间冲垮了所有的忐忑和不安，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她赶紧用手捂住嘴，才抑制住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欢呼，但那双清澈的眼眸却亮得惊人，盛满了难以置信的激动和狂喜！

　　她强忍着激动，又小心翼翼地检查了另外两个土包。

　　第二个块茎的变化稍慢一些，但表皮也同样变得饱满，隐约能看到皮下酝酿的生机。第三个，也就是那个带着黑斑的，变化最不明显，但原本扩大的黑斑似乎被抑制住了，没有继续恶化！

　　灵泉水真的有效！即使是在这样被所有人抛弃的贫瘠土地上，即使只用了一点点，也真的能唤醒生命，创造奇迹！

　　这个认知，对她而言，不啻于在无尽的黑暗隧道中，终于看到了前方那一丝真真切切的光亮！

　　她小心翼翼地将土壤重新覆盖好，尽可能抹去所有人为的痕迹，心脏却因为兴奋而剧烈跳动着，仿佛要挣脱胸膛的束缚。

　　她从巨石后探出头，晨曦正好洒落在部落的菜地上。库莎婆婆她们还没有来，那些蔫黄的蔬菜依旧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叶子。

　　再看看自己脚下这片被岩石阴影笼罩的“废地”，那三颗刚刚破土、蕴含着无限希望的生命之种……

　　一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和她来到这个世界后从未有过的强大信心，在她心中悄然滋生。

　　她不再仅仅是一个需要依附强者、祈求庇护的脆弱雌性了。

　　她拥有改变现状的力量！哪怕这力量现在还如此微小，需要小心翼翼地隐藏。

　　她深吸了一口清晨清冷的空气，感觉心胸都开阔了许多。

　　回到洞穴口后，她一整天都处于一种隐秘的兴奋状态。学习语言时更加专注，甚至主动向白辰多请教了几个关于植物生长周期的词汇。白辰虽然觉得她今天似乎格外有精神，却也没有多想。

　　没有人知道，在那个最不起眼的角落，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小雌性，已经悄悄播下了第一颗属于希望、也属于她自己的种子。

　　苏绵绵看着远处忙碌的族人，看着他们脸上挥之不去的忧虑，又想起库塔爷爷对着粮仓的叹息，想起墨曜眼中沉重的负担……

　　她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

　　她知道，这只是第一步。

　　未来充满了未知和风险，一旦秘密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但希望的火种已经点燃，就绝不会轻易熄灭。

　　她轻轻握紧了拳头，感受着掌心因为劳作而留下的细微痛感，那感觉如此真实，提醒着她正在走的路。

　　从今天起，她要更加小心，也要更加勇敢。

　　为了活下去，为了更好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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