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筑基成·脱胎换骨

　　空间里没有光，有些阴暗。唯一的光源，是苏璃身前悬浮的“璃光环”，还有她身下用朱砂混合灵泉绘制的简易聚灵阵，正散发着微弱的荧光。

　　她已经在这里坐了七天。

　　不饮，不食，不动。

　　炼气九层圆满的灵力在体内奔涌咆哮，像被大坝拦住的洪水，一次比一次更猛烈地冲击着那道看不见的屏障

　　丹田内，气态灵力被压缩到极致，中心一点液态的晶莹光泽越来越亮，越来越清晰。

　　是时候了。

　　苏璃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双手在身前结印，最后一个准备法诀。

　　“筑基，启。”

　　话音落下的瞬间，体内积蓄到顶点的灵力，连同“璃光环”骤然爆发的银辉，化作一道凝实无比的光柱，狠狠撞向那道横亘在生命更高层次前的：

　　天门！

　　“轰！！！”

　　没有声音的巨响，在她灵魂深处炸开。

　　意识瞬间被拖入一片混沌的黑暗。

　　心魔劫，来了。

　　黑暗褪去，眼前是冰冷的地面。

　　心疼痛得她无法呼吸。是前世那场谋杀！

　　她看见自己蜷缩在角落，皮肤乌青流血，她绝望地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住。

　　“苏璃，你凭什么跟我争？”周明远得意的笑脸在眼中浮现，扭曲变形，“配方是我的！店是我的！公司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璃姐，下辈子投胎，记得眼睛擦亮点。”苏梦瑶挽着周明远，笑容甜美又恶毒。

　　恨意像毒蛇一样啃噬心脏。杀了他们！要他们血债血偿！

　　不。

　　苏璃咬牙。恨意是真的，但这一世，她已经亲手把他们送进去了。仇已报，恨当消。

　　画面破碎。

　　变成了陆沉站在路灯下，眼神疲惫又冰冷：“看来，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他转身就走，背影决绝，毫不留恋。心口传来尖锐的绞痛，比恨意更疼。

　　是遗憾，是不甘，是那些深夜辗转时，心底某个角落细微的、不愿承认的……留恋。

　　不。

　　苏璃攥紧拳头。路是自己选的。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有他的背负，她有她的路。那些心动和拉扯，是红尘必经的劫，不是道途的绊脚石。

　　画面再变。

　　是苏毅在机场安检口，用力抱住她，在她耳边低语：“我们都重活了一世……这一世，我们都要为自己、为信念，真正活一次。”

　　然后他松开手，走进通道，消失。

　　是牵挂，是担忧，是跨越两世、唯一知晓彼此秘密的战友即将远行的空落。

　　是害怕。害怕这条越来越往上、越来越孤独的路，走到最后，真的只剩自己一个人。

　　苏璃的呼吸急促起来，额头渗出冷汗。心魔抓住她最深的恐惧，疯狂滋长。

　　就在这时，一直静静悬浮在她身前的“璃光环”，骤然爆发出更加璀璨的银辉！

　　那光芒温暖而坚定，像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拂过她动荡的心神。

　　同时，她默念的《清心诀》自动在脑海深处回响，字字清晰，带着抚平一切躁动的力量。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她猛地睁开眼—在心魔幻境中睁开“眼”。

　　看着周明远扭曲的脸，看着陆沉离去的背影，看着苏毅消失的通道。

　　然后，她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带着斩断一切虚妄的决绝：

　　“恨已了。”

　　“情已断。”

　　“道，唯我。”

　　话音落下，所有幻象，如镜花水月，砰然碎裂！

　　现实静室中，苏璃的身体猛地一震。

　　“咔嚓！”

　　仿佛鸡蛋破壳的轻响，从她体内传来。不是耳朵听见的，是生命本源层次的共鸣。

　　那道坚韧的、隔绝了无数修士的无形瓶颈，破了！

　　几乎在同一时刻，静室—实为空间内特定区域内积存的、以及从外界被“璃光环”和聚灵阵强行汇聚而来的稀薄灵气，仿佛找到了决堤的入口，疯狂地向她体内涌去！

　　灵气灌体！

　　比以往强烈百倍、千倍的灵力洪流，蛮横地冲入她每一寸经脉。

　　原本已经拓宽的经脉，在这狂暴的冲击下，再次被强行撑开、撕裂，又被紧随其后、蕴含着勃勃生机的灵气迅速修复、加固、拓宽……

　　周而复始。

　　伐毛洗髓。

　　皮肤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出灰黑色、带着腥臭味的黏稠物质。

　　那是沉积在体内多年的后天杂质、毒素、以及修炼过程中未能排尽的浊气。

　　骨骼发出细微的爆鸣，变得更加致密坚韧。

　　内脏被精纯灵气反复冲刷涤荡，焕发出更强的活力。血液奔腾，隐隐带上了一丝极淡的金色光泽。

　　丹田内，那团被压缩到极致的气态灵力，终于完成了最后的质变。

　　“滴答。”

　　第一滴液态灵力，落在丹田底部，发出清脆的、只有她能听见的声响。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汇成细流，聚成水洼，最终，形成一片微微荡漾的、银光流转的灵力气海！

　　筑基，成！

　　生命层次，跃迁！

　　寿元，暴增至两百载！

　　蜕变，仍在继续。

　　当最后一缕狂暴的灵气被驯服，纳入气海，苏璃缓缓睁开了眼睛。

　　眸中，先是茫然，随即迅速恢复清明。

　　那清明之中，又多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深邃与通透，仿佛能倒映出世间万物的本质。

　　瞳孔深处，隐约有细碎的星辉流淌，顾盼间，流光溢彩。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手还是那双手，指节修长。

　　但肌肤……莹润如玉，细腻无瑕，仿佛最上等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在“璃光环”的微光映照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之前因常年劳作、处理原料留下的一点点薄茧和细微纹路，消失无踪。

　　心念微动，一面水镜在身前凝结—最简单的凝水成镜术，此刻施展起来，圆融如意。

　　镜中映出一张脸。

　　眉眼依旧是苏璃的眉眼，但每一处细节，都臻至完美。

　　皮肤剔透，找不到丝毫瑕疵。

　　鼻梁挺秀，唇色是自然的嫣红。

　　最惊人的是那双眼睛，清澈见底，又仿佛蕴藏着星辰大海，沉静时威仪自生，顾盼间灵气逼人。

　　原本就出色的容貌，此刻更添了一种不染尘埃的仙灵之气，与历经两世淬炼出的沉静威仪交融，美得惊心动魄，已非凡俗词汇可以形容。

　　她站起身。

　　身姿愈发挺拔轻盈，仿佛脱离了部分地心引力。

　　最简单的白棉布闭关服穿在身上，却穿出了谪仙临世般的飘逸出尘。

　　黑发如瀑，垂至腰际，发梢都似乎萦绕着淡淡的灵光。

　　举手投足间，自然带着一种和谐圆满的道韵。

　　她轻轻一步踏出。

　　没有动用灵力，身体却仿佛没了重量，脚尖在地面一点，整个人便如羽毛般，轻盈地飘起，离地三尺。

　　心念再动，“璃光环”银光一闪，裹住她周身，下一刻，她竟如传说中的仙人般，在这不大的静室内缓缓御风绕行一周，这才悄然落下。

　　御风！虽然还很粗浅，距离不远，但这是真正的御风而行！是生命层次提升带来的本能飞跃！

　　她压下心中激荡，神识如水银泻地，向外蔓延。

　　一里，两里，三里……五里！

　　方圆五里之内，一切纤毫毕现！草丛中昆虫振翅，树叶上露珠滚动，几条街外便利店内店员打哈欠，

　　更远处居民楼里夫妻低声争吵……无数信息涌来，却不再杂乱，被她清晰捕捉、分辨、筛选。

　　神识覆盖，暴涨！

　　她又尝试了几个小法术。心念一动，远处桌上一个空了的白玉丹瓶便凌空飞起，稳稳落入她手中。

　　手指轻弹，一小簇火苗、一道水箭、一点嫩芽、一抹金芒、一撮尘土相继在指尖生成又湮灭—五行基础术法。

　　虽只是雏形，但掌控由心，远非炼气期时勉强催动可比。

　　这就是筑基。

　　褪去凡胎，筑就道基。从此真正踏上长生路，与凡人，已是云泥之别。

　　闭关静室的门，在第八日清晨打开。

　　高洁、赵昭、殷英、小雅，还有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陆沉，都等在公司总部会议室里。

　　众人脸上都有担忧，毕竟这次“闭关”，苏璃事先交代的格外严肃。

　　当那扇门缓缓向内打开时，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先是一缕极清淡、却让人心神莫名宁静的异香飘出。

　　然后，一道身影，逆着室内未熄的阵法微光，走了出来。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了。

　　高洁嘴巴半张，手里拿着的平板电脑“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屏幕碎裂。她却毫无所觉，只是呆呆地看着门口。

　　赵昭推眼镜的手僵在半空，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滚圆，素来冷静的脸上是彻底的错愕与难以置信。

　　殷英手里的笔掉在笔记本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她嘴唇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小雅先是一愣，随即眼圈猛地红了，不是难过，是一种看到极致美好事物时，震撼到近乎想流泪的冲动。

　　陆沉站在稍远的地方。在门开的瞬间，他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随即，像是被无形的钉子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苏璃身上，从发梢到脚尖，又回到那双仿佛落入了星河的眸子。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鼓噪，血液奔流的声音在耳中轰鸣。

　　惊艳，震撼，迷恋，骄傲，茫然，自惭形秽……无数情绪瞬间淹没了他。

　　他见过她很多样子，青涩的，倔强的，冷静的，疲惫的，微笑的……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她。

　　美得不真实，美得让人心生敬畏，也美得……让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们之间，似乎突然隔开了一道看不见的、难以逾越的天堑。

　　苏璃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

　　她轻轻弯了弯唇角，那笑容很淡，却仿佛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怎么了？不认识了？”

　　声音也似乎有些不同。依旧清越，但更加悦耳，每一个字音都敲在人心上，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

　　“璃……璃姐？”高洁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做梦般的恍惚，“你……你去整容了？不对……这、这不像整容……”

　　赵昭猛地回过神，弯腰捡起摔坏的平板，手指有些抖：

　　“苏总……您，您没事吧？是不是……闭关太辛苦？”

　　她试图用科学解释，可眼前的景象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皮肤好到这种程度，气质变化这么大，是护肤品和心态能解释的吗？

　　殷英则从专业角度陷入了呆滞，喃喃道：“这细胞活性……这生命磁场……不可能啊……”

　　小雅往前走了两步，又怯怯地停住，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苏璃，小声说：“璃姐……你好漂亮……像，像仙女一样……”

　　苏璃走到小厅中间，那里有张茶桌。

　　她素手轻抬，桌上茶壶便自动飞起，壶嘴倾斜，热气腾腾的茶水精准注入几个空杯。

　　然后茶杯平稳地飞到每个人面前，悬停。

　　“喝点水，压压惊。”她语气自然，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御物术！隔空取物！

　　这下连高洁都彻底傻了，看着悬浮在眼前的茶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陆沉终于找回了身体的掌控权。

　　他一步步走过来，脚步有些沉。在苏璃面前站定，目光复杂至极地看了她几秒，然后伸手，稳稳地接住了飘到自己面前的茶杯。

　　指尖相触，茶杯温热。

　　他垂眸，看着杯中澄澈的茶汤，又抬眼看向苏璃，喉咙有些发干，声音低哑：

　　“恭喜。”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这两个字。

　　恭喜你，突破了某种界限。恭喜你，变得如此……耀眼。

　　也苦涩地意识到，自己可能需要更加拼命地奔跑，才有可能，勉强望见你的背影了。

　　苏璃对他微微颔首，接过他递回的空杯：“谢谢。”

　　这时，她贴身藏着的、与苏毅单线联系的加密通讯器，极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她心念一动，神识扫过。

　　屏幕上只有两个字，来自那个远在西疆的信号：

　　“贺，安。”

　　苏璃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暖意，指尖轻点，回复：

　　“同贺，珍重。”

　　收起通讯器，她抬头，看向终于从震撼中稍稍回神、但眼神依旧带着敬畏和好奇的伙伴们，语气恢复了往常的冷静干练，只是那份沉稳威严，比以往更重：

　　“我没事，闭关很顺利，有些收获。让大家担心了。”

　　“高洁，摔坏的平板记公司损耗。赵昭，准备一下，一小时后开核心团队会，我需要了解过去七天的重要情况。

　　殷英，研发数据稍后发我。小雅，店里没事吧？”

　　她语调平稳地安排着，那股令人安心又令人不由自主追随的气场，重新笼罩了房间。

　　只是如今，这气场中，无形中多了一份高山仰止般的距离感。

　　众人下意识地应着，开始下意识地按照她的指令行动，只是目光仍会不受控制地飘向她，带着残余的震撼。

　　筑基成功，生命蜕变。

　　尘世之路，即将展开新的篇章。

　　而唯有苏璃自己知道，在筑基成功、灵力气海形成的刹那，她独属的那个神秘空间，也发生了剧变。

　　灵泉喷涌如小瀑，灵雾浓得化不开。

　　空间边缘那片混沌区域，微微向外扩张了一圈。最让她心悸的是，她清晰感觉到，空间核心对她一直能进入的那个“修真界”的微弱牵引力，似乎……增强了一丝。

　　就像一扇门，原本只开了一条缝隙，如今，缝隙稍稍变大了一点点。

　　门后的世界，在无声地召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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