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等了！我要自己去偷药

　　摇椅上，刘初源那只搭在肚子上的、枯瘦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

　　宁凡探出的神识宛如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冰墙，瞬间被震得剧痛，他闷哼一声，神识狼狈地缩回脑海。

　　他站在原地，心脏的跳动没有丝毫变化，但后颈的汗毛却在无声中根根倒竖。

　　被发现了！

　　这个看似整日醉醺醺，躺在摇椅上晒太阳的便宜师父，是一头鲸。一头深不可测的老怪物。

　　【哼，现在知道怕了？一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东西，真当他是睡着了的死猪？】

　　脑海中，女子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嘲弄，但那股因《凡薪九斩》而起的震惊余波，还未完全平复，让她的话语里少了几分高高在上的随意，多了几分复杂。

　　【收起你那点可怜的神识，别再去撩拨那头老龙了，丢人现眼。】

　　【有这个功夫，不如想想正事。】女子的声音一转，【你从那个天剑峰首席身上顺来的东西，还记得吗？】

　　宁凡摊开手掌。

　　一枚通体漆黑的铁牌静静躺在他掌心，入手传来一股阴冷的触感。铁牌上，只有一个古朴的篆体“药”字，透着一股岁月沧桑。

　　【苏清婉那个小丫头说，九阳龙根草可能在圣地核心药园的禁区。】

　　【丹阳峰那帮玩火的，想进核心药园都得层层上报，等宗门批复，更别提那所谓的禁区了。你指望他们给你找到神药？黄花菜都凉了！】

　　女子的声音充满了不屑。

　　【而这块令牌，大概率就是进入那里的钥匙。】

　　【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施舍上，不如自己去拿。这，不才是你的风格吗？】

　　宁凡的指节收紧，那块冰冷的铁牌被他攥得咯吱作响。

　　等待？

　　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

　　那是弱者才做的事。

　　“今晚就去。”

　　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块砸入寒潭的石头，没有波澜，只有决绝。

　　【算你还没蠢到家。】女子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似乎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宁凡收起铁牌，没有丝毫犹豫，转身重新走向落魄峰主殿。

　　大殿内，刘初源依旧四仰八叉地躺在摇椅上，似乎已经睡熟。轻微的鼾声伴随着摇椅的“嘎吱”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响，一如往常。

　　“峰主。”宁凡的声音很轻。

　　鼾声戛然而止。

　　刘初源没有睁眼，只是从喉咙里含糊地“嗯”了一声，像是不满好梦被打扰。

　　“弟子要下山一趟。”宁凡平静地陈述。

　　大殿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的夜风吹过殿角，发出呜呜的声响。

　　过了足足十几息，刘初源那有些沙哑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浓浓的睡意。

　　“早去早回。”

　　他顿了顿，翻了个身，背对宁凡，声音变得更模糊了些。

　　“手脚麻利点，别被人抓到，记得把屁股擦干净。”

　　说完，细微的鼾声再次响起，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一场梦呓。

　　宁凡深深地看了他那伛偻的背影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身影融入了殿外的夜色。

　　在他离开后，摇椅上的刘初源缓缓睁开了眼。那双平日里总是布满血丝、浑浊不堪的眼睛，此刻却清明如洗，没有一丝睡意。

　　他望着宁凡离去的方向，嘴角咧开一个意味难明的笑容，轻声嘟囔了一句。

　　“小崽子，打了几个首席，翅膀就硬了……也好，去闹吧，闹得越大越好，初火圣地欠我们的，也该还一还了。”

　　……

　　落魄峰后山，一处被藤蔓遮蔽的隐蔽山洞内。

　　宁凡盘膝而坐，那尊从丹阳峰首席手中夺来的传承丹炉“赤心”，静静地悬浮在他面前。

　　【龟息草、断魂花、三钱敛息石粉、七叶幽兰……】

　　女子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一连串阴寒属性的药材名字被报出。

　　【我要你炼制的，是上古丹方‘龟息神丹’。它能将你的气血、心跳、灵力波动、乃至神魂都压制到近乎寂灭的状态，形同死物。】

　　【核心药园大概率有老怪物坐镇。没有此丹，你就算拿着令牌，也走不过百步就会被当场镇杀。】

　　宁凡没有废话。

　　他神念一动，一株株药材从储物戒中飞出，精准地投入丹炉。

　　他没有使用寻常的灵力之火，而是深吸一口气，催动了体内的神魔之躯。

　　轰！

　　一缕淡金色的气血从他指尖逼出，涌入丹炉底部。那气血凝练如金汁，一接触炉底，便轰然燃烧，化作金色的火焰。

　　【用神魔气血炼丹？小凡凡你真是个疯子！】女子的声音充满了惊愕。

　　宁凡充耳不闻。他新近暴涨的神识如一张细密的大网，笼罩住整个丹炉。

　　在神识的“视界”里，每一株药材的药性都在金色火焰的煅烧下被飞速分解、提纯。

　　他能清晰地“看”到断魂花的毒性如何被中和，龟息草的敛息之力如何被激发。

　　女子只是提点了几句火候与药力融合的关键，宁凡便举一反三。

　　他的神识化作无数只无形的手，精准地操控着炉内每一丝药力的融合、碰撞、变化。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滞涩，仿佛他不是第一次炼丹的新手，而是一位沉浸丹道千百年的宗师。

　　半个时辰后。

　　嗡！

　　赤心丹炉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

　　炉盖弹开，一枚龙眼大小，通体灰白，表面布满细微石质纹路的丹药，静静地躺在炉底。

　　它没有任何药香，也没有丝毫灵气波动，看起来就像一颗从路边随手捡来的普通石子。

　　宁凡将其拿起，看都没看，直接吞入腹中。

　　一股极致的冰凉瞬间从腹部扩散至四肢百骸，他的心跳开始变得极其缓慢，从一息七十二次，降到一息一次，再到十息一次……最后，几乎完全停滞。

　　全身的毛孔都仿佛被水泥封死，所有的生命气息都被死死锁在体内，再无一丝外泄。

　　夜，更深了。

　　一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影子，如鬼魅般自落魄峰顶一闪而逝，没有带起一丝风声。

　　暴涨的神识配合着龟息神丹的效用，让宁凡变成了一个绝对的“幽灵”。

　　他的神识如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方圆数百丈的一切都映入脑海。巡逻弟子的路线、暗哨的位置、宗门阵法的薄弱节点，一切都清晰无比。

　　他的身影在建筑的阴影中高速穿梭，脚尖在屋檐上轻点，落地时连一片尘埃都未曾惊动。

　　很快，他便根据宗门地图的指引，来到了七星圣地的中央区域。

　　一座被群山环绕的巨大山谷，出现在眼前。

　　整个山谷都被一层巨大的淡青色光幕笼罩，光幕之上，无数玄奥的符文缓缓流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一股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药香，从光幕中渗透出来。

　　仅仅只是站在这里，吸上一口气，就感觉四肢百骸都被温润的灵气冲刷，神清气爽。

　　这里，就是初火圣地的核心重地——药园。

　　药园正门处，一座三丈高的石台之上，一名身穿长老服饰的灰袍老者，正盘膝而坐。

　　他双目紧闭，气息悠长，整个人仿佛与身下的石台、与整座山谷都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一只夜行的飞蛾不知死活地闯入石台百米范围，还未靠近，便在空中无声无息地化作了一捧飞灰。

　　铸命境后期巅峰！

　　只差一步，便可感悟天地，凝聚命相的恐怖存在！

　　有此等强者坐镇，任何想强闯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宁凡没有靠近，他像一只狸猫，悄无声息地绕着巨大的光幕，来到一处被古树与藤蔓重重遮蔽的隐蔽角落。

　　他拿出那块刻有“药”字的黑色铁牌。

　　灵力缓缓注入。

　　铁牌没有发出惊天动地的光芒，只是表面那古朴的“药”字，亮起了一道极其微弱的乌光。

　　乌光如一道墨线，无声地射在淡青色的阵法光幕之上。

　　那坚不可摧、足以抵挡天人境强者全力一击的上古大阵光幕，在接触到乌光的刹那，竟如同滚油泼残雪，无声无息地融化开来。

　　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漆黑如墨的缺口，出现在宁凡面前。

　　宁凡没有半分犹豫，一步踏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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