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情报的获取

　　与在被迫回到魔药实验室忙碌的魔药大师不同，邓布利多在听完伊莎的情报分享后，陷入了更深的思忖。他指间捏着一颗未拆封的柠檬雪宝，目光却透过半月形镜片，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

　　他对情报来源本身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清楚地记得，初来希尔庄园时，这位年轻的家主虽展现出惊人的实力与古老的底蕴，但在英国本土的情报网络上，似乎仍显生疏，或者说，她需要依靠他们来获取关于伏地魔和食死徒的核心信息。

　　可如今，这份关于雷古勒斯·布莱克生平、详尽到触及私密想法与家族内部警告的情报，绝非普通情报网所能企及。

　　这需要的不仅仅是渗透力，更需要对十数年前旧事碎片精准的挖掘和拼凑能力。

　　是希尔家族的情报网络在短短时间内就完成了如此深度的本地化？还是说……

　　一个更微妙的可能性浮现在邓布利多的脑海。

　　还是说，她最初展示出的“缺乏”，本身就是一种策略性的姿态？

　　如果她从一开始就具备这样的信息获取能力，那么她最初急切地寻求合作，目标真的仅仅是为了伏地魔的线索和她自身的诅咒吗？

　　她最开始的目标，难道就是西弗勒斯？或者……甚至是包括邓布利多在内？或者是霍格沃茨？

　　若真如此，那么这位年轻的希尔家主，其心机与远见，远比她表现出来的更加深沉。

　　邓布利多轻轻放下那颗糖果，银白色的须发在透过彩窗的光线下微微闪烁。

　　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混合着欣赏与警惕的弧度。

　　如果这是一场棋局，那么执棋者，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止他一个。

　　他并不感到愤怒，反而有一种遇到同类般的、复杂的认可。在对抗伏地魔这条布满荆棘的道路上，有时候，一个精于算计的强大盟友，远比一个天真热情的伙伴更为可靠。

　　天真热情？

　　这个词让他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艾莉西亚的身影，此刻大概又在庄园上空变成游隼飞来飞去。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想法，窗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迅疾的风声。

　　他刚转过头，一道影子便已俯冲至露台，在即将撞上他的前一刻，身影模糊、缩小，轻巧地落在地上化为人形。

　　“阿不思！”艾莉西亚眼睛亮晶晶的，几片细小的绒羽还粘在她的发梢。

　　正如邓布利多所料，这小姑娘不太能坐得住。

　　自从作业完成后，她就为自己找到了绝佳的“偷懒”理由：“不知道哪句情报有用，那就干脆一直去听好了！” 她理直气壮地向姐姐宣布，要继续进行她的“鸟类语言实地研究”。

　　这个蹩脚的借口，气得伊莎只能单手扶额，对邓布利多无奈道：“我还真为她主动想帮忙感动了两三天，结果这孩子还是没定性。”

　　不过，庄园里显然有人很支持这项“研究”。

　　云烟就非常乐意陪着艾莉西亚一起“疯”，两人时常在庭院和天空中你追我赶，一个化作青烟，一个变作游隼，玩得不亦乐乎。

　　邓布利多的目光温和地追随着正在向云烟兴奋比划着刚才飞行路线的艾莉西亚，看着她们的笑闹……

　　等等。

　　一道灵光，如同划破阴云的闪电，骤然劈开了他之前的重重思虑。

　　飞鸟。

　　如果说什么情报网络能够做到悄无声息、无孔不入，连从霍格沃茨禁书区精确借阅137本这样的细节都能记录在案，却又完全避开所有巫师，包括他本人的察觉……

　　还有什么是比这些自由翱翔、无处不在的鸟儿更完美的信使和观察者呢？

　　它们可以落在任何一扇窗沿，听见任何一次不经意的谈话，看见任何一次秘密的会面，而谁会真正防备一只麻雀或一只猫头鹰？

　　伊莎·希尔或许确实需要时间铺设传统的人手网络，但她身边，从一开始就拥有一个现成的、覆盖范围可能极广的、由她妹妹的天赋所点亮的、自然的耳目。

　　邓布利多轻轻吸了一口气，感觉一个关键的拼图，终于严丝合缝地落入了它应有的位置。

　　随即，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感觉涌上心头。

　　他抬手轻抚着自己银白色的长须，嘴角无法抑制地向上扬起。

　　这真是……一个绝妙的、带着讽刺的闭环。

　　因为，这个堪称神来之笔的情报网络构想，最初那颗至关重要的种子，恰恰是他自己，亲手为那个眼睛亮晶晶的小姑娘种下的。

　　他曾温和地引导艾莉西亚，问她能否理解天空中同类的“语言”。

　　彼时，他更多是出于一位师长对晚辈天赋的欣赏与鼓励。

　　而伊莎·希尔，这位他刚刚还在评估其心机与远见的年轻家主，却以惊人的敏锐和执行力，将这份天真烂漫的潜力，塑造成了一把无声无息、却能窥见无数秘密的利器。

　　他望向窗外，目光仿佛能穿透云层，看到那些振翅飞过的鸟儿。

　　这位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此刻不得不承认，在“物尽其用”这门学问上，他遇到了一位思路清奇、却卓有成效的同行。

　　心头的疑虑散去后，邓布利多的神色也舒展开来。艾莉西亚开学后就会返回瓦加度，这份特殊的情报能力并不会影响双方的合作。

　　想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丝温和的笑意，轻轻唤来了福克斯。

　　“去吧，”他抚摸着凤凰绚丽的尾羽，对艾莉西亚眨了眨眼，“带福克斯一起玩。这样美好的午后，正该好好享受。”

　　凤凰清越的鸣叫声中，艾莉西亚欢快地变回游隼，与化作青烟的云烟一同腾空而起。

　　邓布利多站在窗边，望着这难得轻松的一幕，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里盛满了温和的笑意。

　　他默许福克斯和艾莉西亚好好享受玩耍的乐趣，毕竟前方的路，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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