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第三重考验，是死亡。

　　他被投入了一片血色的战场，重温了自己经历过的，最凶险的每一场战斗。

　　与燕昭天等人的围杀，在空间乱流中的九死一生，在归墟秘境中的生死一线……

　　每一次，他都“死”在了最后。

　　被剑无尘一剑枭首，被阳昊的太阳真火烧成灰烬，被空间裂缝撕成碎片……

　　极致的痛苦，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他的神魂。

　　但夏侯，只是面无表情地，经历着这一切。

　　“死？”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当最后一次“死亡”来临，他站在一片无尽的黑暗中，自嘲地笑了笑。

　　对于一个本就死过一次，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而来的人来说，死亡的恐惧，没那么可怕。

　　他怕的，从来都不是自己死，而是自己在乎的人，受到伤害。

　　幻境，再次破碎。

　　“问心路，三千六百重，已过。”

　　夏侯的脚步，没有片刻停歇，一路向上，势如破竹。

　　贪婪、色欲、懒惰、傲慢……人性的种种弱点，被这问心路，以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展现在他面前。

　　但夏侯的心，早已被毁灭剑意与红尘万丈，淬炼得如同一块万古不化的寒冰，又如同一片包容万物的虚空。

　　这些考验，对他而言，不过是走个过场。

　　他的名次，在一种他看不见，但冥冥中能感觉到的排行榜上，疯狂飙升。

　　很快，他便遥遥领先，将第二名，都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就在他踏上第九千重阶梯之时，异变突生。

　　他身侧的虚空，忽然一阵扭曲。

　　另一条平行的白玉阶梯，竟与他的阶梯，短暂地交汇在了一起。

　　在那条阶梯上，同样站着一道身影。

　　那身影，被一层金色的皇道龙气笼罩，看不清面容，但那股君临天下，唯我独尊的霸道气息。

　　燕昭天！

　　几乎在同一时刻，燕昭天也发现了他。

　　两人的目光，在虚空中碰撞。

　　他们都看不到对方的真实样貌，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人形光影，以及那光影之上，所承载的，最根本的“道”的气息。

　　夏侯的气息，是死寂，是终结，是万物归于虚无的冰冷。

　　燕昭天的气息，是霸道，是征服，是统御万灵的皇权。

　　两种截然不同的道，在交汇的瞬间，便产生了最激烈的排斥。

　　“嗯？”燕昭天的神魂光影中，传出一声带着极度威严与诧异的轻哼。

　　他显然没料到，除了自己之外，竟然还有人，能这么快就走到第九千重。

　　更让他心惊的是，对方身上那股寂灭大道的意蕴，竟让他引以为傲的皇道龙气，都产生了一丝本能的……颤栗？

　　就像是，君王遇到了可以终结一切的规则。

　　“藏头露尾之辈，你是何人？”燕昭天的神念，化作一道洪钟大吕，在交汇的空间中轰然炸响，“报上名来！这万佛盛会的魁首，已被本皇子预定，你若识趣，现在退去，本皇子可当做没见过你。”

　　他的话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夏侯的神魂光影，连晃都没晃一下。

　　他甚至懒得开口。

　　回应燕昭天的，只是一缕从他神魂光影上，悄然分离出来的，纯粹到极致的毁灭剑意。

　　那剑意，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静静地悬浮在两人之间。

　　但它所散发出的那种“斩断一切因果，终结一切存在”的恐怖意境，却比任何语言，都更加具有冲击力。

　　“你……！”燕昭天被这股剑意一激，神魂光影剧烈地波动了一下。

　　对方连话都懒得跟他说，只是亮出了自己的“剑”，那意思不言而喻——想让我退？凭你也配？

　　“好！很好！”燕昭天的声音，瞬间变得冰寒刺骨，“本皇子记住你的‘道’了！不管你是谁，等出了这芥子须弥镜，本皇子会亲自把你揪出来，让你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天威！”

　　燕昭天倒是没把夏侯往当初神陨天宫内的“秦风”身上想，当初夏侯主要用的是五行法身，毁灭剑意不显，跟现在的完全不同。

　　况且秦风这个名字是燕昭天的梦魇，被他镇压在了心底深处。

　　话音未落，两人的阶梯，交汇结束，再次分离，各自回归了原本的轨迹。

　　夏侯的神魂光影，依旧平静。

　　被发现了吗？

　　正好。

　　省得我出去之后，再去找你了。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仿佛还剩下最后一千级的阶梯，脚步，更快了。

　　第九千零一阶。

　　眼前的场景化为一片混沌，前后左右，上下内外，皆是空无。

　　没有方向，没有时间，没有参照。

　　这是足以让任何心志不坚者瞬间迷失，神魂永堕的“大虚无”之境。

　　“有趣。”夏侯的神魂光影立于混沌之中，非但没有半分慌乱，反而生出几分亲切。

　　他的混沌法身，本就孕育于混沌。

　　他的毁灭剑道，最终的归宿便是虚无。

　　这里，对他而言，不是囚笼，而是道场。

　　他闭上眼，神魂彻底放开，不再去分辨方向，不再去计算时间。

　　他将自己，化作了这片混沌的一部分。

　　那缕缕毁灭剑意，如鱼得水，在这片大虚无之境中肆意畅游，吞噬着，解析着此地的本源规则。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万年。

　　夏侯的神魂光影再次睁眼，他的气息，比之前更加内敛，那毁灭的尽头，似乎真的孕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生”机。

　　道心，圆满了。

　　他向前踏出一步。

　　混沌破碎，虚无消散。

　　“问心路，九千九百九十重，已过。”

　　宏大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似乎也没料到，有人能如此轻松地度过这最终，也是最难的一重考验。

　　夏侯面前，只剩下最后九级台阶。

　　他拾级而上，闲庭信步，再无任何幻象与考验。

　　每一步，都是对自身圆满道心的一次印证，让他与这方天地的联系，愈发紧密。

　　他回首望去，那条属于燕昭天的白玉阶梯，此刻正卡在第九千重的位置，其上的皇道龙气剧烈翻腾，显然在与那片“大虚无”之境做着艰苦卓绝的抗争。

　　就在夏侯准备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燕昭天的阶梯之上，猛地爆发出一阵璀璨的金光。

　　一枚古朴的玉玺虚影冲天而起，散发着镇压八荒六合的恐怖皇权威压。

　　借助这件异宝的力量，燕昭天的神魂光影，终于强行撕裂了那片混沌虚无，狼狈地冲了出来。

　　他一步跨出，便连登九十阶，显然是动用了某种秘法，消耗巨大。

　　最终，他气喘吁吁地，停在了第九千九百九十级台阶上，与夏侯遥遥相对。

　　这一次，两人脚下的阶梯，再次交汇，并且没有再分开。

　　显然，这是问心路的最后一道程序——决出魁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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