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灭，是为了更好的生

　　裂缝中，狂暴的剑气乱流四处肆虐，但这些剑气在接触到夏侯的身体时，却如同乳燕归巢般，温顺地融入了他的体内。

　　他本身就修炼了同源的剑意，这些残留的剑气，伤不了他。

　　下坠，不断地下坠。

　　不知过了多久，夏侯终于落到了实地。

　　裂缝的底部，比他想象的要宽阔得多。

　　这里没有一丝光亮，神念也被压制到了极致。

　　在他的脚下，并非是想象中的岩石或泥土，而是一种奇异的，散发着金属光泽的黑色晶体。

　　而在这片黑色晶体的中央，一具庞大到难以想象的骸骨，静静地躺在那里。

　　那是一具龙骨，但又与寻常的龙骨不同。

　　它的每一根骨骼，都仿佛是由最纯粹的庚金铸成，上面铭刻着无数天然的道纹，散发着一股亘古、苍凉而又锋锐无匹的气息。

　　正是当年他在深渊底部看到的，那具真龙之骸。

　　不同的是，这一次，夏侯“看”得更加清晰。

　　他发现，在这具龙骨的眉心位置，有一个细微的孔洞。

　　那个孔洞，贯穿了它最坚硬的头骨，从内部湮灭了它的所有生机与神魂。

　　“一击毙命……”夏侯心中凛然。

　　而那道斩天裂地的灰色剑气，便是从这个孔洞中，透体而出，余威所致！

　　他的目光，顺着龙骨，一路向下。

　　最终，在龙骨的尽头，也就是当年他取得轮回草的地方，他有了新的发现。

　　那里，不再是空无一物。

　　没有剑，也没有任何实体。

　　那里只有一团……灰色的能量。

　　它约莫人头大小，无声地悬浮在半空中，缓慢地旋转着。

　　它不发光，不吸光，仿佛独立于此方世界之外。

　　它周围的空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扭曲，仿佛连法则都在那里被碾碎、重组。

　　一股古老、浩瀚，仿佛经历了宇宙生灭，看淡了万古沧桑的意志，从那团灰色能量中弥漫开来。

　　这股意志，便是“渊之真灵”。

　　但夏侯立刻判断出，它并非拥有智慧的生命体，而更像是一种纯粹的“道”的烙印，一种“终结”与“斩灭”规则的聚合体。

　　它的存在，就是为了抹去一切，回归于无。

　　夏侯没有贸然上前，这团能量的危险程度，远超他遇到过的任何敌人。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的混沌道界缓缓运转。

　　他没有释放出任何敌意，而是将自己当年领悟的那一丝灰色剑意，从神魂中剥离出来，化作一道柔和的念头，小心翼翼地朝着那团能量探了过去。

　　然而，就在他的念头刚刚进入对方百丈范围的刹那。

　　“嗡——！”

　　那团一直缓慢旋转的灰色能量，猛地一滞！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危机，瞬间笼罩了夏侯的全身！

　　那“渊之真灵”仿佛被触怒的君王，不容许任何“杂质”靠近它的领域。

　　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动作，但夏侯却感觉自己整个人的“存在”，正在被从这个世界上强行抹去！

　　他的护体法力，在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况下，无声无息地消散。

　　他那坚不可摧的法身，开始浮现出一丝丝灰败的死气。

　　甚至他脑海中的记忆，他神魂中的烙印，都开始变得模糊、淡化！

　　这不是物理攻击，也不是神魂攻击，这是一种更高层次的，从“道”的层面发起的“抹杀”！

　　夏侯脸色剧变，瞬间暴退千丈。

　　然而，那股抹杀一切的道韵，如跗骨之蛆，依旧笼罩着他。

　　“好霸道的‘道’！”

　　夏侯眼中闪过一丝骇然，但他并未惊慌。

　　他瞬间明白，寻常的法术神通，在这东西面前，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想对抗“道”，唯有用“道”！

　　“混沌道界，开！”

　　夏侯低喝一声，不再压制。他那早已蜕变的混沌道界，轰然展开！

　　不再是单纯的领域，而是一个真实不虚的，百里方圆的小世界虚影，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世界内，五行流转，阴阳相生，时空稳固，更有毁灭与创生的气息交织，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循环。

　　当混沌道界展开的瞬间，那股抹杀万物的灰色道韵，终于被阻隔在外。

　　两者之间，形成了一种无声的对峙。

　　一边，是纯粹到极致的“终结”与“寂灭”。

　　另一边，是包容万象的“混沌”与“循环”。

　　那团“渊之真灵”似乎被夏侯的混沌道界激怒，它旋转的速度开始加快。

　　一道道灰色的，细如发丝的剑气，从它核心迸射而出，斩向夏侯的道界。

　　这些剑气，并非能量，而是纯粹的“斩灭法则”的具现化。

　　“嗤！嗤！嗤！”

　　夏侯的混沌道界壁垒，被那一道道灰色剑气斩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每一下，都让他的道界剧烈震荡，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他道界中的五行法则，被斩断！时空法则，被割裂！就连他最核心的混沌本源，都在那股寂灭道韵的冲击下，开始变得不稳。

　　“噗！”

　　夏侯喷出一口金色的血液。

　　他发现，自己的道，在对方面前，竟然显得有些“驳杂”而不纯。

　　“不对！”夏侯眼中精光一闪，“我的道，并非驳杂，而是‘圆满’！终结，只是循环中的一环！而你，却只有终结！”

　　一念通达，夏侯心境再变。

　　他不再被动防御，而是主动催动自己的混沌道界，朝着那团“渊之真灵”覆盖而去！

　　他要做的，不是战胜它，而是……吞噬它！将这纯粹的“终结之道”，化为自己“混沌之道”的一部分！

　　“轰隆！”

　　当混沌道界与那团灰色能量真正接触的刹那，整片深渊底部都开始剧烈地颤抖。

　　夏侯的识海中，仿佛经历了亿万次的生与灭。

　　他看到星辰诞生，又看到它们化作尘埃。他看到生命繁衍，又看到它们归于死寂。

　　那“渊之真灵”在疯狂地反抗，它要将夏侯的混沌道界，连同他这个人，一同拉入永恒的虚无。

　　但夏侯的道心，在经历了无数杀伐与守护，经历了与洛凝霜的情感圆满之后，早已坚如磐石，更蕴含着一股“渊之真灵”所不理解的“生”与“情”的韧性。

　　“灭，是为了更好的生！”

　　夏侯发出一声源自神魂的咆哮，混沌道界猛然向内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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