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年前走动

　　腊月二十，年关的气息愈发浓了。街头巷尾，哪怕物资紧张，年还是要过的。人们脸上带着疲惫，却也多了几分盼头。鸽子和黑市，在这特殊的年景下，成了许多人置办年货的最后指望，也催生着隐秘的交易。

　　王石没有去鸽子市。那里鱼龙混杂，价格离谱，东西也未必好。他有更稳妥的渠道。

　　先是拜访了谭老先生的博古斋。如今的谭老，对他更是客气了几分，隐隐带着恭敬。王石带来的东西不多，一坛用普通瓷坛装着的改良版女儿红，几盒用系统药材炮制的精品安宫牛黄丸，以及一小袋用系统仓库保鲜的、品相完好的苹果和梨。

　　谭老接过，看到那水灵灵的果子，眼睛都亮了，连声赞叹：“哎呀！这果子……这成色！小王啊，你真是手眼通天，这东西可不好弄！”

　　“自家窖里存的，品相好，拿来给您老尝个鲜。这药，对您这老寒腿、心口闷，有好处，留着备急。这酒，天冷暖暖身子。” 王石笑道。

　　谭老抚着胡须，连连点头，没多问，从密室取出了几样交换物：两根有些年份的老山参，一块品相极佳的和田玉籽料，以及一小袋特供的 上等碧螺春茶。价值远超王石带来的东西，但他知道，这是人情，也是投资。两人心照不宣地完成交易，又交流了些药材、古玩上的心得，相谈甚欢。

　　接着，王石来到娄家。娄家如今闭门谢客，门庭冷落。娄半城在书房接见了他，气色比上次好了些，眉宇间依旧凝重，但精神尚可。王石送上的礼物与谭老处差不多，也是鲜果、药丸和好酒，只是多了一小罐用系统蜂蜜调制的枇杷秋梨膏，润肺止咳，对娄半城的咳症有好处。他隐晦地提了提近来外面的风声，提醒他多加小心，深居简出。

　　娄半城感激地收下，回赠的是一小箱苏绣（娄家旧藏，工艺精湛，可做硬通货）和几张老字画。他握着王石的手，低声道：“小友雪中送炭，老夫铭记在心。山雨欲来，各自珍重。” 王石点头，知道这位老狐狸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站，是师傅家。

　　王石的锻工师傅姓张，老工人，技术扎实，为人正直，是真正的八级大工匠，对他多有提点。师傅家住城西一片普通的工人宿舍区，老伴前几年走了，儿子张铁蛋是王石师兄，也在轧钢厂锻工车间，父子俩都是老实人。

　　王石提着一个大麻袋，里面装着用油纸包好的十斤上等五花肉（系统仓库存货）、一条大鲤鱼、一只风干鸡、一包木耳、一袋红枣，还有一坛贴着红纸的五年陈酿女儿红（非特制，但也是佳品），另一只手拎着一袋鲜灵灵的水果，分量十足。

　　“师傅！铁蛋哥！在家吗？” 王石在院门口喊道。

　　“哎！石头来了！” 门开了，张师傅和儿子张铁蛋一起迎出来。看到王石提这么多东西，两人都吓了一跳。

　　“石头！你这孩子！来就来，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张师傅连忙让他进来，看着那大包小包，又是高兴又是责怪，“现在啥年月，你还弄这些！快收起来！让别人看见不好！”

　　“师傅，您跟我还客气啥！这不快过年了嘛！孝敬您的！铁蛋哥，搭把手！” 王石不由分说，把东西放好，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师傅，这是我自己泡的虎骨药酒，舒筋活络，您晚上喝一小盅，睡觉舒坦。”

　　“这……这也太贵重了！” 张师傅看着那油汪汪的肉，鲜活的鱼，还有那坛子好酒，眼圈有点发红。他退休了，儿子铁蛋只是个五级工，家里日子也紧巴，多久没见这么多好东西了。徒弟有这份心，他感动。

　　“石头，你现在出息了，师傅高兴。可这世道……你也得攒着点，别太露富。” 张师傅拉着王石的手，语重心长。

　　“我晓得，师傅。放心，我有分寸。” 王石笑道。

　　中午，王石没让师傅和师兄动手，亲自下厨。厨房不大，但家伙什齐全。他系上围裙，动作麻利。红烧肉，糖色炒得红亮，肉块肥而不腻，入口即化；清蒸鲤鱼，鱼肉鲜嫩，只加了姜丝葱段，淋上一点滚油酱油，原汁原味；木耳炒鸡蛋，凉拌白菜心，再烧个萝卜骨头汤。普通的食材，在他手里化腐朽为神奇，色香味俱全，勾得人食指大动。

　　张师傅和张铁蛋在旁边看着，啧啧称奇。“石头，你这手艺，开饭馆都行了！比你嫂子强多了！” 张铁蛋笑道。

　　“铁蛋哥，您这是夸我还是损嫂子呢？” 王石也笑。他这手【烹饪技巧】（10级 技近乎道），做这些家常菜，简直是杀鸡用牛刀。但他做得很用心，因为这是做给如同父亲般的师傅吃的。

　　饭菜上桌，香气四溢。王石拍开那坛女儿红，给师傅和师兄满上。琥珀色的酒液，醇香扑鼻。

　　“师傅，铁蛋哥，徒弟敬您们！感谢师傅当年的教导，感谢铁蛋哥的照顾！祝您们新年身体安康，万事如意！” 王石举起杯，一饮而尽。

　　“好！好！好孩子！” 张师傅激动地手有点抖，也跟着干了。

　　三人推杯换盏，大口吃肉，畅谈往事，笑声不断。这简陋的小屋里，充满了温馨与真情。王石看着师傅和师兄满足的笑容，心里也暖洋洋的。这份师徒情、兄弟情，是这冰冷世道里，最宝贵的温暖。

　　酒足饭饱，王石又陪着师傅聊了好久，才告辞离开。走时，他悄悄在桌上留了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二十块钱和十斤全国通用粮票。他知道师傅和师兄脸皮薄，当面给不会要。

　　腊月二十三，小年。王石提着一个不起眼的帆布挎包，敲响了街道办王主任的家门。他选择这个时间点登门，既是礼节性的年前走动，也有感谢这位对他多有照拂的基层领导之意。

　　开门的是王主任的爱人，一位面相和善的中年妇女，看到王石，先是一愣，随即露出热情的笑容：“哎呀，是王石啊！快进来！外面冷！”

　　“婶子，年前来看看您和王主任，打扰了。” 王石客气地点头，走进屋。屋里陈设简朴，但收拾得干净整洁，暖炉烧得正旺，驱散了寒意。

　　王主任听到动静，从里屋走出来，戴着老花镜，手里还拿着份文件，看到王石，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放下文件招呼：“是小王啊！快坐！怎么有空过来？”

　　“都挺好，多谢王主任记挂。” 王石在椅子上坐下，从帆布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东西，轻轻放在桌上，“马上过年了，带点年货，给您和婶子尝尝，一点心意，别嫌弃。”

　　东西不多，但很实在：两斤上好的五花肉、一瓶用普通瓷瓶装的五年陈酿女儿红、一包用油纸包好的红枣，还有一小罐用系统蜂蜜熬的秋梨膏。

　　“哎哟！这……这可使不得！” 王主任连忙摆手，他爱人也是一脸惊讶，现在这光景，这些东西可太金贵了！尤其是那肉，油光水滑的，看着就喜人。

　　“王主任，您别推辞。” 王石诚恳地说，声音不高，但很清晰，“我父母走得早，这些年，您对我们院的事也多有照顾。这点东西，不值什么，就是我一点心意，感谢您一直以来的帮助。您要不收，我心里过意不去。”

　　他话说得朴实，情意却重。王主任推辞不过，叹了口气，看着桌上那点年货，又看看王石平静真诚的脸，心里暖乎乎的。他知道王石现在有点本事，开酒馆，在轧钢厂也站稳了脚跟，但他从不张扬，还记着自己的好，这在人心浮躁的年月，尤为难得。

　　“行！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王主任也不再矫情，让他爱人把东西收好，感慨道：“小王啊，你是个好孩子，有本事，不忘本。现在这日子难过，你能想着我！”

　　“应该的。” 王石笑了笑，又闲聊了几句，问了些街道上的事，了解了一下今年过年的安排，知道王主任又要为困难户发放救济、安排值班等事忙得焦头烂额，便不再多打扰，起身告辞。

　　走出王主任家，天空飘起了细碎的雪花。王石将副食票仔细收好，心里踏实了许多。这趟走动，礼数到了，人情也续上了。在这人情淡漠、日子艰难的岁月里，有些温暖，有些信任，弥足珍贵，需要用真心去维系。

　　雪越下越大，落在屋檐上，落在行人的肩头，也落在即将到来的、这个注定不易的新年上。但总有些东西，能穿透寒冷，带来一丝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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