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无声的贡礼

　　日历翻到一九六一年的十月，秋风肃杀，寒意刺骨。四九城的天空仿佛永远蒙着一层灰黄色的阴翳，街道两旁的行道树叶早早地枯黄凋零，更添几分萧索。这一年多来，情况并未好转，反而像是缓缓勒紧的绞索，让所有人都有些喘不过气。

　　供应紧张已不再是新闻，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常态。细粮成了遥不可及的梦，即便是粗粮，定量也一压再压，掺杂了更多的代食品。副食店的货架空空如也，肉、蛋、油早已绝迹，连最便宜的蔬菜也成了稀罕物。饥饿，不再是遥远农村的传说，它真切地刻在了城里人日渐消瘦的脸庞和浮肿的脚踝上。

　　这一天，街道王主任亲自来到了南锣鼓巷95号院，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破铁盆急促地敲响，声音在死寂的院落里回荡，带着一种不祥的预兆。全院的人，无论老少，都拖家带口地聚到了中院。气氛压抑得让人心慌，连平时最闹腾的孩子，也似乎感受到了不安，紧紧拽着大人的衣角。

　　王主任站上台阶，没有像往常那样讲政策、鼓劲，而是用干涩沙哑的嗓音，直接宣布了市里、区里的最新决定：

　　“同志们，街坊邻居们！情况，大家都看到了，也亲身体会到了。国家……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下面一张张或麻木、或绝望、或焦虑的脸，艰难地继续道：“为了……为了减轻城市供应压力，为了支援更困难的地区和前线，上级决定，进一步压缩城镇人口，精简职工，动员一部分城镇人口返乡或支援边疆、农村建设。”

　　“嗡——” 底下瞬间炸开了锅！

　　“压缩人口？精简职工？那不是要赶人走？”

　　“我们好不容易在城里落下脚，这……这要回农村？可农村更没活路啊！”

　　“口粮是不是又要减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贾张氏第一个嚎起来：“天老爷啊！这是要把人往死路上逼啊！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啊！” 秦淮茹抱着小槐花，脸色惨白如纸。易中海、刘海中、阎埠贵三位大爷也面面相觑，额角冒汗。

　　王主任用力摆手，压下嘈杂：“肃静！都肃静！不是要赶大家走！是……是有组织、有计划地疏散一部分！优先动员那些有农村亲属、或者没有固定工作的同志！口粮……口粮标准，从下个月起，还要再调整，进一步缩减。”

　　最后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本就勒紧的裤腰带，这下要彻底勒进肉里了。

　　王主任带来的消息，让本就艰难的形势雪上加霜。一种大厦将倾、末日将至的恐慌感，无声地攫住了每个人的心脏。

　　散会后，王石没有回南锣鼓巷的耳房，而是脚步沉重地走向了南城小院。他脑海里反复回响着王主任的话，以及他从谭老先生、娄半城那里听到的、更加触目惊心的内部消息——据说，就连几位德高望重、日理万机的大领导，也因为长期的操劳和营养不良，身体出现了问题，甚至有了浮肿的迹象！

　　这个消息，让王石心头剧震。国之柱石若倒，大厦焉存？

　　夜深人静，南城小院的书房里，灯火通明。王石独自一人，面对着他积累了数年的珍贵家底。

　　他打开系统仓库，又清点着地窖中的珍藏。那些得自和珅地窖的、具有微弱灵性的玉佩、手串、扳指，被他精心挑选出几十件，用柔软的丝绸一一包好。这些配饰长期佩戴，有微弱的宁神静气、滋养气血之效，对年老体虚、精力耗损者，或有裨益。

　　他又取出大量这段时间利用珍稀药材炼制出的三级药品——主要是十香返生丸、五龙丹以及最新尝试成功、药效更为温和持久的八宝护心丹。这些丹药对于调理元气、固本培元、抵御疾病侵袭，在此时堪称无价之宝。

　　最后，是他的酒。虎骨壮元酒二十坛，珍露酒三十坛，蛇胆酒（用特殊蛇胆新酿）十五坛，女儿红五十坛，以及最珍贵的、他轻易不肯示人的醉生梦死，他也咬牙拿出了五斤，用特制的玉瓶分装。

　　这些酒，尤其是前几种，都蕴含着他独特的酿造技艺和药材精华，对于补充元气、强健筋骨、抵御虚寒有奇效。醉生梦死更是能在关键时刻吊命回神。

　　没有犹豫，没有不舍。王石将配饰、丹药、酒水分门别类，打包妥当。他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更知道它们一旦流出可能引发的波澜。但他更知道，此刻，这些东西应该用在更需要、也更值得的地方。

　　第二天，他通过绝对隐秘的渠道，联系上了那位一直与他有交易往来、背景深不可测的郑同志，又请来了忧心忡忡的王主任。

　　在小院密室中，王石指着地上码放整齐的包裹，对郑同志和王主任郑重说道：“郑同志，王主任。国家艰难，领导操劳。我王石一介平民，无以为报。这里是一些祖传的调理之物和我自己酿制的药酒，或许对……对日夜操劳、损耗过度的同志们，能起到一点微末的调理作用。东西不多，是我的一点心意。请务必，想办法，送到最需要、也最该用的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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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同志看着地上那些隐隐散发着药香和灵蕴的包裹，又看看王石平静而坚定的眼神，心中震撼莫名。他是识货之人，自然知道这些东西在此时意味着什么。这不仅仅是物资，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不求回报的赤诚。

　　王主任更是红了眼眶，紧紧握住王石的手，哽咽道：“王石……我替……我替组织谢谢你！这份心，太重了！”

　　“国难当头。”王石只说了这四个字。

　　很快，这批特殊的贡礼，在郑同志和王主任的周密安排下，通过最安全可靠的渠道，悄无声息地送了上去，直抵中枢。它们将会出现在几位为国事熬干了心血的老爷子的案头，或是保健医生的药柜里。

　　王石不知道这些东西能起到多大作用，甚至不知道它们是否真的能送到该送的人手中。但他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求的只是一份心安，一份对这片土地和其上脊梁的默默守护。

　　那批经由郑同志和王主任之手，以绝对保密渠道送达的特殊物资，最终被呈送到了几位核心领导的保健小组案头。

　　“这些药物…配伍精妙，药性醇和而效力显着，尤其是其中几种丸剂和那名为醉生梦死的酒液，对调理元气、固本培元、抵御虚劳有不可思议的奇效，绝非寻常中医手笔。” 一位国手级别的老中医在内部评估报告中写道，“至于那些玉饰，长期佩戴，确可宁神定志，对睡眠和心神损耗大有裨益。”

　　当这些物资被谨慎地用于几位日夜操劳、健康状况堪忧的老同志身上，并取得了出乎意料的好效果后，一次极为机密的内部会议上，有领导提及了此事。

　　“……东西是一位叫王石的年轻同志，匿名捐献的。调查过了，背景干净，祖传的手艺，自身是轧钢厂的七级锻工，还经营着一家公私合营的酒馆，为人低调，乐善好施，尤其对退伍军人和困难烈属多有暗中接济。”

　　听完简短的汇报，一位正慢慢啜饮着温热珍露酒、感觉连日来昏沉头脑为之一清的老同志，放下茶杯，沉默片刻，缓缓说道：

　　“雪中送炭，不求闻达。手艺是祖传的，这份心，却是金子做的。 在这样困难的时候，还能想着国家，想着我们这些老头子，难得。”

　　另一位精神好了许多的老同志，摩挲着腕上那枚触手生温的玉佩，颔首道：“民间有高士，大隐于市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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