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旧时代的余响

　　秋夜，无月。四九城西郊，一片废弃的砖窑区，夜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沙土，更添几分荒凉与肃杀。

　　一片相对平整的空地上，王石夜风吹动他的衣角，猎猎作响。他神色平静，目光如古井无波，静静等待着。对面十步开外，站着一个身形精悍、穿着旧式短打、太阳穴高高鼓起的中年男子，正是陈铁山，年约三十，旧时代青帮出身的内家拳高手，在四九城的地下世界也算是一号人物，以鹰爪功和一身横练功夫着称。

　　王石看陈铁山和虎子交手，也被逗的手痒

　　“王石”陈铁山声音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眼神锐利如鹰，上下打量着这个近来在特定圈子里名声渐起的年轻人，“上次输了，这次我只是技痒，你可手下留情。”

　　王石微微一笑，只是微微颔首：“请。”

　　陈铁山眼中精光一闪，低喝一声：“小心了！” 话音未落，他脚下一蹬，坚硬的地面竟被踏出一个小坑，整个人如同出膛炮弹般直射而来，右手五指弯曲成钩，指尖泛着青黑色，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取王石咽喉！正是其成名绝技——黑煞鹰爪！速度、力量、角度，皆已臻化境，寻常练家子根本反应不过来。

　　然而，在王石高达21级的全面属性、尤其是17点敏捷带来的超凡动态视觉与反应速度下，陈铁山这快如闪电的一击，却仿佛被放慢了数倍。他能清晰地看到对方指节发力时肌肉的细微颤动，感受到那凌厉爪风划过的轨迹。

　　就在那泛着青黑色的指尖即将触及皮肤的刹那，王石动了。

　　没有复杂的招式，没有骇人的声势。他只是看似随意地抬起了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以比陈铁山快了不知多少的速度，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陈铁山右手腕的神门穴上！

　　动作轻描淡写，如同拂去肩头灰尘。

　　“噗！”

　　一声闷响。陈铁山前冲的势头骤然停止，脸上凶悍的表情瞬间被难以置信的惊骇取代！他只觉一股凝练到极致、却又沛然莫御的古怪劲力，如同烧红的铁钎，毫无阻碍地破开他引以为傲的横练功夫，瞬间侵入腕部经脉！

　　“呃啊——！” 剧痛袭来，整条右臂瞬间酸麻无力，凝聚的爪劲烟消云散。他闷哼一声，踉跄着向后急退数步，左手死死捂住右腕，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惊疑不定地看着依旧站在原地、仿佛从未动过的王石。

　　一招！仅仅一招！甚至算不上招式！他这个在旧江湖摸爬滚打十几年、手上见过血的内家高手，竟然连对方怎么出手都没完全看清，就被瞬间破功，败得如此彻底，如此荒谬！

　　差距，天壤之别！

　　“你……你这是什么功夫？” 陈铁山声音干涩，带着颤抖。他从未见过如此举重若轻、却又威力奇大的手法。

　　“打穴，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王石收回手，仿佛刚才只是拍死了一只蚊子，“陈师傅，还看吗？”

　　陈铁山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终化为一声长叹，颓然摇头：“陈某有眼不识泰山，王先生……不，王前辈武功通神，陈某心服口服！不敢再班门弄斧。”

　　他彻底收起了试探和倨傲之心。眼前这个年轻人，实力深不可测，远超他的理解范畴。

　　王石点点头，不再提比武之事，转而道：“陈师傅想要的东西，我可以提供。女儿红五坛，蛇胆酒三坛。价钱，按市价上浮三成。”

　　陈铁山闻言，精神一振，也顾不得手腕疼痛，连忙拱手：“多谢王前辈成全！价钱好说！” 这两种酒，尤其是蛇胆酒，在此时是极为难得的滋补珍品，更是某些特定圈子的硬通货。

　　交易很快谈妥。交割了定金和取货方式后，陈铁山却没有立刻离开。他看着王石年轻却沉静的面容，犹豫了一下，低声道：“王前辈，您……可知我们这些人的处境？”

　　王石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陈铁山苦笑一声，自顾自说道：“我们这些人，练的是旧时代的把式，混的是旧时代的码头。新社会了，我们……就像是水里的沉渣，上不得台面，又舍不得这片故土。但……这水，越来越清，也越来越容不下我们了。”

　　他抬头望向南方，眼神复杂：“听说南边，香江那边，鱼龙混杂，倒还有些我们这些人的活路。我……我打算走了，带着几个信得过的兄弟，过了年就动身。这京城……怕是待不下去了。”

　　王石静静地听着。他明白陈铁山的意思。随着新政权的巩固和一系列运动的深入，这些旧时代的江湖人物、帮派残余，生存空间被不断挤压。留下，要么被改造，要么被清算。离开，或许是条出路，虽然前途未卜。

　　陈铁山没有立刻离开，他环顾四周，确认这片废弃砖窑只有呼啸的风声，才压低了嗓音，对王石吐露了更多：

　　“王前辈，不瞒您说，这次南下，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陈铁山的眼神在夜色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这四九城里，水面下，暗流涌动得厉害。像我这样，跟不上新形势的，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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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往前凑了半步，声音更轻：“前清遗老的管家、镖局最后的趟子手、津门耍骨头的传人、甚至……当年几位没能跟去对岸的军统外围……都有人在暗中串联。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留下，迟早是个麻烦。新社会讲的是出身，讲的是成分，我们这些人，档案上都不干净，身上多少都沾着旧时代的泥。”

　　“香江那地方，现在是英国佬管着，龙蛇混杂，三教九流什么都有。”陈铁山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流露出对未知前途的忐忑，也有一丝对混乱中寻得立锥之地的渴望。

　　“听说，已经有人先过去了，搭上了那边和字头、14K的线，站稳了脚跟，正需要人手扩张。我们过去，好歹有碗饭吃。”他顿了顿，看向王石，“王前辈您是有大本事的人，自然看不上这些。但我陈铁山烂命一条，在四九城是越来越喘不过气，不如去那边，凭这身功夫和敢打敢拼，或许还能挣出点样子来。”

　　他最后总结道，语气带着几分决绝和苍凉：“所以，我这趟走，不是一个人。后面陆陆续续，还有不少人，都打算在过去这个年，南下香江。这京城……是越来越留不住我们这些旧时代的残渣了。”

　　王石静静地听着，夜风吹动他的衣摆。陈铁山的话，勾勒出一幅旧时代势力在新中国铁幕下无奈迁徙的灰色画卷。这些人身上带着旧社会的烙印、江湖的戾气、生存的狡黠，他们无法融入新秩序，又不甘被碾碎。

　　“江湖路远，好自为之。”王石最终只是淡淡说道，既未评价他们的选择，也未透露任何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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