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春野馈赠入灶香

　　军嫂们挖野菜归来，各家厨房飘出带着泥土清香的鲜味。这气息钻进谭晓晓鼻尖，她正对着一份日渐单薄的食材清单凝神。

　　目光从所剩无几的土豆、白菜上移开，她望向窗外。

　　夕阳下，训练场外的荒坡仿佛正冒出点点新绿——婆婆丁、柳蒿芽、荠菜……那些肥嫩的叶片在她脑海中清晰起来。

　　菜窖已快见底，补给却因天气迟迟未到。

　　战士们训练加强，急需维生素。谭晓晓眼睛一亮：“野菜！”这不仅能补充食材，更能为战士们久乏的味蕾送来山野的鲜风。

　　空间隐约传来的共鸣，也似乎在肯定她的念头。

　　次日食堂晨会，她立刻提出“向荒坡要菜”的计划。

　　“营区周围的坡地沟坎，藏着不少好东西。”她展开手绘草图，标出几处可能区域，

　　“蒲公英、荠菜、灰灰菜……这时候最嫩。我们组织人手，安全、有计划地去采回来。”

　　小孙师傅第一个赞同：“主任，这主意好！老吃窖藏菜，大伙儿都腻了。弄点野菜，肯定受欢迎！”

　　但也有炊事员面露难色：“主任，这能行吗？野菜那玩意儿，挖回来一沾土就显多，一焯水就剩不下多少，费工费力不说，万一挖错了，吃出问题可咋办？”

　　谭晓晓沉稳地解释：“安全第一。我们先小范围试，我、冯嫂子，再找两个认识野菜的老兵或家属带队，边挖边教，严格把关。野菜统一用活水反复淘洗，我亲自检查。”

　　她目光扫过众人，“至于费工——咱们的本事，就是把寻常食材做出不寻常的滋味。

　　野菜不经吃，就想办法让它经吃：掺到杂粮里，和肉末调馅，晒菜干备用。法子总比困难多。”

　　她笃定的话语和清晰的思路打消了大家的疑虑。

　　更重要的是，她过去一次次的实际行动——从暖心的豆腐到能上雪山的速食面——早已建立起坚实的信任。

　　她说行，大家便觉得能成。

　　第一次“野外采集队”由谭晓晓亲自带队，成员有冯爱兰、两个来自农村的炊事员，还有一位特意请假来的山东籍老兵老赵。

　　清晨，他们来到营区东面的向阳缓坡。枯草之下，新绿勃勃。

　　冯爱兰眼尖，拨开浮土：“看！婆婆丁！这时候最嫩，凉拌最好！”

　　老兵老赵则对着一片叶子细长、颜色深绿的植物点头：“这是柳蒿芽，味儿冲，但焯水后炒鸡蛋、做汤，香得很！俺老家那边都吃这个。”

　　谭晓晓一边听着介绍，一边悄然连接空间感知。

　　无形的波纹扩散开，她能清晰“感受”到不同地块植物的生命力强弱，甚至分辨出哪些受日照更足、风味更佳。

　　她不动声色地引导大家向几处生机格外浓郁的地块集中。

　　小陈和小李麻利地挖起野菜，抖土入筐。

　　谭晓晓的动作看似随意，却总能精准避开瘦弱或有问题的植株，专挑最鲜嫩肥美的部分。

　　偶尔，她会将指尖沾上一点灵泉水，轻轻弹在挖过的土坑附近——不为催生，只为留下一点滋养的痕迹。

　　冯爱兰一边挖一边念叨：“这荠菜多肥！回去包饺子肯定鲜！”

　　老赵则叮嘱：“柳蒿芽得多泡会儿，去去蒿子味。”

　　两个年轻战士比着劲，筐子很快沉甸甸起来。

　　一上午工夫，几人的筐子都装满了鲜灵的野菜。

　　回到食堂后院，长条水泥池里井水哗哗流淌。野菜倒进去仔细淘洗，枯叶杂草随水而去，留下的是愈发青翠欲滴的嫩叶嫩芽。

　　果然，在冯爱兰采的“灰灰菜”里，谭晓晓挑出了两片颜色略暗、叶片不同的杂草；从老赵的柳蒿芽里拣出了几根老茎。

　　她仔细讲解区别：“这种叶子背面无白粉，锯齿更尖，不是灰灰菜，可能有微毒。”“柳蒿芽要掐嫩尖，老茎嚼不动。”

　　她严谨的态度让冯爱兰和老赵也严肃起来，更仔细地检查。洗净沥干的野菜碧莹莹地铺在竹匾上，清香扑鼻，令人欢喜。

　　接下来，便是炊事班大显身手的时候了。在谭晓晓的统筹下，这些野菜被巧手烹制成一道道佳肴。

　　肥嫩的荠菜，一部分与剁成茸的猪肉混合，调入姜末、酱油、少许香油，做成鼓囊囊的荠菜猪肉大包子，面皮暄软，咬开满口春鲜，汁水丰盈。

　　另一部分荠菜，则与食堂自制的嫩豆腐、泡发好的木耳丝一起，滚入用猪骨熬制的高汤中，勾薄芡，撒上胡椒粉和香油，做成一盆盆乳白鲜香的荠菜豆腐羹。

　　婆婆丁（蒲公英）嫩叶，用淡盐水略泡去除部分苦味，沥干后，以蒜末、香醋、一点点白糖和熟油辣椒凉拌，清爽开胃，微苦回甘，是解腻的佳品。

　　柳蒿芽焯水后，与空间出品的、蛋黄格外金红的鸡蛋同炒，蒿香与蛋香交融，色泽诱人，风味独特。

　　就连最不起眼的灰灰菜，也焯水后挤干，与玉米面、豆面混合，蒸出了一屉屉散发着清甜谷物香气的野菜杂粮窝窝头。

　　“春野尝鲜”的第一餐，当这些带着山野气息的菜肴出现在食堂窗口时，立刻引起了战士们的热烈反响。

　　常年与罐头、脱水菜和有限几种窖藏蔬菜打交道的年轻士兵们，被这原始而鲜活的自然滋味瞬间激活了味蕾。

　　“班长！今天有野菜包子！”

　　“这汤真好喝，又鲜又滑！”

　　“凉拌的这个有点苦，但吃下去挺舒服！”

　　战士们惊喜的赞叹和满足的咀嚼声充满了食堂。

　　许多来自农村的战士，尝到这熟悉的野菜滋味，仿佛回到了家乡田间，思乡之情被悄然抚慰，化作心头的暖意。

　　“没想到在部队还能吃到这口……”一个河南籍小战士憨笑着，大口咬着野菜窝头。

　　谭晓晓站在窗口旁，看着这一幕，多日疲惫一扫而空。

　　她下意识地轻抚微隆的小腹，那里也传来一阵温润的暖意。

　　体内空间灵泉悄然流转，滋养着她，也似乎正通过她的手，将这份源自山野、经她点化的生机与鲜美，传递给这些可爱的人。

　　野菜虽微，却连着地气，暖着兵心。

　　这个春天，食堂的灶火因这片山野的馈赠，燃得格外旺，也格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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