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杨老夫人

　　赵敬明从景阳宫出来后，脸色并不好看。

　　她的质问，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和被冒犯。

　　他需要的是顺从的妃嫔，是能被他掌控的棋子，而不是索求真心的女人。

　　“摆驾钟粹宫”他忽然改变了回养心殿的主意，对李公公吩咐道。

　　钟粹宫内，韩贵人听闻皇上驾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慌忙整理仪容，跪迎圣驾，心中既忐忑又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起来吧”赵敬明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朕交给你的事，可想出法子了？”赵敬明没有绕圈子，直截了当的问道。

　　韩贵人心中一紧，连忙道：“回皇上，臣妾……臣妾一直在想办法，只是景阳宫如今守卫森严，皇贵妃饮食起居又极为小心，臣妾实在难以找到下手的机会……”

　　“机会是等不来的，要自己创造”

　　赵敬明冷冷地打断她，“皇贵妃生辰，朕欲为她大办宴席。届时人多眼杂，便是你的机会”

　　韩贵人眼睛一亮，但随即又为难道：“皇上明鉴，宴席之上，众目睽睽，臣妾如今身份……只怕更难接近皇贵妃啊”

　　赵敬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朕只看结果”

　　韩贵人浑身一颤，她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皇帝的冷酷无情，远超她的想象。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臣妾……明白了”她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臣妾会设法……完成此事的”

　　“嗯”赵敬明满意地点点头，“做好了，贵妃之位和你的女儿，都是你的”

　　“若是做不好……”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中的威胁，让韩贵人瞬间冷汗涔涔。

　　“臣妾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圣望！”

　　赵敬明不再多言，起身离开，他知道，韩氏为了自己和女儿，会变得比任何人都狠。

　　这把刀，他要用在最关键的时候。

　　殿内，韩贵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她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知道自己即将踏上的，是一条无法回头的绝路。

　　“杨氏……别怪我，要怪，就怪只能怪你千不该万不该有了身孕”

　　她喃喃自语，声音在空荡的殿中，显得异常森冷。

　　一转眼便到了皇贵妃的生辰宴，果然如赵敬明所言，办得极尽奢华。

　　各种珍馐美如馔流水般呈上，舞姬则在殿中央翩翩起舞。

　　皇贵妃身着繁复华丽的宫装，端坐在皇帝赵敬明身侧，唇角噙着一抹得体却略显僵硬的微笑。

　　她目光扫过台下诸人，那些艳羡、嫉妒的面孔闪入她的眼中。

　　直到她的目光，触及席间一位穿着诰命服制、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她的母亲，杨老夫人。

　　那一瞬间，她平静无波的眸子里充满了惊讶。

　　她事先并未得到母亲会入宫的消息。

　　母女俩视线交汇，千言万语，皆在无声之中。

　　杨老夫人看着女儿虽妆容精致却难掩憔悴的面容，眼中充满了心疼与忧虑。

　　但她很快垂下眼帘，规规矩矩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未曾失仪。

　　赵敬明将皇贵妃那一瞬间的失态尽收眼底。

　　韩贵人则在赵敬明的帮助下，买通了一个御膳房负责传菜的小宫女。

　　让宫女将精心准备的红花汁混入皇贵妃的膳食中。

　　很快那道桃花羹，就被宫女小心翼翼地端了上来，放在皇贵妃面前。

　　“爱妃尝尝吧，朕记得你平日里最爱吃的不就是这桃花羹嘛”

　　皇贵妃见赵敬明如此，就知道这羹汤里被下了药。

　　但她相信楹儿，在碧月的侍奉下，轻轻掀开盖子，她拿起汤匙，舀了一小口，缓缓送入口中。

　　“果真不错，臣妾就爱吃这桃花羹”

　　“喜欢就好”一旁的赵敬明只等待着药效发作。

　　时间一点点过去，皇贵妃依旧安然无恙，见赵敬明看她，故意问道：“皇上怎么了？”

　　“真是废物”赵敬明在心里嫌弃韩贵人无用。

　　看着杨皇贵妃依旧安稳地坐在身边，使他内心的焦躁与忌惮又深了一层。

　　“无事”但面上却不能展现出来

　　歌舞渐歇，宾客们也露出了些许疲态。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安坐的杨老夫人，在宫女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站起身，向着御座的方向，深深一福。

　　满殿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杨老夫人的身上。

　　杨老夫人声音不高，却带着历经沧桑的沉稳与不容置疑的恳切：“皇上，老身蒙皇上恩典，得以入宫参宴，见皇贵妃娘娘凤体安康，心中很是欣慰”

　　“只是……老身年事已高，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方能再见到娘娘。

　　“斗胆恳请皇上开恩，允准老身与娘娘……单独说上几句贴心话，以慰老怀，望皇上成全。”

　　说罢，她再次深深躬身。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都屏息凝神，看向赵敬明。

　　“求皇上成全家母的一片爱子之心吧”

　　此时杨将军也从席间走出来，恳求道。

　　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一位母亲，一位年高德劭的臣妻，提出这样合情合理却又有些逾矩的请求，实在是将了皇帝一军。

　　若断然拒绝，未免显得冷酷无情，不近人理，有损仁君之名。

　　“老夫人快快请起。您思女心切，此乃人之常情，朕岂有不允之理？”

　　赵敬明转向皇贵妃，语气依旧温和：“爱妃，你与老夫人也有些时日未见了，便好好叙叙话吧”

　　“谢皇上恩典”皇贵妃与杨老夫人同时谢恩。

　　皇贵妃在碧月的搀扶下起身，母女二人在宫人的引领下，缓缓向侧殿走去。

　　赵敬明看着她们的背影，眼神幽深难测。

　　踏入侧殿后，只留下碧月在门外守候。

　　杨老夫人老泪纵横，她上前一步，紧紧握住女儿冰凉的手，扶着她缓缓坐下。

　　随后坐在她的旁边，压低了声音，急切地问道：“我的清辞……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瞧着小脸如此惨白，你让娘怎么能不心疼啊”

　　皇贵妃依靠着母亲的肩膀，声音哽咽，她抚着自己隆起的腹部：“这孩子……多少人盯着，就皇上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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