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血月将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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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晏殿的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面尚带暖意的春光。吴怀瑾解下披风，随手递给云袖。
动作依旧从容，但云袖接过时，却觉得那布料上似乎沾着外间的寒意，冰了一下指尖。
“殿下……”她看着吴怀瑾径直走向内室的身影，有些不安。
“本王要静思片刻，无事勿扰。”
他的声音从内室传来，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云袖和云香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与一丝难以言喻的紧张。
她们默默退到外间，垂手侍立，连呼吸都放轻了。
内室里，吴怀瑾没有点灯。
他走到窗边，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井噪在他感知里并未停歇，反而像是背景音，持续不断地从地底深处传来，越来越清晰。
那不是声音，更像是一种频率，一种宣告，搅动着周遭稀薄的灵气，也隐隐牵动着他魔魂深处某些沉寂的东西。
麻烦。
他讨厌超出掌控的变数。
那血粉与碎玉，还有被它们引动的井下存在，都是变数。
灵犀符再次波动。
是乌圆，语气带着罕见的急促：
「主人，查到了点边角！那血粉……像是用某种秘法炼制的‘引魂烬’，通常需要至亲之血混合极怨之气。那碎玉，几个老棺材瓤子说是‘葬玉’，埋过死人的，年头越久越阴，能暂时稳固残魂或者……当信标！」
引魂烬。
葬玉。
吴怀瑾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至亲之血？
吴怀冬的至亲，除了宫里那位，就只有……
劳妃。
原来那血粉，是源自她死去的母妃。
用这种方式提炼出来，其间的怨毒与不甘，可想而知。
配合能稳固“信号”的葬玉，这东西的作用，几乎不言而喻——是一个极其恶毒、针对性极强的“锚点”或者“祭品”！
是谁？
是谁在多年前劳妃死时就布下这步棋？
又是谁，选择在这个时机，将这恶毒的东西送到吴怀冬手里？
目的是什么？
强化她与井底存在的联系？
还是……想通过她这个“容器”，让井下的东西，更容易地找到降临的坐标？
他缓缓吸了一口气，胸口却有些滞涩。
「戌影。」
他意念传递过去，比平时更冷。
「奴在。井壁符文闪烁频率加快，井口灰雾……在变浓。」
戌影的回应依旧简洁，但内容却让人心惊。
加快了。
是因为吴怀冬拿到了“钥匙”，还是因为……时辰快到了？
他想起系统探查到的信息——月圆之夜。
他抬眼望向窗外。天色渐晚，云层之后，那轮月亮正悄然走向圆满。
就在他心神专注于碧梧宫与静心苑之时——
「叮！检测到宿主周边区域阴邪之气急剧攀升，疑似大型灾厄酝酿！请宿主立刻前往清除，拯救万民于水火！任务奖励：功德 5000，特殊物品【破邪符】x1。任务失败：天雷刑罚！」
系统的提示音毫无预兆地响起，冰冷，急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正义”感。
吴怀瑾的身体骤然僵住。
指尖猛地抠紧了窗棂，木质发出细微的呻吟。
来了。
系统的“善意”，总是来得如此“恰到好处”。
让他去清除？去拯救万民？
在那口连元婴巅峰的体妃都需要郑重对待的“井”面前？
在他修为尚未恢复，麾下仅有筑基影卫的情况下？
这与其说是任务，不如说是催命符！
是天道借系统之手，要将他这个“异数”抹杀在此地？
还是……系统判定，这是他唯一符合“善行”标准的出路？
剧烈的情绪冲击着他，愤怒，嘲弄，还有一丝被逼到绝境的冰冷。
魔魂在识海中无声咆哮，与系统冰冷的光幕形成尖锐的对峙。
他缓缓松开抠着窗棂的手，指节泛白。
不能去。
至少，不能以系统要求的方式去。
送死，不是他的风格。
但系统的惩罚……天雷刑罚……
他闭上眼，脑海中飞速计算着所有可能。
碧梧宫的井，静心苑的吴怀冬和她手里的“钥匙”，即将到来的月圆，虎视眈眈的系统，还有藏在暗处递出“钥匙”的黑手……
碎片在他脑中旋转，碰撞。
忽然，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电光，骤然闪现。
他猛地睁开眼。
眼底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或许……可以借力打力。
利用系统的“任务”，利用那口“井”，利用吴怀冬和她手里的“钥匙”……
他需要赌一把。
赌系统的规则，赌那井下存在的弱点，赌他自己对力量本质的理解。
“戌影。”他的意念再次传出，带着一种斩断所有犹豫的决绝。
“奴在。”
“准备一下。今夜，随我去碧梧宫。”
戌影那边停顿了一瞬，似乎连她都感到了意外，但回应依旧没有丝毫迟疑：
“是。”
吴怀瑾转过身，面向内室紧闭的门。
门外，是他精心营造的安宁假象。
门内，是他即将踏上的、吉凶未卜的险途。
血月将临。
而他，要在这滔天巨浪中，为自己，争得一线超脱之机。
他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袍，脸上所有情绪尽数敛去，恢复成那副波澜不惊的淡漠模样。
然后，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外间的云袖云香立刻望过来。
“备轿。”他吩咐道，声音平稳如常，“去德妃娘娘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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